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没错了，”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小岛，摩尔冈斯严肃的扇动大翅膀，“这是北海第三个被天龙人毁掉的的村庄。”
站在他身旁如今十岁多的小女孩绷紧了唇角，握紧了拳头。
哪怕第三次看到类似的场景，她心中愤怒不减。
“没有因为看得多就感到麻木，这是你的优点，阿莉拉，”摩尔冈斯熟练的收集证据，“但一定不要被愤怒彻底掌控，要清楚现在你该做什么。”
“知道了，老师。”
阿莉拉赶紧上前帮忙，登记的同时尽量推断出每家每户原来的人口，进而去推断是否有活口流落在外，那将是重要的人证。
第一个被摧毁的村庄是白萝卜村，她就是人证。第二个被摧毁的村庄叫多鱼村，据附近小岛人称，那一片海域虽然危险但鱼群多，养活了不少人。不过在天龙人踏足后，鱼群还在，人却都没了。
她和摩尔冈斯收集证据的同时寻找更多人证，最好是多鱼村幸存的村民，可悲的是，无一人幸存。而附近村庄的人只当是多鱼村村民得罪了天龙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脚下这片土地叫三春岛，据说一年之中有四分之三的时间温度适宜如同春天。伟大航路常见春夏秋冬岛，四海岛屿的季节还是较为四季分明的。若非三春岛太偏僻，附近的海域太危险船只不好停靠，也该是个旅游胜地，不会被别有用心的天龙人选中。
收集好证据后，两人就去了隔壁小岛，打算打听更多的情报。
三春岛的痕迹较为新鲜，那个天龙人极可能还没走远。
摩尔冈斯经验丰富，选择了一家半露天的饭馆，在向邻桌客人咨询当地特产时，不经意间提及三春岛。
“听说这附近有个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岛屿，和伟大航路的春岛差不多。我没本事去伟大航路，要是能去三春岛见识就好了。”
“哪里是四季如春，有四分之一的季节冷死个人。”
邻桌客人笑道，想到三春岛如今的下场，又笑不出来了。
“唉，三春岛现在…唉，你说那些人怎么想不开冒犯天龙人呢？哪来的胆子？这不，把命都给赔进去了，无一幸免。”
和白萝卜村先选人再炮轰不同，其余两个天龙人的行事作风更加嚣张，直接灭掉一个村庄或者一个小岛，让外人以为他们全灭。
摩尔冈斯顺势继续询问。
阿莉拉没什么胃口的吃饭，余光注意着周围人的反应，很快，她注意到店里有个十几岁的服务生，原本给别人送餐时笑盈盈，在听到他们两桌谈论三春岛，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
难道这人有熟悉的人住在三春岛？
她继续观察。
“多吃点，长壮点。”
摩尔冈斯忽然推过来一盘烤肉，压低嗓音。
“你这样观察很容易被发现。”
阿莉拉赶紧对付眼前的饭菜，又期待着老师的做法。
等他们吃到一半时，摩尔冈斯给了那个年轻服务生一笔小费。
“你大概什么时候换班，麻烦带个路，我们想买些特产。”
没有和钱过不去，年轻服务生闷闷说了换班时间。
半个小时后，他果然换了便装带路。
期间摩尔冈斯一直高谈阔论，特别是三春岛的人冒犯天龙人的事。
阿莉拉旁观了名叫韦恩的少年从僵着脸到咬牙到握拳再到一把将摩尔冈斯推到小巷子里准备揍人的全过程。
“果然，”摩尔冈斯的人形瘦瘦高高，力气却不小，简单接下拳头，露出真面目，“你认识三春岛的人，不，你就是三春岛人。”
韦恩脸色一白，转身就要走，却被阿莉拉拦住了去路。
阿莉拉是照着摩尔冈斯给自己捏了一个瘦高少年的模样，冷着脸时，气势不输给摩尔冈斯。
“我们有事情要问你。”
“问什么？”发现自己逃不掉，韦恩干脆破罐子破摔，没好气的嘲讽，“想知道三春岛人如何愚蠢的冒犯天龙人？”
“想知道那个天龙人的模样。”
韦恩愣住。
摩尔冈斯摊手，“还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不信外界传言的那些。”
男孩定定的看着他们，好一会才问，“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
“别管这些，”摩尔冈斯可不打算自掀老底，见阿莉拉沉住气也没暴露身份，很欣慰，“你可以不说，不过我想，没有我们之外的人想知道真相了。”
这次男孩沉默更久。
沉住气的阿莉拉其实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好在最后，韦恩还是开口了。
“我们没有冒犯天龙人。”
当天龙人登岛要求村民集合时，他们很配合。
“我们甚至想着，也许没有人能入他的眼，也许他最多带几个人离开，其余人都能逃过一劫……”
结果却是，所有集合的人都被带走了。
他母亲警惕心强，天龙人一登岛就让他乘坐小船离开，他放心不下母亲，仗着水性好，跳下海一直跟那艘船。
“我看到……”
男孩红了眼眶，牙齿咯吱作响，“他们把村民一个个扔下海，我找到他们时，他们早就断气了，包、包括我妈妈。”
阿莉拉下意识道：“你妈妈是不是身体不好？”
韦恩表情一变，情绪激动起来，“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没错，被扔下来的村民，不是受伤了就是带病虚弱，他们只要强壮的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阿莉拉和摩尔冈斯对视，后者忽然问，“你会一直留在这座岛？”
“问这个做什么？”
韦恩抹了抹眼角。
“岛上有人知道我是三春岛人，但不管谁来问都不说，就你们看出来了。”
麻木的人民在这时候又保持着统一的默契。
