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堵了会车，林贺到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齐了。
王易杰订得包间是个十五人的大房，空间很大，但十班这群人没骨头惯了怎么坐的都有，一眼看过去房间不仅不大甚至还显得有点挤。
“怎么才来啊，就等着你过来加菜了。”王易杰拉开他旁边的椅子，“你看看菜单，再加两道。”
林贺是受环境影响的人，一进包间情绪就被往上带了起来，他把手里的袋子扔到王易杰怀里坐下翻了翻菜单，“点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这个不用担心，不把盘子舔干净都算我们实力不行。”孙子旭做了个抱盘啃的动作。
“去你的。”王思怡离他最近当即给了他一脚。
林贺加了两道热菜和一份焗红薯，把菜单交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做的位置还挺有看头。两个寿星公挨着，王易杰左边是杜佳他右边是宋寻。
杜佳坐那还好说，宋寻坐他旁边算什么事啊。
他们点的东西多上菜就要好一会，趁着间隙黎明用包间的投影放了个动画片，他们小时候看过的星游记。
“怎么样够阳光吧，过生日就得看点阳间的东西。”他投好屏把自己脚边的两个盒子递过来，林贺王易杰一人一个，“一定要满怀笑容的收下来，我挑了好半天呢。”
王易杰把东西接过来都不用他说嘴已经和不拢了，“明白兄弟，嘴都给你笑烂。”
“倒也不用这么夸张。”
他们几个熟的不能再熟了当场就给拆开了，王易杰礼物的是他在宿舍念叨了好几个月的斜跨包林贺的是新款的头戴式耳机。
林贺知道这款耳机的价格，笑着逗了句：“牛啊明哥，这两件送出去钱包里没有几个子了吧。”
黎明一脸肉疼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别说钱包了裤衩子都当出去了。”
“去你的，满嘴不正经。”王思怡把自己的礼物递出去，“我这可是按着男生喜好排行榜买的，不喜欢不能赖我啊。”
王易杰欢欢喜喜的接过来：“怎么会呢，我王姐送的我都喜欢！”
王思怡给王易杰送了个篮球给林贺的是一盒月球模型拼图，老大一个地上一放腿都伸不开了。
他们俩开了个头剩下那些人也都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了，音响、腕带、剃须刀、鼠标、棒球帽、墨镜、斜挎包……一堆东西把餐桌都堆满了。
星游记一集放完正在播第二集的op，林贺靠在椅子上单手拆着自己的礼物，天南海北地闹了一顿他心情高涨到极点，太久没这样开心过以至于他像是一瓶倒了酒精的罐装可乐，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王易杰正在和杜佳讨论该谁用白色的情侣表带，黎明和孙子旭他们在玩王易杰的游戏机，杜佳和顾亚慧她们在看最新的热搜，墙壁上放着他们童年时看过的动画。
林贺看着他们手指轻点在礼物盒上姿态非常放松。
宋寻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在礼品盒上点了点，指尖轻轻绕过红色的蝴蝶结彩绳，他每点一下那些缠在他指尖上的红绳也随之摆动，同样的漫不经心。
宋寻克制的收回视线，他舔了舔嘴唇开口时嗓音有点哑，“那双鞋你喜欢吗？”
包间里声音很乱，林贺没有听清宋寻说了什么，侧着头往宋寻的方向歪了一下。
也许是过于亢奋的精神让林贺对宋寻的疏离有了一瞬间的漏洞，罕见的表露出些许亲近的举动。
宋寻垂下眼睛看着林贺耳朵重复道：“我的礼物你喜欢吗？”
“啊”林贺直起身子，“你是说鞋子吗，挺好的。”
宋寻送了双鞋子，是他跑操时踩过的那双，只是颜色换成了黑色。
“你怎么知道我的鞋码的？”林贺问道，浅色的眼睛映出他的影子，语气温和。
宋寻侧过头，脑海里浮现林贺在卫生间洗澡自己却在玄关看他鞋子的画面，他不想让林贺觉得自己是个行为极端的变态下意识避开了林贺的视线。
“我猜的。”他说。
林贺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答案，有服务员上菜了他伸手把自己的礼物放到地上，旁边王易杰也在慌慌张张的收拾东西，林贺保持弯腰的动作，这种姿势让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闷闷的感觉，“你不开心吗，一直皱着眉。”还一直在看手机。
