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说别人的坏话，能不能小点声？”陈纪声依旧闭着眼，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点懒洋洋的嘲弄，“百年难遇的那位？”
周清言吓得一哆嗦。
听听听听见了？
他已经很小声了。
“还有你，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自己的判断能力呢？”陈纪声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花晨酒，“酒酿团子？”
突然听到自己的网名，花晨酒也一个哆嗦。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纪声。
这个名字她只在某个小众异能者匿名论坛上用过。
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排除一下性别和性格对不上的，就只剩下了和她插科打诨最频繁的那个……
“程序员的头发不能秃？”花晨酒试探着开口。
陈纪声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一下，显然对这个ID被当众念出来这件事十分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我。”
紧接着，又是一句，“难为你还记得，看来刚才的失控没把你的脑子一起带走。”
花晨酒：“……”
她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突然就抓住了重点，“你怎么认出我的？”
她现实中可没透露过任何信息给网友。
陈纪声用一种“这还用问”的眼神看着她，语气平淡，“哦，我开了你的户。”
花晨酒缓缓闭上了眼睛。
之前他们的世界，也算是个法治社会吧？
这是被允许的吗。
周清言张了张嘴，目瞪口呆，他的视线在花晨酒和陈纪声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陈纪声身上，“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陈纪声没理他，只是看着花晨酒，嘴角轻微地勾了一下，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意味。
花晨酒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算了，她决定暂时不跟这个法外狂徒计较。
“等等，如果你早就知道是我了，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陈纪声嘲讽，“结果不出我所料。”
花晨酒忍住把旁边的东西砸过去的冲动。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承认了？”
“你说呢，半吊子天师在那里散播不实信息，再不出面，某些笨蛋就真信了。”
半吊子周清言：？
不是。
他说的是真的啊。
陈纪声真的不是人。
他委屈地看向花晨酒，花晨酒没有注意到，因为她正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你真叫陈纪声？”
花晨酒记得她这个网友透露过自己的姓氏。
应该姓林才对。
当然，不排除他在骗人的可能。
“重要吗？”陈纪声眉梢微挑，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但又因为是她问的，难得多了点耐心，“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的名字是林木桁。”
偷偷摸摸听八卦的玩家：不对。
怎么还有人报假名啊？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回来的人明显狼狈了许多。
李志睿的手臂上带着几道明显的抓痕，还在渗血。
王琳是被孙虎半扶半抱着进来的，她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昏迷，身上倒是没有明显外伤。
而孙虎，除了喘息重了些，几乎没有变化
“怎么回事？”花晨酒立刻起身帮忙将王琳安置在她的床位上。
李志睿看了一眼昏迷的王琳，“她被注射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同样是体检，他们没有被分开。
可那个时候，他们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去保护王琳了。
只能最后的时候搭把手。
“但我有个猜测。”李志睿脸色很差，“也许，治疗本身不是以杀死为目的，而是在筛选。”
“我听到那个给我检查的医生，对着对讲机说……‘样本抗性测试失败，神经毒素耐受度过低，无法作为‘降临日’备选’。”他的声音带了点颤抖，“他们就是在挑选能承受某种东西的容器。”
“降临日？”周清言咀嚼着这个词，脸色发白，“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日子。”
最后该不会要直接把他们给献祭了吧？
这对玩家来说并不是好事。
失败者要么直接死亡，要么像王琳一样失去价值，生死不明。
而成功通过者，则会成为某种存在的目标。
无论哪一条路，好像都看不到希望。
更让人绝望的是，除了治疗外，他们并不是绝对安全的。
一阵异常清晰的“沙沙”声突然从门外的走廊传来。
这种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缓慢地刮擦着门板，又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李志睿迅速移动到门边，透过门上的小窗向外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就变得惨白，“外面……全是虫子。”
他声音干涩，“黑色的，像甲虫，但每一只都很大只，比拳头还要大，它们正在，啃食门板。”
“怎么办？门肯定挡不住的。”张涛惊慌地喊道。
他虽然腿都在抖，但还是坚定地把刘倩挡在了身后。
林木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花晨酒身边，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看来治疗失败或者表现出虚弱的人，会吸引来这些东西进行‘清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还在昏迷的王琳。
花晨酒：“它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林木桁：“当然不是。”
周清言哆哆嗦嗦，“你怎么知道的？”
林木桁看他一眼，“异能。”
周清言恍然大悟，异能力啊，那就不奇怪了。
