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能阻止剧情的推动。
谁……都不能……阻止……
顷刻间，姜声失去所有力气，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发冷，如坠冰窟。
他头晕目眩，视线落在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只觉扭曲异常。
他刚觉醒时，居然还妄想改变剧情走向，改变自身悲惨的结局，真是笑话。
在小说世界里，他只是纸片人，是作者赋予他生命，他才存在，能做的就是和其他纸片人一样，按照剧情要求的那样走向属于自己的结局，任何的妄想都是不被允许的，不被承认的。
恶心，太恶心了，凭什么他是受虐的的一方。
他和傅予墨都是这本小说里的主角，他们本应该对对方保持和善，相互和谐，若是姜声从未觉醒，他会如此去想，受设定影响去喜欢傅予墨，喜欢上虐待欺辱他的人，用自己的死亡换取傅予墨的真心。
可偏偏他觉醒了，清醒的人在无数没有拥有自主思想，被剧情操控的人中是多么的异类，既然命运让他觉醒了，为何他不能做自己人生的操控者？
姜声不理解。
既然无法掌控命运，就让故事一直循环在这里吧。
17：58
姜声偷偷登上图书馆最顶层的天台。
发丝在微风中飞舞，此刻他的心是平静的。
科斯大学是小说里有名的高等学府，图书馆也是这个世界里建得最好最高的，站在天台上往下看，底下的人如同蚂蚁大小。
他是主角，他死不了，拥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永不屈服！
“想推动剧情，我偏不让你得意。”姜声一双美目漠然对着天空，嗓音含笑。
紧接着一跃而下。
图书馆门口学生进进出出，傅予墨手中拿着精心挑选的礼物，他神情激动且紧张，一遍又一遍地模拟见到姜声后出口的第一句话。
手表上的秒针滴滴转动，在临近六点时，他也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砰！
尘土飞扬，地面倏然绽放出鲜红的花朵，并不断向四周扩散，其中一滴滚烫的血液溅起，落在距离最近的傅予墨脸上。
他的脸上是还没来得及褪下的欢喜，惊惧便迫不及待爬上面颊。
“不！！！”
声嘶力竭地喊叫声淹没在受惊的人群里，学生们反应过来后纷纷散开，远处传来急促紧迫的鸣笛声。
好疼。
真的好疼。
浑身都疼。
原来跳楼是如此的疼痛。
姜声嘴角渗出大量鲜血，体内器官的爆裂，骨头的粉碎让他疼得厉害，肺部被破碎的骨头狠狠刺穿，每一次呼吸都能给他带来极致痛苦。
昏黄的夕阳将地面上的血人笼罩，想要给他带来温暖。
姜声的嘴角上扬，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心里在想：
还没完呢！
在姜声的字典里没有认输这个词，打不过他可以加入，实在不行就发疯。
第四次。
姜声独自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待着傅予墨过来。
夕阳照耀在台阶上，也照在从台阶上来的傅予墨身上。
傅予墨不愧同他一般是主角，模样俊秀，身材高挺，令人赏心悦目，只不过只对别人。
“呵，恶心。”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
见到傅予墨的第一眼，姜声就由内而外产生抵触，厌恶感在胸膛里猛烈翻滚。
他不由捏紧匕首，短小的匕首在光下闪烁着寒光。
随后在傅予墨震惊的目光下，姜声微笑着手握匕首，用尽全力朝自己的脖颈抹去，眼里没有一丝犹豫。
血液当即喷射而出，他也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后来的人飞奔而来把姜声抱在怀里，“声声，声声，为什么？为什么啊！”
傅予墨语气悲痛，他紧紧捂住姜声的脖颈处的伤口，血液还是不间断地溢出，染红了他的手。
“救命，来人啊，快打电话，打急救电话！快救救他！啊！”
抹脖并没有让姜声快速死去，血液的严重流失让他头晕恶心。
惨白的脸上露出肆意妄为的笑容，“原来，只有我快死了才能短暂掌握自己的身体啊。”
“声声，没事的，没事的，你放心，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会没事的。”傅予墨眼眶湿润，泪水滴落在姜声脸上。
“声声也是你能叫的？”姜声目光阴冷，声音颤抖，“别碰我，贱__人，我恶心！”
傅予墨对他触碰的时候，能带来无法言喻的疼痛，跳楼，抹脖子带来的疼痛根本比不上。
那种疼痛是割裂的，如同灵魂被粉碎再重组，重组再粉碎，循环往复。
这一刻，姜声和小说里经历过一切的姜声身体，心理重合了，他清晰地感受到姜声受到的苦楚。
父母的冷待，兄弟的背刺，朋友的离去，未婚夫的欺凌，割舌挖肾的痛苦，死在监狱的不甘……
循环。
“姜声，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孙峻辰担心地询问。
姜声摇摇头，“我没事。”
孙峻辰扶住他的胳膊，“怎么没事，你走路都是虚浮的，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他甩开孙峻辰的手，脸上勾起一抹笑，“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真不用去医务室？你别等下晕倒了。”孙峻辰仍面带怀疑。