宋寻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很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他愣了愣下意识想要开口却没有说出来什么。
林贺重新坐好，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孙子旭和刘志强的位置离门口很近这会陆续开始上菜他们俩忙活了好一会。
“开饭了开饭了！”
孙子旭刚要动筷子就被吴正摁住了，“饿死了，这么急，蛋糕还没上呢。”
他催了一下上菜的服务员，“姐姐，我们订的蛋糕在前台那，能麻烦帮我们拿一下吗？”
“外卖送过来的那两个是吧？”
吴正点点头：“麻烦了。”
“订了两个蛋糕？”林贺问。
王易杰正在给自己的手表换表带，闻言道：“不然呢，一会还要吹蜡烛呢。”他语气轻快。
林贺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孙子旭本来是想定个双层蛋糕，八寸加六寸的那种，看着就威风。但这个提议被顾亚慧王易杰和吴正三人集体否定了。
蛋糕上来的时候险些放不下去，王易杰和林贺把自己的餐具放到一边才勉强把蛋糕摆上去。
“卧槽！这也太牛逼了！够壮观！”
“贺哥你把蛋糕往左边挪点，我好拍照！”
“快插蜡烛！”
“艹了，没打火机啊！”
“那那那呢！牛腩煲下面有酒精灯你拿个蜡烛引个火！”
“宋哥你给我抽根蜡烛出来！”
“哎呀！老王你快点我这蜡烛就快灭了！”
“点着了点着了！哎呀艹了！贺哥快把蜡烛举高点，蜡油掉蛋糕上了！艹了这玩意能吃吧！”
忙活半天总算把蜡烛点上了，顾亚慧把灯关上刚想让刘志强放首生日歌宋寻已经放出来了。
“许愿吧。”宋寻轻声说。
林贺闭上眼睛，他并不相信许愿这一套但还是许下了希望剩下的日子过的顺利点的愿望。
许完愿他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王易杰闭着眼睛许了快一分钟才把蜡烛吹灭。
黎明第一个不耐烦：“老王许的啥啊？”
“边去，知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三个愿望你许了这么久，有那么长吗？”王思怡问。
王易杰把分好的蛋糕递出去，“别激我啊，就算我王姐问我我也不会说的！”
杜佳日常护姐妹，当即怼道：“别管他，他语言系统不行，打破天也就这个速度了。”
王易杰急了拽着她的胳膊就开始扭：“你怎么老是损我！”杜佳摊摊手：“没办法习惯了。”
刘志强边夹菜边问：“哥你三个愿望都许啥了？”
林贺喝了口酒：“没三个，许的时候忘了能许三个就许了一个。”
“什么？”孙子旭把筷子一撂，“你就许了一个？不行还有两个呢，你快给我补上！贺哥快许愿我变瘦变有钱！”
吴正也不甘示弱按住孙子旭就开始求：“贺快给我一个，许愿望下次考个年级第一！”
“哥别听他的，我的愿望绝不会危害你的权益，我就想要中个一百万，快求你了哥，中了分你五十万！”
林贺瘫在椅子上看着这群活宝，“行行行，都许，能不能实现我就不保证了。”他笑着开口，余光扫向一直眉头微皱不说话的宋寻，垂眼把杯子里剩下的酒都喝完了。
他们彻彻底底闹了一场好几个都喝歇菜了，瘫在椅子上被王思怡逮住录了半天的视频，等林贺结完账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夜风都带着湿气，扑在人身上湿漉漉的。
林贺喝了不少腿都有点打飘，他扶着车门对顾亚慧她们几个女生说：“一会到家了群里发了消息。”
顾亚慧也喝了点，脸上红晕一片，她冲着林贺摆摆手：“行，知道了，你快让师傅开车，再慢点我怕我厥过去。”
林贺笑了笑晃了晃脑袋合上车门让司机开走了。
王易杰他们叫的车也倒了，刘志强拍了拍林贺的肩膀，“生日快乐哥。”
“行了。”林贺把他塞到车里，“大着舌头就别说话了，回去了帮我跟刘叔说一句，明天就不去他那了。”
没几分钟热热闹闹的局就散了，耳边安静下来，林贺站在饭店门口被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席卷了，越热闹的开始结束时就越痛苦。
林贺缓了缓神色看向站在一旁的宋寻，轻声问道：“你叫的车还没来吗？”
宋寻看向他，神色里带着难掩的紧绷和急躁，他避开林贺的视线声音里带着长弦绷紧的沙哑：“我……我可能还要在这里等一会。”
“好。”林贺点点头。
他低下头没有继续追问，宋寻紧握的拳头在他转身离开时握的更紧了，骨节咔咔作响。
林贺上了车，他坐在后排倚在窗前等车子驶出好一会他才惊醒般降下车窗往后看。宋寻的身影被慢拉成一个小点，一转弯就再也看不到了。
