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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十

到傍晚,夜空中繁星闪烁,像细细小小的玻璃渣撒进黑夜里,有光一直照射,就一直闪烁着碎光。

净深璇把自己关在敞亮的房间里,坐在靠椅上,面朝白墙发呆。

好久之后,他放出放在压缩间里医生给开的药,一小片一小片地放在手心,就着凉水一次性吃下。

玻璃杯嗒的一声落在桌上,他捏着杯身没有放,反而越捏越紧。

四肢麻木到抽搐,他拿左手当枕头抵在额头上,快速呼吸新鲜空气,想让自己好受点。

但那并没有什么用,突然发病,过往一幕接一幕浮现,不论美好还是苦涩,全像毒蛇一样一点点缠住他的心脏,在致命的部位狠狠咬上无数口,让毒液混合着鲜血流淌在身体各处。

许久,净深璇的眼眶被泪水充斥,视物模糊,两滴眼泪滴在桌面上,一大一小,奇形怪状。

他抬起头,双眼无神地再次发了会儿呆,把目光对向了通讯器。

压缩间里不是只有药物,还有一些他发病或想念爱人时短暂的精神寄托。

很普通的东西,就是些厚重的笔记本,书里的内容,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这个时代,纸质书只有校门口才有卖,这些年他数不清自己跑过多少次校门口的小卖部,把那些笔记本放出来数了一下,一共有三十二本。

其中两本是他的碎碎念,至于其余三十本,他找到近几个月在用的那一本打开,所有页面上的黑子清一色写得满而整齐,却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的名字——竹浅歌。

他的爱人。

过去的那些年,他总是因为太想念竹浅歌而感到心脏隐隐作痛,强烈的思念让他逐渐产生幻觉,时常会看到竹浅歌站在某个角落里望着他。

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过去把竹浅歌抱进怀里,但每次都毫无例外扑了个空。

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在后来无数个思念汹涌的日子里,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用书和笔一遍遍写着竹浅歌的名字,边写边悄无声息地掉眼泪。

这三十本笔记本上,无论哪一本都有他留下的泪痕。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晚还会哭。

两只手都在发抖,他握住碳素笔,在两个多月前的字迹下继续往下写竹浅歌的名字,写的很慢很慢,让发着抖写出来的字看上去不那么抽象。

深夜十一点,房间内的光线暗下来,唯一的光源来自于书桌角落的一盏台灯,那柔和的光线洒在书桌上,投下温暖的黄色光晕,将四周的墙壁涂成淡雅的暖色。

写了四个多小时,他好受多了。

打开通讯器,秦之愿和赵钦阳都给他发来了消息。

九点过二十六分。

钦阳:[我出去走走,什么时候回来看心情。]

九点过四十二分。

秦姨:[小净啊,你刚出院一定要早点休息,你俩也别熬夜,对身体不好,我看小赵手上也有疤,等明天阿姨再给你们做一顿大餐补补身子!]

净深璇轻轻深吸一口气,抬手在半空的键盘上敲击。

十一点过三分,净深璇回赵钦阳消息。

XQ:[回来了没?]

十一点过四分,净深璇回秦之愿消息。

XQ:[抱歉阿姨,现在才看到,辛苦您了,谢谢,我现在去睡。]

秦之愿没回,估计是睡了。

赵钦阳回的倒挺快。

钦阳:[没呢,后半夜再回去。]

XQ:[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先睡了。]

钦阳:[知道了。]

XQ:[嗯。]

收起大屏,净深璇在靠椅上靠了一会儿,喘着气走向浴室,洗漱完躺床上想睡觉,但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身吞了两片安眠药,二十来分钟后沉沉睡了过去。

睡得熟了,他做了个很短的小梦。

梦里是炽热的夏天,火烧云布满整片天空,校园里的喧闹是沸腾的海洋。

那时候,他和竹浅歌认识半年,谈了半年的恋爱。

“我以后,可以叫你阿深吗?”

“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阿深?”

“嗯?”

“小净?”

“嗯?”

“璇璇?”

“嗯?”

“净深璇?”

“嗯?”

“你别只回个嗯啊。”

“好。”

“阿深?”

“在呢。”

“小净?”

“怎么啦?”

“璇璇?”

“嗯?”

“净深璇?”

“乖。”

……

竹浅歌这个人冷冷清清的,唯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个孩子。

梦做的不长,但净深璇这一觉睡的还可以,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昨晚忘记把窗帘拉上,从房间里望出去,大树的枝丫随风摇晃,天空湛蓝如洗,偶尔飞过几只小鸟。

偌大的训练场上,教官的声音即便与基地内其他杂音混在一起也依旧洪亮,不失威严。

净深璇没起床,醒来后姿势没变过,半睁双眼侧身躺着,目光落在洁白的地板上。

睡过一夜,房间里温度适中,他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没电了的AI机器人似的,双目呆滞无神。

鼻梁传来痒意,他伸手去碰,摸到一指湿润。

枕头浸出深色的阴影,他撑起身子到床边坐了一会儿,还没下床洗漱,门铃响了两声。

赵钦阳在外面喊:“深,还没起床啊?”

