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贺用自身经历证实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刚恋爱的男人是没有自制力的，就像脱了缰的马和开了闸的水，再怎么信誓旦旦的保证都没用，自从那天之后林贺就没有被闹铃叫醒过全是被宋寻亲醒的。
“别亲了……让我再睡会。”林贺一脚把宋寻踹出去，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他睡觉不老实，之前太害羞还知道贴着墙睡，现在两个人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他那点羞涩也就没了，一个人能占一张半的床。
宋寻钻进他的被子伸手把人搂过来，“不醒吗，还有五分钟闹钟就响了。”
林贺用手推了推，见推不动索性直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上去，含含糊糊道：“还有五分钟，再让我睡一会。”
宋寻就陪着他在床上再赖上五分钟。
等到五分钟一过手机自带闹铃响起来，林贺掀开被子，因为某人经常大早上搂着他，他那一睡醒就摊大字的习惯被硬生生磨没了，只能揉着脑袋坐在床上发愣。
“下次再不让我睡觉你就滚去睡沙发。”林贺慢吞吞的爬到床边，他嗓子有点干声音就显得低沉。
“下次不亲喽。”宋寻随口道。
“鬼才信你。”他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现在他脸皮厚起来了，当着宋寻的面都能一脸云淡风轻地换衣服。
今天是周六，上完今天的课他就得回家给杜家俊过生日。林贺没有给六岁小孩买生日礼物的经验，索性上完课拽上宋寻去了超市。
他来超市从不逛儿童区不知道小孩子的玩具种类居然这么多，索性问了导购他们这最受欢迎的是什么。
“我们这最受欢迎的就是积木系列了，六七岁小孩都喜欢这个，又能锻炼动手能力又能增加和孩子之间的互动。”导购阿姨笑了一下，“像这种玩具买回家你和你弟弟都能玩。”
林贺从架子上那一排排积木礼盒扫过去，胳膊撞了撞宋寻，“怎么样？”
宋寻摇摇头：“没怎么玩过。”
“我也没玩过几次，过生日王思怡送我的月球模型我到现在都没拼。”他扫了一眼架子挑了一个最顺眼的航天系列，“算了就这个吧，小孩应该都挺喜欢火箭的。”
宋寻点点头。
他付完钱从超市走出去，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宋寻陪他走到公交站突然开口：“不高兴？”
林贺看了他一眼，随即摇摇头，“没有不高兴。”
他是不怎么喜欢赵梦，但还不至于迁怒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他被亲爹call过来给人家过生日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就是有点累。”他眨了眨眼睛，桃花眼半垂着，非常乖的表情。
宋寻像是凭空被人用针刺了一下，心脏一阵酸痛，他伸手握住了林贺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安抚性的捏了捏。
林贺有点好笑，“干嘛，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他也在宋寻的掌心勾了勾，“放心，等我回去给你发消息。”
公交车到站宋寻不得不松开林贺的手指，林贺冲他摆手，“走了啊！”
宋寻站在原地冲他摆手，“明天见！”
这是林贺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如今由他说出口了。
林贺坐在位子上同样冲着他摆手，直到公交车一个转弯公交站牌连带着宋寻一起消失在视线里。
他收回视线，挺得笔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下来。
妈的，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明明说好了没有不高兴现在又是这幅死样。
公交车里人少，他索性把两条长腿伸开。这辆公交车越往前开他就越烦，妈的搞什么，你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还不够吗，非要把他拉过来当观众。这年头当儿子的没人权啊，亲爹一个电话甩过来自己就得单刀赴会，可人家关云长能单刀赴会是因为人家有过五关斩六将的本事，他有个屁的本事。他都嫌弃的想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出租屋里猫着了，把他叫过去纯属恶心人。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晃眼就过去了，林贺站在自家门口揉了揉脸把脸上的不耐烦都给揉没了才掏出钥匙开门。
客厅还是跟之前一样，小碎花的沙发套堆在地毯上的玩具车，唯一多出来的是一套立在沙发旁的儿童学习桌。
赵梦正在厨房里挥铲子听见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半个头，“小贺回来了，先在沙发上坐一会等我炒完这两道菜就能开饭了。”她笑着把杜家俊招过来，“来家俊跟你哥哥玩会，等爸爸把蛋糕买回来咱们就能开饭了，快去。”她在杜家俊脑袋上揉了两下把人推到客厅了。
林贺叹了口气，心说行吧，在这屋子里住了十几年了到头来反而成了需要陪的那一个了。
杜家俊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怯生生地盯着他看，林贺没道理欺负小孩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过来。
“过来坐吧。”他把准备的积木递给他，“送你的生日礼物，看一下喜不喜欢。”
杜家俊抱着有他半个大的盒子好奇的摸了摸，坐在沙发上小声的问林贺：“给我的吗？”
林贺点头。
“那我能拆开吗？”他搂着积木不放，眼睛里爆发出小孩子拿到心爱玩具的神采。
“可以啊，本来就是给你的。”林贺看着他低头开始拆玩具，动作又轻又缓，连拆下的零件包装纸都是轻轻放下的，有点疑惑这孩子是不是乖过头了。
杜家俊不会看图纸研究半天拼了好一会都没成功，求助的看向林贺。
林贺心情复杂的从沙发滑坐到地毯上，“要从最底下开始拼，零件上的凸点是不一样的，分装袋上有编号要按着编号和说明书一起拼。”他拼了半个底部对杜家俊说：“明白了吗？”
杜家俊点点头按着图纸拼起来。