花晨酒看了林木桁一眼，如果是他的异能的话，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他的能力非常逆天，只要他想，他就什么都能知道。
唉，同样是异能，她什么时候能支棱起来。
虽然知道外面的东西是冲着王琳来的，但其他人都没有直接放弃她的意思。
他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认识的人去死。
周清言手忙脚乱地又在兜里掏来掏去，忙活了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没找到。
眼看门就要支撑不住，已经有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极具节奏感，鼓点强劲的电子音乐突然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花晨酒。
花晨酒看向了林木桁。
林木桁：？
一个歪戴着鸭舌帽，穿着时髦的黄毛少年出现在了花晨酒身边。
他拿着麦克风，视线自动锁定门外，然后用喊麦一般的腔调对着门外大喊，“门外的朋友你们好吗？嘿，嘿，嘿！跟着我的节奏，一起摇摆！”
门外的声音居然真的停顿了一下。
黄毛更来劲了，他直接冲到最前面，一手叉腰，脚踩鼓点，开始即兴发挥，“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好吗？哦抱歉，你们好像没手，但没关系，你有触角，你有硬壳，你有……一颗向往蹦迪的心！”
“来吧，加入这场派对——！”
一声闷响，门破了个大洞，一只很大的黑色甲虫探进了脑袋，复眼闪烁着红光。
“它们进来了！”周清言的叫声戛然而止，因为，进来的虫子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去找王琳，而是排成几列，随着电子节拍，有节奏的左右摇摆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李志睿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旁边的刘倩紧紧抓着张涛的胳膊，表情介于想笑和想哭之间。
“就是这样，左边，右边，抬起你们的脚！”黄毛甩着自己的脑袋，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幸亏他是异能产物，不然这么甩，早就把头甩掉了。
为首的几只甲虫尝试着用后腿站立，前肢在空中胡乱划拉，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休息室里可以说是魔音灌耳，群魔乱舞。
“现在怎么办？”陈露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最讨厌虫子了。
“必须想办法解决掉，或者引开它们，因为音乐停下的话，它们还会继续发动攻击的。”花晨酒对自己的异能很了解。
“就算这么说，我们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张涛声音越来越小，被刘倩拉了一下后，他彻底没声了。
周清言更是急得在旁边抓耳挠腮，然后想出了零个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涌入休息室的甲虫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李志睿紧握着拳头，手臂上的伤口也因为紧张痛得更厉害了。
他看向昏迷的王琳，又看了看越来越密集的虫群，眼神挣扎。
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存在感极低的颜静姝忽然轻轻“啊”了一声。
其他人的视线下意识地聚焦在她身上。
像是不太习惯被别人看着，颜静姝头埋得更低了，她慢吞吞地掏出了几个巴掌大小，裁剪粗糙的白色纸人。
纸人上还有简单的五官，应该是用朱砂画的，血红一片，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我试试。”颜静姝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在其中一个小纸人的眉心点了一下。
那纸人立刻轻微地颤动了起来。
周清言睁大了眼睛，他好像听他的爷爷提过……扎纸术？
颜静姝将纸人轻轻放在地上，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念了句什么。
下一刻，小纸人就晃晃悠悠地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朝着虫群走了过去。
其他人都安静看着，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惊扰了什么。
原本随着音乐摇摆的甲虫们，动作齐齐一滞。
随后，它们像是被纸人吸引了一样，调转方向，朝着小纸人爬了过去。
有效。
颜静姝见状，如法炮制，将剩下的几个小纸人也全都放走。
几个白色的小身影摇摇晃晃地分散开，朝着走廊外的不同方向走去。
没过一会，虫子，纸人，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黄毛意犹未尽地拿着麦克风回到花晨酒身边，“来跳两下？”
花晨酒瞪他一眼。
被瞪了，黄毛缩了缩脖子，“行，不跳就不跳。”
他自己跑到一边自娱自乐了。
“你好厉害啊。”周清言眼睛亮晶晶的，同样是玄术，颜静姝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颜静姝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重新缩回了角落，仿佛刚才那个出手的人不是她。
还没等李志睿他们从这场危机中缓过神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停在了破损的门外。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警惕地望向门口。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关切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他的声音温和悦耳，让人十分安心。
然而，当李志睿他们看清他的脸时，只觉得心里一凉。
这张脸……和林木桁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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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开了你的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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