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喝醉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会冰冰冷冷、不发一语的发着呆,发一会儿呆自己就睡着了,他不会允许有人靠近,哪怕是沈以则也不能靠近他,他会把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物摈弃到安全区域以外。
秦桑喝醉浑身都是红的,就像是一只蒸熟的螃蟹,他没有意识,只乖乖的躺在那儿任由折腾。
一个下午,从沙发到二楼的房间,不管沈以则怎么折腾他,他完全没有任何意识,连哼一声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身体有温度,沈以则会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个死人。
两杯半红酒让他睡了一下午,沈以则盯着他的睡颜哪怕一秒钟也舍不得移开视线,他把被子拉开一点儿,视线转到他那被咬的有些发青的喉结。
不禁感慨,秦桑确实好看。
“咳!”
原本安稳睡着的人咳了一声,他皱起眉头,面色难受的嘤咛着:“疼!”
“恩?哪里疼?”沈以则轻抚着他的脸庞,吻了吻他的耳垂贴在耳边问。
秦桑有些呼吸困难,他用力的拽着被子猛烈咳嗽起来。
见状,沈以则有些慌乱,拍拍秦桑的脸,不安的叫着他:“秦桑?”
秦桑越咳越厉害,猛地一口血直接咳在了沈以则脸上。
沈以则脑袋一懵,入眼都是血色,他不停地咳嗽着,一边咳一边呢喃着‘疼’,沈以则这下是彻底慌了,“秦桑,秦桑”。
秦桑疼的无法回应他,只是不停咳着血沫,恨不得把肺给咳出来,沈以则心下一惊,赶紧把人用被子包起来下了楼!
秦桑,你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
别墅区离市中心医院很近,十几分钟就到,可就这十几分钟秦桑咳的很厉害,他难受的捂着胸口,抠着脖子,好像有人掐住他的脖子致使他无法呼吸,他喘不过气来,整个车厢里只有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医院,急症室外,沈以则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便服,他手里拿着咖啡倚在门上,一双棕眸毫无温度。
秦桑那么虚弱的躺在他怀里,他咳的那么难受,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正如当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宁在他怀里渐渐地失去温度,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右手捂住害怕发抖的左手,他真是疯了,这么强行灌他喝酒,要是呛死了怎么办?
他有些后悔,他后悔因为一己之私差点弄死秦桑,差点弄死唯一一个与秦宁长得一样的男人。
灌他喝那么多酒,也只是想要在秦桑身上找出更多属于秦宁的影子罢了。
如果秦桑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可能会直接放一把火烧死沈逸一家,然后去自杀。
对,若是秦桑死了,他们所有人都得陪葬,包括他自己!
急症室的门开了,医生摘了口罩和手套走了出来。
“怎么样?”沈以则的声音隐隐有些发抖。
医生说:“已经没事了,是支气管扩张引发的气管破裂咳血,肺部也有些感染,他的肺功能比一般人要弱很容易引发感染,以后还是要注意少喝酒少抽烟,再年轻这么折腾下去离肺癌也不远了,还有,他身上的那些伤……”
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沈以则,医生自觉的闭上了嘴。
秦桑被护士推出来,戴着氧气罩,巴掌大的脸惨白入纸,嘴唇一点血色没有。
沈以则松口气,还好,他还活着。
看着秦桑被护士推到病房,沈以则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有些害怕,害怕秦桑睁开眼睛看向他的眼神,会不会是充满责怪、怨恨,用秦宁的脸怨恨着他,他没办法去看,也没办法接受。
接到消息的肖钰一下班就立刻赶了过来。
“二爷,你还好吧?”肖钰担心的问。
沈以则抹了把脸,“好好照顾他,他醒了……告诉我!”
“是!”