林贺看着窗外的夜色，神色安静。
下了车他费了很大的劲，拎着礼物下车、上楼、开门然后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他闭着眼埋在沙发里，耳边还是星游记的主题曲、王思怡的笑声、刘志强和孙子旭的拌嘴声以及皱着眉的宋寻。
感官的滞回让他无法从多巴胺带来的快乐中抽身，像是一台坏掉的老电视机，永远做不到话音同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雪花划过的滋滋声。
他就这样瘫在沙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敲门声惊醒。
林贺闭着眼睛没去思考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敲门，他保持原状并希望敲门声能够在下一秒停下。
但门外的人并不想让林贺如意，门外敲门声一连敲了两分钟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贺不想被邻居投诉只好从沙发上爬起来，他进来的时候没开灯下沙发时被脚下的礼物盒绊了一下，摔在了地板上。
门外的声音还没有停，林贺在地板上坐了好一会才重新爬起来。
他摸索着到了门口伸手开了门。
宋寻维持着右手敲门的姿势站在原地，他皱着眉神色惶急，全身上下都滴着水。
林贺被酒精腐蚀的大脑仍无法思考，他站在屋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宋寻抢先了：“你刚才在睡觉吗？没听见敲门声吗？”他语气很急但并没有质问的意思。
林贺看着他很缓慢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宋寻开口道：“我能进去吗？”
林贺视线在他的脸上扫了扫，看到他被冻的发白的嘴唇时，他垂下眼伸手开了灯转身回了客厅，没有关门。
宋寻进了房子，他浑身上下都是水也没有换鞋的必要，一进客厅就看见满地的礼物。
“你很醉吗？头疼不疼？”宋寻问。
林贺没有说话，他盘坐在沙发上歪着头，涣散的视线注视着宋寻，开口道：“你来这干什么？”
宋寻没有说话，他上前两步在沙发旁停下盘腿坐了下去，“我来送礼物。”他仰着头看着林贺一字一句道。
“你已经送过了。”
“那不是我想送的。”他拉开拉链，林贺这次迟钝的注意到他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宋寻把怀里的相册递给他，“这才是我的礼物。”
林贺接过来，相册是干的没有沾一点雨。
他翻开封面入目是贺君兰的笑脸。
林贺眨了眨眼，过了很久才开口：“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想要你开心点。”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林贺的膝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散在林贺的腿上，接触的皮肤传来一阵阵的寒意。
林贺握着相册垂眼看着他湿漉漉的脑袋，哑声道：“我之前已经给过你答案了。”
“我知道，所以我再告白一次，这次你的答案呢？还是拒绝吗？”他的额头抵着林贺的膝盖，林贺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觉到透过布料膝盖上的一小块皮肤被烫了一下。
林贺看着宋寻像是看一只被暴雨打湿的小狗，无依无靠，很脆弱也很无助。先前宋寻步步紧逼时他只觉得想要躲避，现在他这样湿漉漉的坐在他面前，既不完美也不强硬，林贺却觉得万千感觉涌上心头，烫的他心脏发颤。
他们互相暴露了最糟糕的一面，毫无遮掩，坦诚相见。
宋寻感觉到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从头顶传过来的声音微弱而郑重，他说：“我不拒绝。”
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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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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