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这素质态度，我有点怀疑是不是高中都没毕业。]
“诈骗啊！”
闺蜜看着眼前又胖又邋遢的男的，抓起包拉着刘雅婷往外狂奔，关闭了连麦。
边月迟迟没回过神，那方便好使的纸笔，和繁华的商场，仅仅是一瞥，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锁好门，抱着闫妍出门转一圈，到外面透透气。
云被吹散开，看着明朗几分，水位线慢慢下降，露出肥沃的淤泥，岸旁的芦草烧过留下灰烬，旁边大片地里也有草木灰的痕迹。
希望明年能有个好的收成，大家伙都能吃饱。
边月在心里默念着，沿着河边平坦的小路走着，没多远就到了村里婶子们的聚集地，一片平坦的晒谷场，远远就听见孩子们的笑声。
几颗掉光叶子的枣树下是一个大磨盘，地上还有些红得发黑的干枣，被鸟啄食后，大多腐烂了。
集体粮食都会在这里经过晾晒、磨撵、脱壳、装袋入库。
也算是村里的小广场。
现在天气冷了，婶子们都不乐意往这里来，只有孩子们聚在这边做游戏。
“小鸡，我来了！”
铁柱张开胳膊，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得后面的孩子们四下逃散。
边月胳膊抱住的闫妍看得津津有味，就差加入一块了。
[跟我女儿幼儿园似的，男孩比小女孩多。]
“婶婶！闫洋咋不出来玩了呢？二丫见不着人，卫溪姐还上学呢。”
期盼的眼神望向边月，往日里的小伙伴散去，他只能来当吓人的老鹰。
“闫洋也在学呢，我这会儿有空帮你去问问二丫去？”
“啊，二丫总不能也在学吧，婶婶你记得跟她们说一声有空找我玩！”
铁柱又展开双臂，朝长串的鸡仔扑去。
刘婶最近忙着卖出手里的肉，忙得昏天黑地，往日里最爱听八卦的她都顾不上，齐安母女的现状倒真没注意。
边月继续往前走，河水把村子分成上下两部分，隐隐约约形成了两派，时不时会起争执。
每次闹到王添禄跟前，缩王八壳里似的，绝不偏帮哪一头。
过桥，大路辐射开，坐落着不少黄泥房子，走上快二十分钟，就离村头的刘家不远了。
队里的人户不多，还是大多闹了分家才有现在的规模。
往王婶家打望，没见着人，隐约听见村长在跟不知道谁商量后续村小学老师怎么选。
可狠刘婶这会儿不在。
[去刘家！]
[听听选老师嘛。]
可间隔七八米的院子里，那叫一个热闹，边月悄声摸过去。
“我养老送终，家里还有孩子，咋就不能多分点！”
“二哥，我高中毕业证还没拿到，学费得给啊！”
都想往自己口袋里划拉东西，老太太留下的棺材本，自家兄弟的抚恤金，以及这屋子，虽然不多，也分毫不让。
全然不见兄弟情谊，拳拳到肉，脸上挂彩。
“建明，你这复读几年，不如不读！”
“二嫂，你家连孩子都养不起，还生这么多啊？”
几个妯娌瞬间针尖对麦芒，操起扫帚、木棍，互相敌视。
边月悄悄摸到后院，听墙角的动作格外熟练，闫妍像是知道在干嘛似的，一声不吭，只有疑惑的大眼睛在滴溜溜转。
王添禄刚把大队长送出门，同人对视一眼。
今天这日头真好，正适合回炕上睡觉，再炒点瓜子吃。
“王添禄！”
王婶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震得边月偷听的耳朵痛。
王添禄一激灵，门也不打算关了，一拍脑袋，着急忙慌地跑到刘家院子跟前。
[耙耳朵啊～]
边月透过窗户缝上糊的报纸，约莫能听见一些对话，争个不停的四兄弟已经进屋。
“婶子，我们自家事，你来掺和干嘛？咱们住的近，可也不能天天往我家跑，村长面上怎么挂？”
刘建明把帮赔钱的母女，决计不能留在这。
“嫂子，天天喊些外人来，也不怕家里少些东西！”
刘建平盯住另外俩兄弟，嘴却随心，一齐把目标对准王婶。
齐安早已习惯每天的争吵，面无表情地给刘老太婆喂药。
在王婶接济下吃饱饭，也听从她的建议，哑巴式照顾刘老太婆，免得惹火上身，这会儿却是忍不住。
“拿就拿了呗，反正迟早得让你岳家全拿走。”
声音不大，足够所有的人听清。
这话，偷听的边月都吓一跳。
才多久不见，人就变成说话夹枪带棒样，难怪那什么...
