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谢欣怡开始担忧起路淼,她已经将这个率真的姑娘当成朋友,不希望她出事。
“路淼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怪物……”越想越揪心,各种可怕的设想接连在脑中狂飙。
“瞧老师愁眉苦脸的样子,什么人都要担心一下那也太累了。”只有徐桓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无所谓谁人死在这里。
这话谢欣怡不爱听,也不管他的真实身份,高声呛上一句:“她是我朋友!”
“命都要没了还想这些?真是情比金坚。”
也不知是真心话还是嘲讽,谢欣怡别开脸不再搭理对方,心里想着鬼怪怎么能理解人类的细腻情感。
不过片刻,软泥匍匐的声音由远及近,喷薄的喘息声如火车轰鸣,那个如同一滩烂泥的怪物蠕动地出现在视野内。谢欣怡怎样都无法接受好好的大活人变成现在这样,但该怎样救她呢?反正是不可能指着徐桓。
“想什么呢,快跑啊。”徐桓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拉着谢欣怡继续往前跑,她还想说什么却已被拉着跑出老远,软泥怪很快甩至身后变成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白雾缭绕的走廊无穷无尽,誓要跑死他们,这么跑也不是个办法,双方的脚步慢慢停下。鬼还没把人吓出好歹,谢欣怡觉得自己要先被跑没半条命,她双手扶膝喘着粗气,汗流浃背的模样好不狼狈。
“小同学你还好吗?”虽然已经快被吓破胆但还顺便敷衍一下徐桓,不能叫他察觉自己已经知晓他的身份。
徐桓摇摇头,拽着衬衫给自己扇风假意劳累,可仔细看他呼吸平缓没有任何狼狈之相,连滴汗都没出。
“老师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刚才都怕你跑没气,可就没人能把我救出去了。”他还是那副笑模样看谢欣怡的狼狈样,抬手帮她擦拭汗珠,冰凉的指尖划过冒着热气的脸颊,舒适的温度竟想够着他的手索取凉意。
确实如他说,谢欣怡也觉得心脏快跳出胸膛,口腔中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再不休息非要背过气不可。
“你说得对,咱们,”谢欣怡大喘一口气继续道,“咱们先休息会。”
她随意靠上一间教室门,仰头看去,悬挂在上面的木制牌子本该写着对应的班级,现在糊成一团向下流着血色的印记,摇摇欲坠。她已经累得无力吐槽,今晚发生的事可比大学军训负重跑刺激多了,摆烂一般地想着闹鬼就闹鬼吧,别现在害到自己身上就行。她已经完全跑不动,除非肾上腺素再激励自己一把。
“老师胆子真大。”徐桓揶揄一句,“门开了怎么办?”
“这里连人都没有,怎么会——”
话音未落,似是要印证他的话,身后的门骤然打开,谢欣怡往后仰倒与里面一双双泛着荧光的眼相对。一瞬间她想了很多,人生一幕幕从眼前划过,如走马灯……
手被攥住,一股大力将人整个抬起,身后的教室门再次关闭,谢欣怡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寒气从夏季单薄的衬衫渗透,但眼前的人是仅剩的依靠无从去嫌弃他的冷,紧紧抱着不肯撒手。
“不都说要当心开门吗。”徐桓戳戳她吓懵的脸,笑得顽劣。
朗朗读书声从关闭的教室传来,差点飞出去的魂悠悠回落,谢欣怡紧紧抱着徐桓不肯撒手,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后再次传来沉闷的呼哧声,软泥怪找人的速度又快上不少,下次可能不会再给他们留有休息的时间。虽不知被抓到会有什么后果,但结局总归是不好,直叫人心底发寒。
“遭了呀,怎么办?继续跑还是认命?”徐桓挑挑眉,捏着怀中人的脸颊语气轻松,根本没有危在旦夕的感觉。
谢欣怡猛然醒悟,这小子早看出她已猜出自己的身份现在就是在耍她玩,到底是什么时候?从一进门,还是……
这些都不重要,摆脱眼下的困境才是重中之重,谢欣怡揪着他的衣袖祈求道:“求求你救救我,也救救路淼,之后让我做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徐桓弯起眼眉,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并没打算抻茬儿。
泥怪速度极快,两三句话的功夫已经近在咫尺,谢欣怡抓紧最后的机会诉说:“什么都行,求你了!”
黑影袭来,谢欣怡尖叫着闭上眼缩成一团,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耳畔边响起低沉暗哑的嗫嚅声,尖叫、碰撞,巨物倒地的轰然声,不稍片刻,环绕在周身的阴冷骤然消散,这才敢睁开眼瞧上几分。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洒落,徐桓站在月下如同神降,他笑意盈盈地看向谢欣怡。他款步走近,翘起的嘴角越裂越大,俊朗的面庞几乎要一分为二,谢欣怡身体僵硬不听使唤,任由对方冰凉干燥的手捧起她的脸。
“老师想好要面对什么了吗?”
