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51章这萧渚不就是个禽兽吗？

找准机会把两个兔崽子抓走臭骂一顿，又按着两人脑袋给邑令赔礼道歉，玄玑这才算是堪堪将事情解决。

大雨正盛，怕是要下上一宿，邑令不计较小辈无礼，命人给弟子们安排了住处，还送上了热汤饭食。

只是邑令府再大，也放不下两院弟子，最终还是召出数十间房让让弟子们混住。

想起之前在彩云镇顾清砚不习惯与他人同睡，玄玑偷偷告诉她可以去邑令给仙师准备的小院。

顾清砚不能与其他女弟子同住，想来若是能在院中混个厢房也是好的。

提着灯找到玄玑，谁知玄玑竟然不让她睡厢房，也不准她睡在另外一张床上，非得叫她像上次灵雨之夜与自己同床共枕才可罢休。

向来能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顾清砚此时竟有些慌张无措了。

一时间弄不清自己是顾喧洲是顾清砚还是萧渚，不知自己是男是女，不知眼前之人于自己意味着什么。

顾清砚的脑袋此时似乎搅成了一团浆糊。

“不可。”她下意识地拒绝。

玄玑此时已经将床榻铺好，准备着点上一盏小灯与她秉烛夜谈，闻言端着烛台凑到顾清砚身边，轻轻扬眉道：“为什么？”

“我与人同床难以入眠。”

“哪有，上次你睡着了，”她拉着顾清砚往床边走，“况且我们今天不睡。”

这顾清砚看着清瘦，身体却十分有力，玄玑使上大力气才能拉动她。

顾清砚仍然十分抗拒，“不睡觉做什么？”

玄玑将烛台放到床边小桌上，轻松道：“当然是秉烛夜谈。”

她偏头看向面部表情有些僵硬的顾清砚，“你以前没有和好朋友做过吗？”

闺阁之中的小姐或许做过，但顾清砚是个冒牌货，从头到尾当了几百年男子，谁会干这个？

玄玑看到顾清砚的沉默，还以为她从小便没有朋友，微微扬起的眉慢慢塌了下去，她按着对方的瘦削的肩膀坐到床边，轻声说：“其中乐趣，你跟我体验一次就知道了。”

说着便除去鞋袜给两人盖上薄被，手指轻点，屋中四处的灯盏尽数熄灭，只有眼前的小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窗外暴雨如注，不时几道闪电映在窗纸上，床榻之上散发着暖烘烘的香气，顾清砚忽略掉玄玑的虎狼之词，舒服地闭了闭眼。

玄玑还未说上点什么，顾清砚却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玄玑凑近顾清砚的脸，少女纤长的眼睫轻轻抖动着，清浅的鼻息似有若无地打在脸上，她目光如炬地描摹着对方似画眉眼的轮廓，竟看不出任何一处与顾喧洲相似的地方。

两人相貌完全不同，气质却有些相似，这就是血脉相连吗？

明明不同，玄玑仍然恍惚间在她脸上看到了顾喧洲的影子，与皮囊无关，好像是两副迥然有别的皮囊套着十分相似的灵魂。

玄玑今日本想就此机会与她畅谈，了解她的过往，也想帮她找一找境界久久不得突破的原因。顾清砚大多时候是沉默的，玄玑不知从何时起，疯狂地想要了解对方的一切。

邑令待客礼数周全，屋中床榻早已熏过暖香，玄玑已然闻不到了，鼻腔中充斥着全是身边人身上的竹叶香气，抬眼瞧去，她的发间竟然还戴着自己当初送她的那支竹节样式的白玉簪。

玄玑恍惚了，她的心脏好像停滞了一瞬，紧接着又开始疯狂地跳动，脑中隐约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不敢深思自己想的究竟是什么，玄玑被雷雨声拉回了思绪。

……

几个弟子同住，房间管够，两院仙师都没管，任小孩子们随意住去了。

此时章林霏终于找到机会去看云流。

说来也奇怪，若是放在平时，云流若是知晓自己与他同在一处，定然会先他一步找上来，眼看已经入夜都不见云流踪影，章林霏只得自己先一步摸过去。

还好大家都聚集在一处，章林霏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水行院的一众弟子在廊下打闹看雨。

范小源见过之前与金启元打架的时候见过章林霏，故而在对方走过来的时候还挥了挥手表示问候。

章林霏点头回应，往人群里看了看，没找到云流，便问：“看见云流了吗？”

范小源指指不远处的房间，“他住那里。”

那间房中灯火通明，似有嘈杂人声不断传出，章林霏微蹙着眉头走去，推开房门时就被浊气扑了满脸。

“云流！你又输了！拿钱！”一名弟子叫道。

云流面色不悦，将一枚灵石拍在了桌上。

那弟子并不满意，歪着嘴道：“灵石算个什么钱？现下出了碎云渡，灵石换钱一点都不简单，换银子上来！”