挨到墨水容易被染黑！
[嗯？这不之前的婶子，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
[这几个男的真烦，图人钱，还想给人赶出去。]
“你...”
刘建平一时想不出话反驳，只能经受所有人满是意味的眼光，即便是刚还一致对外的兄弟。
刘建宏是不敢面对王婶的，王添禄一来，吼住大家伙，跟卸了电池样，都冷静下来，停了动作。
“这半天，事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整天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隔壁赵家村的要知道，备不住在后头埋汰你们。”
王添禄说完，往里屋打望，没瞅见他媳妇。
“村长，那赵家村也得有本事说到我们跟前再说，王婶天天跑我们家来倒是勤快得跟自家似的。”
刘建明手里操着家伙事，看谁都是跟欠他钱似的。
“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就这样的也甭读书了，读来读去最多上城里当盲流，等着被抓走啊？”
王婶迈大步出来，刚好听见这话，忍不住出声骂回去。
紧跟着的齐安，身上的旧棉衣换过，虽然是旧棉絮填的，也暖烘烘的。
在接济下，脸色红润几分，不再像之前一个瘦骷髅上挂着几两肉，麻木又无助。
“吵吵吵，福气都给你们吵没了！”
叉腰，底气十足地冲跟前吵闹的人怒骂。
“分家！大家伙这样也别想一块好好过日子，老太太就我照顾，天天吵，天天干架，忘里面还躺着人了？该咋滴咋滴，轮流来还是分给哪家照顾，给个准信，真出息！”
村长就在身边，齐安也不怕，只想快速把事情解决。
手里有钱，自个也想明白事，带孩子的日子还能过不下去？
“哑巴了？刚不是嚷挺欢的，不占理还挺大声，老太婆是没照顾，钱是要争的，我可没拿针线逼着你们闭嘴，谁说这日子过不下去？建平媳妇是吧，分家不？”
王婶扫视过一圈，挑了个硬柿子。
这刘家三天两头闹点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搭上戏台子，扰人清闲。
[主播再往前走走，絮絮叨叨听不清在唠啥呢？]
[哦哦哦，现在到分家戏份了是吧？]
[然后过上带着自个小家吃饱穿好的小日子，我爱看这种剧情。]
“分就分呗！”
刘建宏先出来表态，先前还躲在刘建伟后面不出声。
他媳妇扯扯他的衣角，小声说道：“咋掺和进去，咱又不争抚恤金，我们自家够吃了，把老太婆甩出去，能分多少是多少吧。”
刘建伟听见这话有些诧异，昨个不是还商量好，说要把不成事的四弟五弟给搞出去，他俩平分，今天又转性了。
他向来是他大哥的跟屁虫，想也没想，“分！我也赞成！”
都没跟他媳妇商量，后腰被拧了一下，疼得他直吸冷气。
“不能分！这都一家人，分了我怎么办，我还读书呢！”
刘建明算是老来得子，在这个早婚早育的年代，他出生后没多久，他爹就出事走了。
家里几个哥哥都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因为考高中的时候复读几年，这会儿还在读书呢，要不是他娘偏心他，从四个哥哥手里抠出钱，给他上学，连地里的活都不让他干，哪能现在还白白净净的。
“谁家22的大小伙子，不能下地挣自个吃的那份，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这些道理都不知道吗？”
王添禄不乐意掺和村里的事，但最讨厌村里这样无所事事的劳动力。
进屋里询问老太太意见，确保所有人都同意，使人找王老太爷过来做见证了。
如何分割家里的财产，大家各有想法。
“向来是平分的，都划成五份，一家一份，多的可没有。”
“五百块？光口头说说，我又没看见。找出来就平分，找不出来难道还想让我垫上啊？”
“建平，别往衣服里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上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害不害臊！”
王添禄叫来大队长和村里头的会计，将屋里屋外的物件都点得清清楚楚。
看热闹的村民正担当着监察员的职务，现在的人眼睛可精明，有一点小动作都不放过。
“建伟媳妇袖子里放了火柴！”
“...”
