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宋茹坐在沙发上，见宋寻进门立即起身上前。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宋茹问抬起手想要去拿他背上的书包。
宋寻错了下身宋茹的手就落了空，这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宋寻看着她尴尬收回去的手，抿了抿唇，“有个延伸题要讲，老师拖了会时间。”
“这样啊。”宋茹笑了笑，她捏了捏手指突然觉得母子俩之间生分了许多。
宋寻越长越大，她和宋寻之间能够谈的事却越来越少。她很多时候都觉得宋寻太独立了，总是跟她不太亲。她有时候也会想，或许是自己对孩子的干预太多才导致母子之间越来越生分。
她知道宋寻不喜欢自己管他太多，可就是忍不住不管，她就这一个孩子，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了，当母亲的最怕的就是孩子过的不好，她生怕行之踏错宋寻会过得不好。
“那我先上去了，今天作业挺多的。”
“行。”宋茹点点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转身上楼的宋寻说：“我今天逛街给你新买了几件衣服你看一下合不合适，之前带过来的衣服都旧了，妈妈就先给你收起来了。”
她说完略带小心的看着宋寻的脸色。
宋寻站在台阶上看她，他已经对宋茹说过很多次了，他想要有自己的空间想要自己安排自己的喜好和人生，宋茹每次都会答应事后又再次替他做出决定。就像是一团没有棱角的棉花，慢慢挤压掉他的生存空间，面对棉花你一拳打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从宋茹身上感受到的压力要比学习给他带来的压力更大更紧迫，可当他看到宋茹眼角的细纹，看见她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时那份焦躁和厌烦又会转化为愧疚。
宋茹看着宋寻沉默良久后，对她点点头，说：“行。”
宋茹看着他上楼的身影，明明宋寻再一次妥协了她却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宋寻把帽子戴在头上，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
他没去看柜子里多出来哪些东西或是少了哪些东西，而是打开电脑拖出他藏在加密文件里的那个视频，点开播放键。
这是他在刘志强相机里找到得到，储存卡修好后导照片的时候发现的。
是一段五分多钟的视频。
视频里林贺应该才上初中，穿着简单的白T拧着眉坐在红色的塑料椅子上，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相片里的林贺和现在的不一样，长眉拧着，桃花眼半眯，这种表情是带有攻击性的，能直观的让人感受到他现在心情很差。
镜头晃了一下，传出来刘志强的声音。
“贺姨不是说你在家写作业的吗？怎么又出来了？”
林贺眉头拧的更紧，他直视着镜头那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人刘志强手动闭嘴了，“待家里干嘛，就我一个人，烦得要死。把你的破相机拿远点，再怼我脸上就给你砸了。”
“别呀，这相机贵着呢，求了好几个月我爸才给我卖的。”刘志强往后退了几步，镜头从林贺身上挪开，开始拍摄店里的装潢。
几年前的老巷口和现在差别并不大，以至于宋寻看着相片有时候会觉得他和这个最初的毫无改变的林贺，是活在同一空间的。
镜头毫无逻辑的在店里晃了几分钟，突然传出一道女人的笑骂声。
“好啊！我一回来就看见你大爷一样在这坐着！你不在家，跑这来干嘛？”
刘志强笑了一下，镜头再次转向林贺和他身旁的女人。
林贺捂着脑袋，表情不服气中又带着点委屈，“不想待家里，就我一个人！”
“怎么就一个人了，不还有作业吗？”贺君兰抬手又再林贺头上拍了一下，“作业写完没，啊，作业写完没？”
林贺看她还要打从她胳膊下面钻了出去换了一张椅子坐着，对她妈说：“写完了！早写完了!”
贺君兰气笑了，林贺的长相随她，一样的长剑眉一样的高鼻梁，这是一种锋利的美，像是无鞘的剑但他又生了双桃花眼，，一笑就风流快活冲淡了那份冷感。
“那给你买的练习册呢？”贺君兰继续发问。
“也写完了，字也练完了。”林贺面上带着笑倚着椅子看着贺君兰，劲劲的。
“兔崽子做事还挺快。”贺君兰解开围裙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不是不让你来，你来这也没用，净给我捣乱。”
“我没有。”林贺从椅子上跳下来，搂住贺君兰的脖子说：“我也可以帮你做菜啊，刘叔有教我做蛋炒饭。”
“贺姨别听他乱说，我爸教了他一下午他就做了一下午的黑炭，害我刷了一下午的锅！”刘志强冲贺君兰告状。
林贺瞪了他一眼恼羞成怒道：“你闭嘴！”训完人又搂着贺君兰的脖子不放，“不做饭我也可以做其他的啊，我可以削土豆啊，刘叔说我削的土豆比你还好。”
贺君兰拍着他的手笑个不停，看样子也是被这两个活宝逗乐了，“你可别说了，上次让你削了一次土豆，拳头大的土豆让你给弄得就剩这么一点。”她举手比划了一下，气的林贺支棱着双手给她压了回去。
“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去。”
“强子干嘛呢，怎么还没写作业？”刘振兴在镜头外吼了一句。
“马上！”镜头一阵旋转黑了下来。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五分多钟的视频宋寻来来回回看了几十次，他想象不到视频里那个说一个人待着烦的要死的林贺，是怎么在几年后一声不吭的在那个出租屋里待上近两年的。
那个生气了会说“你闭嘴”撒娇会一直搂着人脖子不放的林贺，一点点变成了会低头说“我会拉着你往下坠”的林贺。
他觉得林贺很好，不需任何改变。