语毕,只见俊朗的脸庞变得扭曲,原本精致的面庞四分五裂,前一秒还鲜活的男生猛然变成鲜血淋漓的鬼样子。光洁的皮肤变得溃烂,撕扯流淌下来的烂皮堪堪挂在脸上,黯淡无光的猩红之眼上映着谢欣怡因恐惧扭曲的面庞,暗红的血顺着粘连的头发滴落,滴滴点点落在她的脸上。
冰凉刺骨的粘稠液体顺着皮肤下滑,紧绷的神经终于绷断,谢欣怡被吓昏过去。昏迷之前似是听到那个鬼嘲讽的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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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昏迷多久,意识悠悠回拢,刺眼的灯光将谢欣怡叫醒,她只觉周身湿冷,恍惚中如同一片浮木在冰冷的水中沉浮。锢在腰间的手更加用力,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两堵墙挤压着,前胸后背都透着阴凉,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努力睁开眼,白雾笼罩在周围,只能看清白炽灯频频闪烁的光,四周影影绰绰,弥漫着阴湿的霉味。
我还在学校吗?她意识涣散,感觉什么都不真实。
或许埋在肩窝处的某个鬼算是这里的唯一真实。
虽姿势暧昧但只有谢欣怡知道自己究竟在经历什么,肩膀传来阵阵刺痛,徐桓专心致志地啃咬着发出含混的吞咽声,随之而来的好像有什么从体内流出。
果然走到了这一步。谢欣怡并不觉得意外,她孤注一掷也是想为了破局而不是继续被个鬼钓着,还以为会遭到为难,没想到更直接一些。
徐桓似是吃饱,心满意足地抬起身正好再次四目相对,眼前人认命的淡然样让他有些不满:“老师醒了?怎么不出声?不挣扎几下多欠情调。”他笑得顽劣,腰间的手转托为掐,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呜……”谢欣怡疼得发出一声呜咽,这个声音足以令他满足。
“老师好乖。”
徐桓倾身靠近,还以为他又要做什么更过分的事,谢欣怡瑟缩地侧过脸,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又凉又软的触感落在脸颊,她惊诧地睁开眼,就见眼前的人收敛戾气反倒笑意盈盈:“吓到老师了?我只是想感谢你提供的养料,我看你们人类好像都挺喜欢这种感谢方式,不过——”他拉长音从上觑着,“你好像并不喜欢?”
不等她回答,徐桓接着说道:“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咱们省省废话。”他表象亲昵地抬手戳上她的脸颊,圆润的脸被戳出一个深陷的坑印,“老师该庆幸自己有用,不然我早就把你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谢欣怡终于明白徐桓不可能有那个好心因为几句贴心话伸手帮忙,他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汲取这个身体外溢的能量。这样一切便说得通了,他为什么早早等在值班室,为什么执意跟来,就是为了吃下到嘴的肉。
“所以你杀了路淼?”一滴泪划过脸颊,软泥怪的结局有目共睹,刚交到的朋友就这么没了。
“老师你听听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是那种滥杀的人吗?”徐桓听了控诉并不恼怒,一指拭掉即将滑落的泪珠含进嘴中,“跟老师一起来的人没事,只有你受难,开心吗?”
“胡说!我一直跟她在一起,不可能看丢!”谢欣怡争辩起来,并不认为身为怪谈的徐桓会说实话。
“这个时候犯起傻来了。”徐桓狠狠弹了把谢欣怡的额头,“你们从入教学楼就分道扬镳了。她走阳,你走阴,像你这么一颗明珠落进来要不是我跟着早就被分食了。”
谢欣怡捂着被弹疼的额头不断发颤,今晚竟如此凶险,但罪魁祸首怎么看都是眼前的这位,竟然还想着邀功简直不要脸。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不然呢?难不成还要给我一巴掌?好没良心啊。”明明借机吃饱喝足的人是他但还是嘴上不饶人的阴阳怪气几句,叫人听了倍感不悦,谢欣怡别过脸不想再听他多言。
“老师真不识逗,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说完,徐桓不再关注她的阴晴不定站起身来,“我也不是个无情鬼,吃饱喝足肯定要表示表示,还有力气吗?”他想要将谢欣怡拽起,可她两脚灌铅几次三番都站不起来,好像刚才接连发生的事夺走了全部的力气。
徐桓看她四肢各忙各的,叹了口气:“老师你不行啊。算了,看在我今天心情好。”他转过身蹲下,“来吧,我背你。”
谢欣怡并不觉得他会有这好心,与一个鬼近距离接触还不如待在这里等待天明。
“我耐心有限。”话语冰冷,徐桓转过头露出一对红眸,警告身后人别消磨他的耐心。
寒意遍体,谢欣怡狠狠打了个冷颤,双手双脚爬上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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