沈以则并没有离开医院,他站在医院天台上,想起那年过年,‘秦宁’调皮的拿着那小鞭炮吓唬他,那个笑起来天真无邪的少年,终于还是不在了,那个新年,是他这辈子过的最幸福的一个。
有了他的陪伴,他才能在这么冰冷的医院坚持下去,家庭的冷漠让他只能在‘秦宁’那儿寻找一丝温暖,秦宁死前附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依然像是一到雷咒一样,时时刻刻的警惕着他。
他拿出钱包,看着里面那张打印出来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上两人站在灯光下浅吻,‘秦宁’那惊慌失措的表情至今还在脑海里无法挥除。
秦宁不喜欢跟他拍照,不喜欢他手机里有他的照片,每次他偷拍完都会被他逮个正着,他就会冷着脸让他把照片都删除了,而他最后仅存的也只有这两张照片,只有这两张雪夜照片证明他们曾经相爱过,在一起过。
下午的雪只下了一阵子,现在都找不到一丁点儿雪花的痕迹了,那个雪夜……
沈以则痛苦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越想心越痛,手机并没有信息,说明秦桑还没有醒。
秦桑这么多年戴着口罩只是为了遮住与秦宁那一样的脸,他调查过,周边的邻居都说自从他们搬来,他就一直戴口罩,说是被烧坏了脸,从没人见过秦桑的真面目,可事实上他的脸不但没有烧毁,还与秦宁一样,都是那么精致,跟幅画似的。
也多亏了这张与秦宁一样的脸,他才能坚持到现在。
想起刚刚在车上,秦桑拽着他的衣服满脸痛苦的叫着‘疼’,他的心都揪在一起,仿佛看到了秦宁在跟他说‘疼’!
秦桑醒来,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在低头发着信息,这人他见过但不知道名字,也是沈以则的人吧。
嗓子疼得厉害,还有些干,他拿掉脸上的氧气罩,舔舔发干的嘴唇才虚弱的说:“麻烦……能……给我倒杯水吗?”
听到声音,肖钰急忙抬起头:“你醒了啊!”
秦桑抿抿嘴看着他,不太想说话,他嗓子疼的很,只要张嘴就疼,应该是咳破了吧!
肖钰给他倒了温水,见他眼中的迷惑,他笑了笑说:“我叫肖钰,是二爷的助理!”
秦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过那杯水,喝了一口,水不烫可是咽进去还是疼。
“嗓子很疼吧,都咳破了,不过没关系休养几天就好了,需要我帮你把床摇起来吗?”
“好!”
“嗓子疼就不要说话了,这几天你只能吃一些流食,你喜欢吃些什么,一会儿可以写给我,我去给你准备!”
他现在嘴里发苦什么都吃不下,“不了,谢谢!”
“你不用跟我客气的。”
“二爷……他人呢?”
“需要我叫他过来吗?”肖钰拿出手机准备给沈以则打电话。
秦桑看了一眼这个叫肖钰的年轻人,看着年纪也不大,长得也俊朗、谈吐文雅,应该是个好脾气的人。
“算了!”秦桑摇摇头,闭上眼睛!
“那好,你先睡!”
肖钰见他闭上眼睛,给沈以则悄悄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人已经醒过一次,现在又睡着了。
其实秦桑并没有睡着,他只是觉得累,眼睛睁着也不知道看什么不如闭着。
昨天那个暴戾的沈以则他不想见,他想见的是那个温柔的沈以则。
他不仅是心口疼,某个难以启齿的位置也火辣辣的疼。
白天醉酒后的事情他不太记得了,唯一能记得的也只有一个‘疼’字,但那里疼成这样,沈以则应该是没少折腾他,他还挺庆幸自己喝醉不省人事。
一具身体、皮囊而已,他喜欢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给他留条命就行。
想着,意识渐渐的往下沉,直到睡了过去。
从天台下来的沈以则站在病房门口,肖钰见他来了恭敬的站到一边,“醒了,喝了点水又睡了。”
肖钰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保温盒,说:“这是雪梨汤,清肺止咳的!”
“知道了,你辛苦了,先回去吧!”
“好的!”肖钰走到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他还是决定说出来:“二爷,对一个正常成年男人来说,秦特助的身体实在太过消瘦,医生嘱咐还是要让他好好休息。”
他特地加重“医生嘱托”几个字!