场面属实热闹。
“屋子，各家都住着的，主屋右边那间就是齐安的了，厨房的碗瓢盆刚好够平分，自己去端走，锅折现，要锅的少分钱，要钱的就没锅啊，我先说清楚了。”
“桌子板凳不多，先把板凳都分了吧，放心，大的小的肯定分开算的，被子那不是早就分好了吗？”
“那磨盘又不是时时都用的，到时候排着队来呗，有啥好抢的，你能搬动啊？”
一阵儿吵吵嚷嚷，在王老太爷来之后才好不少，改为用眼神暗自较劲。
队里会计把物件挨个记录下来。
“刘建宏，五人份碗筷，两个盆，一床被子，一个锅，一个桌子，两个大凳子，三个小凳子，火柴一盒，东屋左侧，二十三块五毛二。
刘建伟，四人份碗筷，两个盆，两床被子，两个凳子，两个小凳子，东屋右侧，四十一块七毛六。
齐安，两人份碗筷，两个盆，一床被子，一个锅，一个大凳子，一个小凳子，火柴一盒，主屋右侧，三十八块八毛四。
…”
“农具都是队里发的，后面按照各家各户下地劳作的分，还有啥意见不？”
王添禄同会计说完，往后看了一圈。
“还有啥没分的？”
田会计收起自己的钢笔，吹了吹纸，等墨迹干掉才给众人传阅，收好笔。
“老太太谁养还没商量好，难不成就扔那儿不管了？”
刘建明对自己分到的破烂玩意不感兴趣，只想要那还没个下落的五百块抚恤金。
“对，还忘了这茬，五家肯定都要负责养老的，更别说现在人还瘫床上呢，是分日子排个顺序来照顾呢，还是怎样，你们自个商量好。”
王添禄大手一挥，找王婶说小话去了。
“每家照顾六天呗，一月轮一回，一年也就十二回，要没上心的，可别甩我们头上。”
刘建伟媳妇出声，她平日里最看不惯刘建明，不下田就算了，家里一点活都不干，就张嘴等人喂。
“我咋带回岳家，每个月跑过来六天照顾人，也不方便啊！”
刘建平被分到了一个杂物房，平日里都堆着农具杂物啥的，可没有回来住的想法，他媳妇也不会同意。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就看弟弟们有没有那份心就是了。”
刘建宏媳妇提议，收获妯娌们的赞同，却被自家男人剜一眼，委屈地退到后头。
咋，难不成自个又出钱又出力，便宜没良心的！
“我亲娘就让我照顾呗，可别遭哥些埋汰。”
刘建明说着进屋，在刘老太婆跟前再三保证。
没成想人直接闭眼，不打算理会人。
“哈，五弟，娘还没老糊涂呢，不乐意你照顾，可不惹人嫌嘛。”
刘建平媳妇在旁边笑道，她赶明回家，也不怕说话得罪人。
王添禄撇开人，搁老太太跟前问半天，好不容易在各方要求下确定下来。
“往后就是刘建宏，刘建伟，齐安三家分上中下旬，排轮次照顾，另外两家决定每月需支付前三家，一家三块作为照顾的费用。”
白纸黑字，写得分明，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一同按下手印。
“按下手印就成，也不是说你们就跟仇人不唠嗑了，看着也没几天，给你们亲娘照顾好，三天两头在跟前说说话，甭使坏心眼子。”
王老太爷被人搀扶着送回家去。
眼看到饭点，看热闹的婶子们也都各回各家。
边月从院墙边溜出来，几步跟上大部队，装作来看热闹的，混在人群中离开。
“诶，还给咱闺女领出来，婶子请你吃糖。我老远看村头一堆人，还以为给钱翻出来了，这一堆人来看啥的？”
凑巧遇到刚从镇上回来的刘婶，被塞了一颗奶糖，孩子连牙都没长呢。
“刘家分家了，都来看热闹呢。”
“那可稀罕，刘老太婆这会儿可别又气昏头，王婶在那边不？”
“在啊，你别说，王婶咋对这事这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跟刘家是一家的。”
“害，你这就不晓得了，王婶叫啥？”
有的物价没查到，估摸了个数，如果不合理就忽略了吧(°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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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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