云流并不喜欢下山买东西，灵石都没处花，更别说换银子了。刚刚输了几局，将平日里别人随意丢给他的碎银输光了，现在只能拿出灵石。

“我只有灵石了。”云流说。

对方指着他剑柄所挂的穗子上的果绿色玉珠，“我看你那小珠子能值几个钱，勉强可抵。”

云流偏头看了看剑穗，现下自己身无分文，也只能把这东西给他了。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剑穗摘下来扔到了对方的手里。

那玉珠虽不大，料子却极好，晶莹细润，颜色也均匀，并不浅淡，几个弟子凑上前去，在烛光下细细观赏，纷纷赞是个好东西。

旁边桑靖峰推推云流，“这么好的东西，你就直接给昌浩了？”

云流无奈道：“总不能欠着他，要是不放我玩了，下一局我怎么把之前的银子赢回来？”

雨夜凉气颇盛，房间里人多热气大，章林霏站在门口良久，潮湿的寒气才堪堪钻进来。

弟子们平日里完成课业后是可以休闲打牌的，但学宫严禁任何涉及钱财彩头的娱乐活动。

屋中打牌和看热闹的弟子感觉到凉气侵入，还以为是有仙师找上门来了，纷纷向门口看去。

见是土行院的弟子，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昌浩问章林霏：“你找谁？”

章林霏望着云流沉默了一会儿，见对方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了。

“莫名其妙，”昌浩瞥了一眼门口，一个弟子过去把门关上了，他这才把目光转到桌上，“我们再来！”

看见几个人又吆喝着抓起了牌，桑靖峰突然回过味来大喊：“坏了！他会不会去告状啊！”

刚还热闹非凡的屋子顿时鸦雀无声，停顿了几息之后，众人猛然收起桌上的牌和彩头，作鸟兽散。

人们散去之时，雷雨似乎又大了几分。

闪电要毁天灭地似的照亮了整个院子，弟子们不禁有些害怕，纷纷回到屋中。

惊雷伴着闪电轰隆而至，玄玑屋子的窗纸也被照得闪着白光，只是窗前的亮光有明有暗，仔细看去，暗部竟然依稀组成一个人形的黑影。

担心自己眼花，玄玑没有动，在下一道闪电打来之时瞳孔轻轻地缩了缩。

窗外的确有人。

雷雨交加的夜，谁没事会站在她的窗前？

玄玑心下一惊，忙将顾清砚推醒。

顾清砚本就将睡未睡，睁眼之后闪电又至，一眼就看到了那黑影。

感受到黑影的气息，顾清砚并不惊慌，但此时玄玑已经提剑走到窗边，顾清砚想叫住她，然而窗子已然被打开。

雨声没有了窗户的阻隔变得更加真切，电光照在窗外之人的脸上，与落雨一同打进了玄玑的心魄。

“你们在干什么？”窗外人冷厉地说。

玄玑脑袋里空白了一瞬，继而又有些愠色，问道：“你又在干什么？”

与女弟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竟然还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地反问别人，风信鸿从未见过眼前这般不要脸之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刚刚碰到章林霏，得知水行院弟子带着彩头聚众打牌，风信鸿冒雨前来好心相告，没成想竟然遇见此等龌龊事，他想不明白了，这水行院里怎么就聚集了这么多乌合之众？

风信鸿下午初见此人时还觉得对方相貌堂堂，眉宇之间皆存正气，没想到晚上就开始诱哄无知少女实在不堪为人师。

上梁不正下梁歪，告诉他弟子聚众打牌又如何，怕不是就是此人纵容的歪风邪气。

隐约坐在床上的女弟子好像是云栖剑宗沧澜剑尊的亲妹妹，说来与眼前这个萧渚是同门，难不成这二人是老情人？

虽说学宫仙师大多只是从各宗连哄带骗拉来的修为高一些的弟子，但萧渚也不能在春学期间搞这一出啊？再说了，上春学的女弟子都还未到出阁的年纪，这萧渚不就是个禽兽吗？

风信鸿心中五味杂陈，想上前将此人暴揍一顿，可并没有胜算。况且那顾喧洲的妹妹也未必是盏省油的灯，想当初她哥哥当仙师的时候还纵容玄玑单独进屋找他，此事还不一定是谁先起的头呢。

两个人自己都惹不起，风信鸿“哼”了一声，转身欲走，余光却瞥见床上之人走了过来。

眼见着那人越走越近，衣衫还是那颜色，可身材却并不是女子的娇小，对方走到窗前的时候，风信鸿借着电光看清了对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