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见闻虽然新奇,但并没特别让人惊诧。
日照国是相当传统的男权封建社会,又排斥修士介入,甚至到了发现修士就会驱逐甚至兵戈相向的地步,以至宁嗣音一路以来的见闻和自己世界的古代相差无几,男耕女织各有分工。
不过如果有什么让宁嗣音格外注意的话,那就是这里的官府了。
他们先前在临灯郡,那里是藩王自治区域,临灯郡主据说是当今圣上的姨母,一生未嫁,被皇帝信任,又深处山中靠近边关,皇帝的管理相对松散。
在王家村,周县令还能请到修者帮忙除邪祟杀魔修,郡主和村民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为了安稳,没人会出去告密。
但出了临灯郡,情况就不一样了,宁嗣音不止一次在城门口看到特殊的红印通缉令,那是专门抓捕修士的通缉令,其中画像大多年轻,他甚至还看到过几个小孩。
“你是其他国家来的?”城门口检查路引的守卫看了宁嗣音一眼,表情有些许优越感。
“那些修士各个都能化形变身,有些人你看他十七八岁,实际上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不死了,单看外表什么都发现不了。”
宁嗣音虽然心中还有其他观点,但并不反驳,只是弯着眼睛谢谢对方指点。
这样看起来尊贵漂亮的人向自己道谢,守卫顿时心花怒放,一边草率查看后面人的路引,一边忍不住发表自己的看法。
“要我说咱们圣上真有远见,那些整天念念叨叨想成仙的人就是坏种,全杀了才好呢!”
“我有次去羊瓦巷子……就是咱们这地儿的——”守卫朝宁嗣音挑挑眉,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继续借自己身上发生得真实事件论证说法:
“——,我一进去,就一个妖妖娆娆的女人上来,那个圆的软的啊……我当然没同意,我直接拒绝了,结果到一半皇上的若德军直接冲进来一刀砍了那女的……”
他故意吊着嗓子不往下说,但对面人低头不知道想什么,没露出好奇的表情,他只好咳嗽两声:“谁能知道,那女的已经几百岁了,吸男人龙精活命的,被砍死的时候当场皮就皱了,每两秒就满身老人味……”
守卫把故事讲的抑扬顿挫,表情和动作丰富,却没吸引到想吸引的人,好奇听自己故事的都是周围满面尘灰的土老帽泥腿子,还因此引来同事的嘲笑。
“哎!狗蛋,你又在讲你被吓软的故事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要是被吓到不举,才不会大张旗鼓把这件事到处说。”
另几个守卫也哄笑起来,门口排队查路引的商户农民也都窃窃笑起来。
狗蛋满脸涨红,暴怒地反驳:“什么不举?麻子你他娘的别乱说!我那是听说、听说你知道吗?我又没真的和那女人进去,我一直洁身自好,从来不进那种地方!不信你去问显龙寺的和尚,他前两天还用我的童子尿驱邪呢!”
周围人却不怎么信,大多数人只是听个乐子,究竟是不是都不重要,故事精彩就行。
守卫见没有人相信自己,中意的富贵公子又要转身离开,终于压不住怒火,在后面一个农民背着筐过来时,一把把他的路引拍到地上砸出去。
“怎么回事?现在谁还用前年的路引?你这莫不是是在耍我玩?”
那老汉开始还在跟着别人笑,骤然被吓得一哆嗦,缩着脑袋慌忙去捡地上的纸张,结果一弯腰,背篓里的东西也顺势滑了出来,一时间又去捡这又去捡那,慌不择路时又扶着腰哎呦哎呦喊起疼来。
旁边哄笑的人也大都不笑了,气氛顿时僵住,围在一边的人都畏惧的盯着官兵。
好容易旁边人帮忙一起收拾好了,他才抖着手前陪笑:“官兵老爷,俺家在山里,没怎么进过城,路引才没变过……这不是,俺现在进城去,就是要置办新路引的,您老爷行行好,通融通融放我进去……”
“通融什么通融,你这是要我违抗律法?”守卫横横眉冷对气势汹汹,又把老人的路引拍到地上。
“别挡这里碍事了,没有路引就滚出去,后面的人还排着队等着呢!”