沈以则没吭声,也没回他,只是坐在床边,拉起秦桑的手。
肖钰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把病房门关上离开了。
秦桑左手腕上那枚硬币手链被他拿掉,他居然也没有发现,手上还包着纱布也不知道里面的烫伤怎么样了。
沈以则轻轻的把纱布拆解开,拿过桌子上的药膏,挤在棉签上给他上药。
雪白纤细的手腕此刻还是水泡破裂皮肉翻开的模样,没有一点美感。
上完药,用干净的纱布给他包上,沈以则视线转移到秦桑脸上,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下巴尖尖的,脸上一两肉都没有,是瘦了。
刚回来那段时间秦桑虽然也瘦,但没瘦成这样,脸上现在都是骨头,就跟一层薄纸覆盖在他的脸骨上一样,一戳就破。
秦桑低声咳着,脸色绯红!
沈以则摸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烧了,这人怎么这么脆弱,秦宁都没有他这么娇弱。
秦桑的身体一直都挺健康,这些年也不怎么生病,很少感冒发烧,他很爱护自己的身体,每次换季之前都会提前喝一些预防感冒的药,因为他生病了不会有人心疼他、不会有人照顾他,他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所以他不敢生病。
经过昨天雪地里冷风一吹,今天白天被沈以则强行灌酒、毫无节制的消耗,这次却是病来如山倒,再加上这些年心绪压抑沉闷一股脑爆发出来,实实在在病糊涂了。
嘴对嘴给他喂完药,发现秦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眼底一层水雾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他说:“沈以则,我好痛!”
沈以则把他的手放到手心,语气不再冰冷多了几分柔软,他把脸贴在秦桑的脸上,柔声问:“告诉我,哪里痛?”
“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一点点就好?”
眼泪顺着眼角快速的滴在枕头上消失不见,目光却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已经烧糊涂了,却还是不想移开眼睛,不愿意放过这片刻的柔情。
沈以则吻了吻他的眼角,压着喉咙里的某种情绪,低声回应他:“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对你好。”
就凭这张脸,他也会对他好!
秦桑缓缓地起身,小心翼翼的亲了一下沈以则的唇角,他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他下巴那儿,再怎么坚持还是在药效下渐渐地闭上眼睛,双手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着沈以则的衣领,不愿意放手。
是很痛,心好痛。
沈以则坐在床边,把昏睡的人抱在怀里。
他真是瘦了,抱着很膈应。
“秦桑,我会把对秦宁的好都给你,只因你是他的替身,仅此而已。”
一个甘愿当替身,一个乐意把他当替身。
仅此而已!
沈家大宅!
沈逸一回到家,气愤的把衣服往沙发上一扔,看到沈庆还悠哉的坐在沙发上抽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爸,秦桑他是个有才能的人,留在沈氏对我们只有利益没有弊端,您这么逼着我把秦桑送给沈以则,你想过他未来会怎么样吗?”
沈庆淡淡的看他一眼,“他的未来我不关心,沈氏的未来才是重点,以则也是我们沈家的人,让他去给以则做事也没什么,你这么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沈以则对秦桑不安好心,您这样就是把他往虎口送。”沈逸怒道。
“以则是你弟弟,他还能吃了秦桑不成?倒是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被秦家兄弟迷得五迷三道的,他们给你们吃了什么**药了,秦宁死了,又来一个秦桑,我看你们才是魔怔了。”
“您都知道?”沈逸惊愕的看着他。
“哼!你们都是我儿子,做的事交往的对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平常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但现在与啸风融资迫在眉睫,我绝对不允许沈氏出现一点乱子,你作为沈氏执行董事,就应该分得清事情轻重,秦桑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作为父亲,你也该多关心关心林玉,你跟海悦离不离婚的我也不管,林玉是我唯一的孙子,他要是出事我饶不了你们!哼!”
沈庆把烟熄了扔到烟灰缸里,气冲冲瞪一眼沈逸,转身上了楼。
沈逸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林玉是他的儿子他自然是关心的,可他现在更担心秦桑,也不知道秦桑会不会怪他,想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见见面,却找不到什么好借口,今天秦桑那淡漠的眼神看得他着实难受,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秦桑。
作为一个商人,为了利益把自己的员工推到合作伙伴那边,他没有错!
可作为朋友,他这种行为叫做背叛、叫做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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