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靠近花田时，大家都做了十足的准备，武装齐全，屈铁心更是让他们提前服下清心解毒的丹药，以防不测。
孟原伸脚用力踩了踩泥土，铁锹的棍身在手里敲了敲：“挖这块？”
“嗯。”屈铁心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块土壤上，一株深灰色的花朵迎风而立，正是她刚刚无意中栽下的那朵花。
铁锹一铲进土中，土壤刚刚有些松动，一股浓郁的腥臭气味瞬间破土而出。
“唔！这也太臭了！”孟原捂住鼻子，连连后退。
“别废话，不想在这被熏，就动作快些。”苏叶从背包里掏出铁锹，和他一起翻土。
土越翻越多，那朵深灰色花朵的根茎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我，我没记错吧！它怎么长得这么快！”关兰伸出手指比划着花朵原本的根茎长度，那时它在屈铁心的手中不过几厘米而已，可是如今，已经完全看不出它的根到底伸到了哪里。
“深不可测，这还真是深不可测！”孟原杵了杵铁锹，抬头问道：“还要继续向下挖吗？”
“小心！”
“快躲开！”
听见众人的喊声，孟原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一张脸猛然从土里钻出，跳到他的头顶，正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他的脑袋。
比它的牙齿更快靠近孟原的，是屈铁心用灵力凝出的防护罩。
隔着一层薄薄的防护罩，孟原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张血盆大口喷在他脸上的热气：“这是……什么东西？”
“还傻站在这！赶紧后退！”苏叶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拉着他向后退。
屈铁心上前一步，右手掐诀悬于面前，口中默念口诀，随即右手指向防护罩，两道灵力合二为一，防护罩拔地而起，缩成一团，将那张脸困在其中。
那张脸在灵力团中不断变化，五官任意扭曲，始终没有一个完整的样貌出现。
“这到底是什么？怎么是这个鬼样子？”关兰皱着眉偏过头去，唯恐再多看两眼，中午吃的饭都要吐出来。
“别急，这就让你们看清楚。”只见屈铁心右手向回一挑，包裹着那张脸的灵力团顺势飞至她的面前。
她的指尖点在那团灵力上，透过灵力团直接落在那张脸上，流光不断划过，直到灵力团中发出一道尖锐的啸音，屈铁心收回手，众人终于看清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人，是人！”孟原大惊：“怎么会是人脸？”
连屈铁心都皱起了眉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这么多的异状，她一直以为是怪物，就算突然出现了这张脸，她也以为是怪物的脸。
方知衡轻嗅两下，目光沉了下去：“所以，土壤中的血腥气其实是人血？”
屈铁心的目光从面前一直延伸到远方，这么大一片花田，少说也有几千株花，若说一株花的根茎上有一张脸，那这几千株花，岂不是有几千张脸？
这些脸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拥有这张脸的人都去了哪里？土壤中的血是这些人流出的吗？
他们仍站在原地，四周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响，可是他们偏偏从这风声中听见了无数的嚎哭声。
“还，还要继续挖吗？”孟原看了两眼悬在空中那张正在挣扎的人脸，不忍心问道。他很想知道，铁锹擦着花朵的根茎而过时，摩擦在它的脸上时，它是否还能感觉到疼痛。
“等一等，让我再看看。”屈铁心说道，她看着那株仍未有任何变化的深灰色花朵，想起在密室中第一次见到它的模样，似乎与那时有些不同。
可是，不同在哪里呢？
颜色？形状？还是气味？
她再次走近了去看，甚至微微俯身鼻尖贴近花瓣。
“铁心！”身后，有人着急喊道。
不过，屈铁心并没有在那里停留多久，只是一闻，便立刻退回到原位。
关兰刚张开嘴巴要问她有什么发现，便见屈铁心竖起一只手，神色一变：“有人来了，我们先撤！”
这里竟然会有人来！
众人来不及多想，忙跟着屈铁心向山壁贴去，同时施展隐身术。
“飞车！竟然有飞车来这里！”
“他们果然有别的方法越过防线。”
他们刚躲好没多久，便见到一辆飞车从天边而来，缓缓降落在花田旁。
众人瞪大眼睛紧盯着飞车门，等着看从里面走出来的是谁。
不幸的是，从飞车里出来的三个人全身都做了武装，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连防护服上都没有多余的标记。仅从外观上看，大家根本就看出这三人是从哪里飞来。
“可恨！”孟原气道：“这也太谨慎了！都已经到防线外了，这里又不会有旁人，他们就不能坦诚相待？”
“怎么没有旁人？我们不是人？”苏叶惯常和他拌嘴。
“别说话。”方知衡说道：“听，他们在说什么？”
走在最前方的一人，看着完好无损的花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有警报吗？这里看上去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屈铁心攥紧了手，幸好她及时用灵力将那里恢复，只是不知这一次，这三人是否也会像密室中的001号机器人那样拿出仪器来检测。