老人好容易排到队,自然不愿意轻易离开,后面的人又不耐烦,想冲过来,一时间守卫的呼喊咒骂声、老人的哀求声、后面人的催促声响成一片。
宁嗣音皱眉,犹豫着要不要偷偷用灵力解决这件事,刚刚抬手,衣袖就被后面人扯住。
“别轻举妄动,日照禁灵力,可不止靠城门口那些检测法器,四方的显龙寺和中心的仁德塔可都不是摆设。”
身后的人竟然不是风生,而是个面容秀致的小少年。
宁嗣音礼貌道谢,随即看向东边,整个城市中心的地方。
那里有个鹤立鸡群的高塔,通塔雪白,在白日的阳光照耀下竟然有一丝莹润的光泽感,看着不像是木制品,反倒像是玉石砌成的。
虽然莹润有质感,但怎么看怎么古怪。
在少年的提示下,宁嗣音低头看了看手腕,果然,那里的灵气漩涡旋转缓慢,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动作。
城里的灵气含量十分低。
“谢谢提醒,”他再次转头向少年道谢,却对上对方直愣愣的目光,顿时内心“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不会又是一个故人?
果然,就在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那少年眼眶骤然红了起来,嘴唇哆嗦着,磕巴着说了半天“你…你”,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得,这还是个结巴。
风生入城前说自己有事暂时离开,自己现在找不到人介绍,只能茫然的回望回去,坦然展示自己失忆的事实。
希望这人不是自己的仇人。
“你认识我?”他礼貌微笑。
谁料对方看到自己反应,反倒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把即将流出来的眼泪收回去。
“果然……我就说,怎么可能……太像了……”
这是蒙混过关了?没人出自己?
宁嗣音微笑。
少年虽然没真的流泪,但眼睛却始终红红的,配合大而亮的瞳仁和下垂略圆润的眼型,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
总觉得男装下面是女儿身。
微笑的表情下是肆无忌惮的猜测和神游,他以为对方认错人之后就会离开,谁料那人并不打算放过自己,眼睛紧紧盯着他,骤然发问:“你认识南宫南吗?”
宁嗣音一愣,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从风生的口里听到过这名字,那是魔族的魔主?
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么想着,宁嗣音也这么问了。
对方以为宁嗣音是否认态度,松了一口气,却又频频欲言又止的看向宁嗣音。
看向宁嗣音的脸。
“我的长相有什么问题吗?”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虽然这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但只要没因此惹出什么麻烦,他也懒得把脸遮掩起来。
“那人是个喜好龙阳的采//花大盗?”
“不……”少年摇摇头又点点头,在宁嗣音好奇又专注盯着自己时,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说话也开始结巴。
“不、不是…喜爱美色,他、他他…他只是…喜欢这个长相…而已。”
“这个?”宁嗣音皱眉。
找这个长相,是找十分类似的一类人,就那少年一开始惊讶的样子来看,显然自己和南宫南要找的标准相当吻合……
南宫南和自己过去肯定是认识的,他不会再找自己的替身吧!
宁嗣音被这个猜测雷的外焦里嫩,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抖了抖强行转移话题。
“那边事情好像解决了……”
视线看过去,一个当官的人走了过来,虽然面容苍白脚步虚浮,看起来活像是刚被打了五十大板,让宁嗣音十分担心对方会不会直接倒地不起。
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耽于玩乐累垮身子的贪官,但他的作为却出乎宁嗣音预料。
大概是城守或知州的官员过去,先让手下帮老人把路引捡起来,宽和让他破例进城,又严厉斥责了守卫,说他不顾情理借着工作职位撒泼,大手一挥撤了那守卫的职责,又罚了守城卫队长几天俸禄。
守卫显然十分不服气,甚至对这个弱气的知州也毫无敬意,被撤//职时差点跳起来反驳,还是后来被卫队长押走,才没闹出来更多的事。
这几乎以下犯上的一幕让宁嗣音稍稍有些吃惊,但转头看看,周围百姓似乎都司空见惯,知州虽然被气的面色发红,终究也只是甩甩手什么都没说。
这是个脾气好到软弱的领导。
宁嗣音如是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身边的少年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想解释什么,抬头看到宁嗣音的脸,就又脸红眼直什么都忘了。
“我、我叫南苍笠,你去哪里?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同行。”
宁嗣音隐约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但此刻注意力全被不远处的动静吸引,没深究这份熟悉意味着什么。
他平静微笑的表情崩裂,目光直直看向知州脚底。
在知州走动时,衣摆随着步子晃动摆开,露出下面的腿和脚。
堂堂知州,脚上竟然紧紧箍着个森寒的镣铐,随着迈步收缩和摆动,金属刮过皮肤,血迹淋淋一片,却没露出一点响动。
这是囚犯、甚至是死囚的打扮。
新人物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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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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