他有气无力地去开门。

门外的赵钦阳即使睡的晚起的早也依旧神采奕奕,看到净深璇的第一眼,他没忍住感叹了一句卧槽:“没事吧你?看上去虚的不行啊。”

净深璇的话音轻的可怕:“没事,可能是没睡好,等会儿就好了。”

说着,他往浴室走去,路过全身镜,瞟见自己脸色苍白如纸。强撑下去走了两步,脑袋忽然一阵眩晕,接着,他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弧度晃了两下。

下一秒,他看见地板直愣愣地朝自己冲过来——

昏沉,疼痛,失重。

额头冒出的冷汗浸湿鬓角,净深璇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一个吊瓶闯入视线。

我这是在……

医务室?

他轻轻扭头,只觉光线强到刺眼。

透过蓝色帘子的缝隙,他看到赵钦阳和秦之愿搁外面站着,秦之愿在跟女军医对话,动作和语气略显着急。

女军医拿着几张单子:“低血糖,气血严重不足,精神状态也不是很乐观,尽量不要让他有太大压力。医院有没有给他开一些后续康复治疗的药物?”

“抗抑郁和康复治疗的都有,在他那呢。”赵钦阳说。

“那就好,等他醒了,告诉他一天三次的药不能断,可以早上中午吃康复治疗的药,晚上吃抗抑郁的药。”停顿了一下,女军医补充道:“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带他来医务室就可以了。”

秦之愿跺跺脚:“好好好,谢谢你啊小周。”

“不用客气,应该的。”

耳鸣不断,耳畔的声音模糊不清,如同中间隔了某种透明的胶状物,所有的声音都被过滤掉,传进耳朵里的只剩下含糊其辞。

净深璇注意到窗外,大片火烧云像有人刻意放了一把燃烧的烈火,整个天际呈现出浓烈的赤红。

他的双眼飘忽不定,却始终停留在被染红的云朵上。

它们一向形状各异,总是把世间千千万万个物体用自己柔软的身躯交织出来,奔腾的骏马、展翅的雄鹰、翻腾的波涛……万物归宗于天空,碰撞成独一无二的画卷。

净深璇安静地注视着一切,身体没有知觉,仿佛整个人轻飘飘地飘在半空中,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忽然想到,自己吊完水要去吃晚饭,吃完晚饭要陪毕允岚和秦之愿散步,散完步要被赵钦阳拉着出去玩,玩好回房间要洗澡吃药,吃完药要费好大劲睡觉,睡完觉又得起床,日复一日,做这些事情需要走无数步路,说无数句话,打磨无数个细节,花无数的精力去难受无数次。

好累。

他想,他不嫌麻烦,只是他很累。

他闭眼冥想片刻,赵钦阳和秦之愿在外面交谈了几句,不知道是谁掀开门帘走进来了。

“还没醒呢,阿姨,您先去忙吧。”赵钦阳双手插兜,回头说:“等他醒了我带他去吃饭。”

“好,那麻烦你了啊小赵。”

“不麻烦不麻烦,拜拜阿姨。”话罢,赵钦阳扭头面向净深璇,看到床上的人微微睁开眼睛。

“……哟,醒了。”赵钦阳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把女军医说的话通知给他,“军医说你一天三次药不能断,让你早上中午吃康复治疗的药,晚上吃抗抑郁的药,不舒服的话再来这儿看看。”

净深璇嘴唇微张:“知道了……”

“嗯。”赵钦阳啧啧两声。

净深璇:“……怎么了?”

“气血不足……”赵钦阳抬手摸摸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姿态。

他思考得太过认真,手指与下巴上的那片青色摩擦。

鲜少看到他这么正经的样子,望着他的那张脸,净深璇联想到一个画面:马桶上的沉思者。

此想法一出的同时,赵钦阳叹了口气,脸上的小动作出卖了他正在烦恼的心情。

吊瓶还剩下一半多,净深璇缓缓开口:“不想呆在这的话你先走吧,我吊完自己回去就好。”

赵钦阳没回他的话,站在原地哼哼,正色道:“要不我出去买点红枣和枸杞回来给你炖点补气血的汤喝?”

净深璇:“……”

合着这人在这转半天,居然在想这个。

赵钦阳人挺不错的,办事效率高,为人性格洒脱大方,很适合做朋友。

他的想法不错,但净深璇最后还是礼貌拒绝了。

净深璇不喜欢麻烦别人,不管大事还是小事,只要麻烦到任何人,他宁愿费心思制造机会把人情还回去,否则他就会一直愧疚,哪怕对方是自己很好很好的朋友。

赵钦阳拿他没办法,摇头晃脑地开始唠叨,手脚并用唾沫横飞,听得他头疼。

直至赵钦阳唠叨完说口渴,净深璇才看向天空中的云朵,轻轻喊一声:“钦阳。”

一杯凉白开咕咚咕咚下肚,赵钦阳还是那副唱腔:“怎么了?听完是不是想通了?要不要给你开个班上?”

净深璇的反应不大,他只是像以往很多个时刻一样,静悄悄的呆着,与热闹的世界隔绝。

半晌,净深璇说:“钦阳,我想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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