说起001号机器人，便听见那个高个子同样说道：“真是怪了，前段时间001号也上报了它那里鬼面花的情况，和我们这里一模一样，它用仪器检测都没查出有问题。”
鬼面花？就是深灰色花朵的名称吗？是因为它根茎上的人脸才取了这样的名称吗？
鬼面，鬼面，屈铁心的目中全是冷意，那些人已经全部去世了吗？
另一个稍矮一些的人问道：“那我们还检测吗？这花田的面积可不小，用仪器检测绝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当然要测！”走在最前面那人回身说道：“这已经是鬼面花第二次发出警报声，如果我们没有检测报告，两手空空回去，你觉得石医生会放过你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中既有威慑，又有惊惧，似乎“石医生”是个可怕的词语，是一个连提都不能提的词语。
“不会，绝对不会！”那个稍矮一些的人疯狂摇着头：“测，现在就测！”
三人主意已定，反身回到飞车中搬动仪器。
左季青在传音中问道：“石医生，是我们知道的那个石医生吗？”
“一定是！除了他还能有谁？”关兰回道：“你们听到了吗？这花叫鬼面花，如果一朵花代表一个人，那石医生这些年害死了多少人？他那间实验室不会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吧？”
“异化人！”方知衡突然说道：“你们还记得吗？金都星的异化人尸体，被实验室提前送走处理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被送到了这里？”屈铁心接过他的话头。
“有可能，依照他们对鬼面花的重视程度，这绝非是用的普通人的血肉，异化人本身就是他们实验的一部分，用在这里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人尽其用了。”方知衡沉声道。
“真残忍，这些可怜人竟是死后也不得安宁。”成玉只觉得喉间发紧：“总有一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如果按照你的猜测，鬼面花的诞生是源于异化人的血肉，是在延续异化人的实验，那么他们继续研究鬼面花，又是为的什么？”屈铁心喃喃道：“异化人的出现，让人类与怪物之间出现了融合，人可能是怪物，成为了怪物的预备役。那花呢？又是为了让人变成什么？还是为了让怪物变成人？”
“让怪物变成人？！”关兰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不，那联邦就真的要完蛋了！”
“让怪物变成人？并非没有先例。”下一秒，便听方知衡说道。
“嗯？”有人疑惑出声。
“我们之前不是猜测，有异化人继续伪装成正常人类的模样，生活在人类世界中吗？这难道不就是让怪物变成人？”方知衡解释道。
左季青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莫非，这花就是能让异化人伪装成人类而不被发现的关键点？”
几人谈论间，花田前已经摆满了大型仪器。只看仪器的规模，便能看出那位石医生查探的决心与警惕性，这定会比那日001号机器人手持的小仪器检测要精准得多。
那三人埋头在机器前一阵捣鼓，一个接着一个按钮被按下，一道又一道光束亮起，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密网悬浮在花田上空。
“都准备好了？”领头的那人问道。
“好了。”高个子回道。
矮个子那人也点了点头。
随即，领头那人拉下仪器上的杆子，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花田上空的密网飞速旋转起来，无数道红光从密网上飞射而下，落入花田之中。
一时之间，花田上、天地间，只见一片红色，红得像血一样。或许，那就是血吧，因为从花田中传出的哭嚎声是那么的悲切。
众人听在耳中，纷纷攥紧了拳头，牙根紧咬，就怕一个忍不住挥拳上前。
“滴滴滴！”
就在此时，刺耳的机械铃声响起。
领头那人立刻按下按钮，光幕之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果然是他！首都星医院的石医生。
那三人弯着腰，虽然屈铁心看不见他们的脸，却也能猜到他们的脸上必定是挂满了卑微讨好的笑容。
石医生看着漫天红光，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看来你们用心查探了。”
“那是当然，您交代的任务，我们自然是要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的期望。”领头那人回道。
“好，等报告出来就传给我。”石医生冲他们微微笑起：“你们做得好，星主也会奖赏你们的。”
“不敢不敢，不敢惊动星主。”三人的腰弯得更低了。
石医生闻言，满意地笑了笑，从光幕之中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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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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