门口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杜家俊眼睛一亮小跑着扑了上去，“爸爸你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林长山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搂着杜家俊咳嗽了两声，抬头才看见坐在地毯上的林贺。
林长山把杜家俊放下来，看着沙发旁的林贺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贺撑着沙发沿站起来，看着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他没什么表情道：“没多久。”
小孩子不懂他们之间的尴尬扯着林长山的手把他带了过来，指着地毯上拼了个底的积木说：“爸爸快看我拼的！”
“拼的这么好，真厉害。”他咳了两声对林贺说：“这是你买的？”
林贺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烟味，皱着眉应了一声：“过生日的，我总不能空着手来。”
林长山点点头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略有局促地说：“用不着给他花钱买东西，小孩子也玩不明白，你生活费还够不够，我给你卡里再打一点，你给自己也买点过生日的东西。”
“不用了。”林贺摆摆手，“我生日早都过去了，现在也没什么缺的用不着你打钱，还是留着给其他人吧。”
林长山被他不轻不重的刺了一下，面上有些尴尬。
林贺冷眼看着林长山脸上难堪的神色心中冷笑，早干嘛去了。
他生日是十月四号今天都十月二十四号了，这二十天里他们就通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十一前问他回不回，另一个就是让他回来给杜家俊过生日。合着他老人家这二十多天里都没想起来给儿子过生日，今天轮到过杜家俊生日了，他出去买蛋糕走到一半灵光一闪才想起来自己亲儿子的生日也是十月份。
恶心谁呢。
林长山脸色变了变脸上有被戳破的难堪和权威被挑战的愤怒，“你自己十一不回来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是他的错，是林贺自己不想回来的。
林贺轻嗤一声，“你说的也对。”他没有反驳，他现在已经懒得同林长山争辩了。
“别在客厅站着了，快洗手吃饭。”赵梦喊了一声：“家俊快去洗手，自己把地上的玩具收拾了啊，别弄得哪都是。”
不得不说赵梦手艺很好，一个人就做出来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她招呼完人坐下又去端菜，林长山买的蛋糕摆在最中间，小王子的图案芒果味的果酱。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用拍立得拍了张照。
赵梦甩着相片纸满意的笑了笑，“拍的不错，一会就把这张也塞到相册里。”
林贺睫毛颤了颤。
照完相赵梦随手关了灯弯腰在蛋糕上插上蜡烛，拍着林长山的胳膊让他用打火机把蜡烛点燃，暖黄色的烛光把围在桌边的三张脸照亮，每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林贺倚在椅背上，面上带着适宜的笑看着这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快家俊，把愿望许了，然后一口气把蜡烛都吹灭，听见没只有都吹灭愿望才会实现！”赵梦在仔细叮嘱，跳动的烛光映出她慈爱的笑，她或许是真的不喜欢林贺但一定是真的爱护杜家俊。
林贺垂眼看着，不受控制的想起贺君兰，想起她的笑，继而想起造成如今这一切的元凶正是自己，一切都陷入了死循环，他连怨都没法怨。
名不正言不顺。
“好！我们家俊真棒，一口气都吹灭了！”她开了灯从身后拿出礼物，“喜不喜欢，这可是妈妈挑了好久的，排行榜排第一的游戏机！”她说的情真意切像是真的扒在购物软件排行榜上自行研究过的。
杜家俊摆弄了一会游戏机的盒子又抬眼看向林长山，“爸爸不是说也有礼物给我吗？”
“肯定有！”赵梦站起来分蛋糕，泼辣道：“要是没有妈肯定饶不了他，天天加班的不见人晚上都不带回来的，不拿出点好东西出来以后就别想回家了。”
“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林长山脸上带着浅笑靠着椅子咳了好一会把一个袋子递给赵梦，“不是一直说想给家俊买部手机的吗？”
赵梦打开盒子里面是最新款的手机，她笑的合不拢嘴当场就把手机塞杜家俊怀里了，“这还差不多，家俊快把手机收起来一会妈教你怎么用。来小贺，吃蛋糕。”
她笑着把一块切好的蛋糕递给林贺，林贺抽离的思绪回拢，抬眼看着她脸上洋溢的微笑，他实在是挤不出笑来只好僵着脸伸手接过。
“谢谢阿姨。”他听见自己说。
怎么能这样呢？
偏我来时不遇春。
吃完饭已经是十点多钟了，赵梦在给杜家俊洗澡，林长山在阳台抽烟，直到这一刻林贺才算有了一点个人时间。
他在香炉里添了新香，盘腿在蒲团上坐下。
“对不住啊妈，这么久没回来看你了。”他揉了揉脸，“怪我了吗，这几天都不来梦里看我了。”
“你说，如果我当初没打那场架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没人回答他，照片中的贺君兰依旧笑容灿烂。
林贺盯着地板发呆，回神的时候发觉林长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拧开了门，此刻就站在门前。
林贺闻到他身上呛鼻的烟味，盯着香烛上那点亮光茫然开口道：“爸，你说如果我当初没打那场架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林长山站在门前神色几经变换也没有开口。
林贺扭头看向他，很想问问他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都在怪自己，也想问他为什么之前要答应让杜家俊进这个房子。
可他看着林长山那双飘忽的眼睛突然就不想开口了，何必揣着答案问问题呢，反正以林长山万事不担责的性子，就是问了他也不会回答的。
“算啦爸，我已经有答案了。”他轻声说：“之后我就不怎么回来住了，学校太忙了，抽不出来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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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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