他再次摇头。
姜声笑吟吟地转移话题，“我等会儿要去图书馆，你去不？”
闻言孙峻辰摇头后退，“我才不要，你要去学习别带上我，我只想当好我的公子哥，吃喝玩乐才是我的梦想。”
“切，爱去不去。”
孙峻辰又凑上来，好奇地询问：“话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想要继承家业了？可是你的身体能行吗？要晕不晕的。”
“去你的继承家业，神经。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要不要给你一拳头试试？”
“别，我可不要和你打架，你还是好好学习去吧，我呢，回家玩游戏。”孙峻辰笑着说。
两人插科打诨，说说笑笑走到校门，然后分别。
孙峻辰走远后，姜声眼神变得冷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药丸吞下。
他所处的小说世界，规则并不完整，各种各样效果的毒药都有，只要有钱，就有渠道得到。
瓶子里的药是他今早找人买的，据说可以让人濒临死亡却暂时死不了，只是需要承受的疼痛也是很多人接受不了的。
上次循环带来的痛苦依旧环绕在姜声意识里，比较下药效的痛苦就是小儿科。
第五次循环，他要让傅予墨亲身体验一下他的痛苦，即使接下来会再循环无数次。
“声声，你来了。”
傅予墨欣喜地上前，“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
“……”姜声向后退去，“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好。”
傅予墨欣然答应，带着姜声坐上车。
一路上他的视线都时不时粘在姜声身上，想开口说话却不敢说。
熟悉的建筑近在眼前，白墙黑瓦，外观是法式优雅浪漫的风格搭配庭院元素。
二人陆续下车，来到别墅下。
“这是哪里？”姜声明知故问。
傅予墨热情地介绍：“念声居，给你买的。”
进入别墅，姜声懒散地坐到沙发上。
“声声，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庆祝你考上科斯大学，希望你喜欢。”他不好意思地拿出背后的礼物，“18岁的成年礼我错过了，以后都会为你补回来的。”
姜声无动于衷，没有去接。
“是不是不喜欢？没关系，等会儿我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去商场，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们都买下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姜声问。
傅予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心中生起愧疚，真诚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我以前看不懂自己对你的感情，伤害了你，对不起，声声，现在我只想好好补偿你，好好和你在一起，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哪里对不起我？”姜声声音随和，疑惑地问道。
“对不起……”傅予墨只是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就够了。”
他欲要抱住姜声，被姜声躲过。
“傅予墨。”姜声字正腔圆地说出他的名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在笑。
“你对我是真心的？真搞笑，这话说说就得了，别把自己都给骗了。”
他站起身，淡淡开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抽风了还是被夺舍了，居然会对我好，还说喜欢我，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傅予墨面色难看，礼物掉落在地板上，“不，不是的，声声，你听我解释。”
姜声不紧不慢靠近，“你让我恶心。”
傅予墨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注视眼前淡漠的人，他的腹部缓缓流出鲜血。
他穿着黑色衬衫，鲜红的血液流出浸湿衣衫，并不扎眼。
姜声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有些可惜地感叹道：“是我太着急了，下次一定慢慢来。”
他身体在虚弱，器官衰竭，却坚持不愿倒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活像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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