“没什么，也许有一天，我会再来找你，那时你会知道答案。”
摩尔冈斯不打算多留。
一年多了，CP的人还是穷追不舍，杀不完打不尽。寻常岛屿也就算了，他们可以多停留一会，CP不想将事情闹大，也不会对当地居民如何。但像弗雷凡斯、多鱼岛、三春岛这样情况特殊的岛屿，他们不能多留引起CP的任何怀疑。
轻则他们的目的暴露，重则附近岛屿的居民都有生命危险。
“告诉我们那个天龙人的模样，还有行踪。”
摩尔冈斯在韦恩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怒火，而韦恩和他的便宜学生相比，又缺少了一点天分、智慧和门路。就算如此，他也不信韦恩在饭馆里打工只是单纯为了生存，什么情报都不收集。
如他所料，又出乎他的意料，韦恩提供的情报很多还很有用。
听到具体的方位时，摩尔冈斯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便宜学生。
那双和他一样的眼睛跳跃着杀意。
摩尔冈斯和阿莉拉离岛三日后，几个气质有些特别的人登岛了。
他们是CP的人，还是乔装技术不到位的那一批。
没办法，那位大人掩人耳目后能调动的人手有限，在一批又一批人折在北海，折在摩尔冈斯手中后，再派来的人质量有些差，差到韦恩这个经验不够丰富的人都看出他们是冲着摩尔冈斯和阿莉拉来的。
男孩隐约意识到那两人的目标，甚至内心期盼着。
发现不速之客在和食客们打听时，主动过来推荐岛上的特色风景和食物。
“好多人冲着我们这儿的特产的登岛，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可多了。”
这几个食客都是本地人，顿时与有荣焉，还说他们每日见到的人数不胜数，至于模样，还真没注意。
·
趁着夜色靠近天龙人的船只，阿莉拉扭扭脖子，活动手脚，才拿出一把剑。
“摩尔冈斯老师，你要是发现不对，就赶紧划船跑。”
她头也不回的嘱咐。
留守的大新闻哼笑：“你也敢相信我的划船技术？快点回来吧，没你我可没法安全到达下一个岛屿。”
原本有些紧张的女孩开心起来，老师在关心她！
见她这样，摩尔冈斯觉得好笑又不解。
结伴一年多了，他已经从阿莉拉这儿听说了无数遍四个家人的事迹。
按照便宜学生的描述，这一家五口关系很好，也给了学生足够多的爱。这份爱支撑着学生走到现在。
祖母爱护孙女，父母疼爱女儿，妹妹敬爱姐姐，这在摩尔冈斯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知为何，从阿莉拉嘴里说出来，像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以至于阿莉拉格外珍惜，又格外痛恨破坏这份幸福的人，连带着对其他给予善意的人都很在乎，如同巨龙守护宝藏，将那些善意爱意保护起来。
这份执拗给他一种错觉，就好像，阿莉拉以前遇到过不好的亲人，经历过非常凄惨的人生一样。
可摩尔冈斯又分明记得，他遇到阿莉拉时，这孩子九岁多，她自己说的那些与家人一起生活的时间也对得上，哪来的功夫多经历一段人生？
摩尔冈斯胡思乱想时，阿莉拉已经身轻如燕般跳上了船。
没引起任何动静，阿莉拉找到天龙人的卧室。
换做两年前，她想都不敢想自己能轻松避开天龙人的守卫。
自己成长了，她再一次深切感受到这一点。
而从天龙人嘴里打听到更多情报时，她又深切感受到自己其他方面的进步。
将天龙人溺死在浴缸，伪造现场，阿莉拉心如止水的离开这间豪华的卧室。
如果可以，她其实更想抓活□□给摩尔冈斯老师。可经历这么多，她又清楚的知道，天龙人‘意外死亡’和失踪、明晃晃死于刺杀，对北海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离开那艘船足够远了，阿莉拉才吐露自己打听来的情报。
她熟练的划船，“他没承认是听从萨坦圣的命令，不过他说了萨坦圣在伟大航路新世界控制了一些岛屿。此外，天龙人各家族分割了玛丽乔亚许多地盘，杰伊戈路西亚家的地盘过半都在萨坦圣手里，平时不允许族人靠近。”
“新世界那边我可以调查，”摩尔冈斯沉思，“但玛丽乔亚那边难度很高，稍不留神就有天龙人呼叫海军大将。不过也因为海军总部在附近，我觉得……”
摩尔冈斯不太确定。
阿莉拉同样不太确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万一他们以为萨坦圣不会在海军总部附近搞事，而那个五老星偏偏那么做了呢？
明明只有月光，摩尔冈斯还是装模作业掏出一叠特殊纸张看起来，“不管是否有人怀疑那个家伙的死，又一个天龙人死在北海成了事实，接下来无论CP还是海军肯定严肃以待，我们能自由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了。”
阿莉拉微愣，随后惊喜道，“我们要去伟大航路了？”
“对，为了引开世界政府的注意，为了让萨坦圣认为我依旧躲在四海不敢回伟大航路，我们要搞个大新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小女孩再次一点就通。
“您要向世界公布弗雷凡斯的真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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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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