他觉得林贺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那个会搂着妈妈脖子撒娇的小孩有偷偷出现过。他站在原地不回头执拗的和林贺说着喜欢，是想把那个藏起来的小孩给拉回来。
告诉他，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
…………
林贺拿着刘志强发下来的答题卡看了看，刘志强这次的成绩相比上次提高了很多，数学题最后两道题也把该拿得分都拿上了，这次的总排名他排十八。
这才是他正常的水准，十班不是靠谁拽着就能进来的，刘志强能钉在十班这么久是因为他本身就不差。
这次月考的难度要比周考的难度高，题型出的也比较刁钻。十班的排名虽然没有明显波动但班级平均分没有达到蒋丽心里的理想成绩，气得他在班里发了火挨个把人点起来批，弄得人人自危。
唐家文进班的时候那两个从十班掉下去的同学已经挪到楼下了，新同学跟着上了前两节课也还是没放开，大家都哭丧着脸，不像是上课倒像是上坟。
“行了，一个个的别把脸拉这么长。”唐家文把卷子放下，“一个个的，心浮气躁的，还说不得你们了。靠窗户的同学把窗户打开，看你们班味的又吃辣条了吧，要是被你们班主任闻见了有你们好受的。”
“现在也不怎么好受。”有同学嘀咕道。
“不好受？不好受就对了。”唐家文呵呵一笑，“你们班主任也不好受，气疯了都。今天还在办公室跟你们物理老师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你们这一班子就是她猪圈里养的，这辈子才一个个都奔着气死她来的。”
“那她可能不止养了一窝。”王易杰吐槽道。
“你还说呢。”唐家文离的近抬手就在王易杰头发上插了一个粉笔头，“你肯定是半路从她圈里跑我这的，你说你答题卡上画了几个黑疙瘩。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光顾着背，那么多诗词你背了不会写那也抓瞎。你说你艰难苦恨繁霜鬓的鬓写了几遍，杠了又写写了又杠最后还是错的，你还不如就不改，万一我眼瞎没看到呢。”
唐家文说话抑扬顿挫颇有节奏感，班里有几个没憋住笑出了声，王易杰尴尬的摸了摸头，说：“我那不是怀疑自己嘛。”
“多此一举啊。”唐家文说。
“不过你这错误还不是最低级的，你们班有个更奇葩的。”他说完听顿了几秒，等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了，才拖着音说：“是不是啊林贺。”
林贺正在发呆，听到唐家文点他的名字下意识回了一句“嗯？”
“别嗯了，前面讲卷子的时候我没提你，现在卷子讲完了，你给大家说说你答题卡是怎么回事。”
全班的视线这下又都落到林贺身上了，这次林贺排名还是第一，十班人想破头也没想出来林贺到底犯了什么错，能让唐家文点出来说。
林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讷讷道：“一不留神答题卡看岔了，就写错了。”他说完，旁边那人，动作明显的转过半个身子看他，林贺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找个洞钻进去。
唐家文乐呵呵道：“眼神很厉害啊，一下子就看错两道题的题号，这种低级问题下次有人再犯我就让他把那道题抄上一百遍，非把你们手抄肿长长记性。”
这下子全班都被逗笑了，唐家文看人都火起来了才正正色开始讲课。
林贺低着头努力忽视宋寻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右手握着笔一节课下来却没写下来几个字，他最近很容易发呆。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在出租屋，总是会长久的发呆，什么都不想的盯着某一处，猛然回神时甚至有种不止今夕是何年的错乱感，这种表现在和宋寻同处一室时更加明显。
所以当有人让他去致远楼领月考奖励时，他甚至松了一口气。宋寻那天晚上的告白让他如临大敌，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疏离了，明眼人都知道他在躲着宋寻。
他到致远楼的时候办公室只有蹄子一个人，文科班这次的年级第一是楚一白，一早就把奖状给领回去了。
这些年三中的个人奖来来回回都没变过，充到饭卡的三百块钱一张奖状和一摞看着就心烦的习题册。
林贺抱着这些东西磨蹭着往回走，心里烦得要死。
偏偏还有不长眼的往枪口上撞。
林贺错身躲过差一点就要砸到他脸上的篮球，脸色阴沉的看向他走过来的周磊。
“不好意思啊，手滑。”周磊嘿嘿笑了两声摁掉了自己响铃的手机，“抱这么多东西，牛逼啊，这第一名就是不一样，这抠门学校也舍得往外吐钱了。”
林贺没兴趣和他在这扯，冷着脸说：“让开。”
“不让怎么了！”周磊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学习好就能为所欲为了是吧？就他妈一个破死读书的，学的再好不还是要在老子手下打工！”
林贺根本没心情陪他在这耗，抬脚就走。
“你他娘的傲什么傲！你和宋寻还真是一类人！一个是害死自己亲妈的丧门星一个是惦记着人家钱的贱人！”
林贺回头，满脸郁色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边怎么了！你就他妈是一个……”
林贺一脚踹在周磊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
林贺弯腰揪着周磊的领子把人拖起来，素白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戾气，“你再说一遍。”
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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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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