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冥俢和张珩刚在酒水台前挑了一瓶香槟倒上,下一刻,一位身着考究唐装的老者,在几位随从的陪同下,举着一杯琥珀色的陈年佳酿来到禄冥俢面前。
他的出现令周围宾客纷纷微微颔首致意,似乎是个大人物。
“那是司徒卫,”沈青澜顺着何许的目光看过去,低声为他介绍,“白狮族的当代族长,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禄冥俢同司徒卫饮尽半杯酒后,司徒卫后方身着曳地白色礼裙的少□□雅而从容上前一步,来到禄冥俢面前。
她身姿窈窕,容貌秀丽,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矜持微笑。然后微微仰头,向禄冥俢说着什么,禄冥俢也礼貌颔首,两人开始了交谈。
俊男靓女好不和谐。
“那是司徒洛水,”沈青澜继续充当解说,“司徒卫最宠爱的孙女。今晚这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会,就是司徒卫专门为司徒洛水和禄冥俢准备的见面舞台。他们的种族血脉相近。理论上有几率能繁衍出保留一半狻猊纯正血统的强大后裔。”
“所以禄冥俢会和他结婚?”
沈青澜耸耸肩:“这是白狮的目的,但没有人知道禄冥俢是怎么想的。”
过了一会。
司徒洛水似乎和禄冥俢没什么好聊的了,向他微微行了个礼后离开了流水台。
注意到这一举动的何许知道——是时候了。
“青澜,我想给禄冥俢敬杯酒。”
沈青澜对何许提出的这个要求感到一丝意外,他从来不觉得何许是个攀附奉承的人。
在他思考何许行为的动机时,何许已经端着没喝完的果汁离开了咖啡桌。
但——
走了一个司徒洛水,那些在禄冥俢周围逡巡已久、等待时机的权贵们立即涌了上去。人群瞬间聚拢,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小圈子,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何许瘦削的身影立刻被淹没。
他绕着人群转了几圈,晚宴的喧嚣在何许耳边放大了无数倍。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何许顾不得什么礼仪风度,他咬着牙,凭着身形灵活,硬是侧着肩膀往里挤。人群像潮水一样分开又迅速合拢,带着不满的低语和侧目。
终于,他踉跄一步,直接撞到了圈子最核心的位置,粗暴地打断了禄冥俢与一位中年企业家的交谈。
空气骤然凝固了一瞬。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穿着寒酸的年轻人身上。
禄冥俢垂眼,目光落在何许脸上,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和他交谈的那位企业家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有些错愕,他打量了一下何许年轻且毫无世家贵气的脸,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新贵子弟,强压着不悦,带着几分谨慎问道:“你好?”
何许也不知道他只是轻轻一挤就直接暴露在禄冥俢面前。
“是你啊。”禄冥俢盯着他开口。
企业家一看是禄冥俢认识的人,又道:“小朋友,我正在和禄少爷交谈,有什么事等我说完你们再说行吗。”
“我……”何许端着酒杯有些不知所措。
但禄冥俢好像并不着急,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手足无措的何许,好像很期待看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何许忽视那些刺人的目光,在心里默数着倒计时。
要来了。
3。
“小朋友,”旁边另一位男士皱着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和训诫,“你先让这位先生和禄先生说完话吧。”说着,一只带着名表的手就伸过来,试图拉住何许的手腕,想将他强行拽到人群后面去。
2。
何许猛地一挣,手臂用力甩开了那只手。那位男士猝不及防,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恼怒。
1。
嘭——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酒水台旁,也就是矗立在禄冥俢背后不远处的巨型雕塑猛地一晃,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径直朝着它正前方的禄冥俢当头砸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宴会厅爆发出惊恐的尖叫,上一秒还争先恐后围着禄冥俢谄媚讨好的众人,此刻如同受惊的鸟兽,纷纷四散奔逃,唯恐避之不及,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何许也没料到爆炸的冲击力会传导得如此猛烈,眼看那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下来,他几乎是出于本能,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向前一扑,用尽全身力气将禄冥俢狠狠推向一旁。
然而他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使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被那倒塌的巨物碾过——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被他推开的禄冥俢眼中精光一闪,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裹住了何许的身体。
何许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旁边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被猛地拉了回去,重重地撞进一个坚实而温热的胸膛里。
轰隆——哗啦啦!!!
沉重的雕塑擦着禄冥俢的发梢轰然砸落在地。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扬起的白色粉尘瞬间弥漫开来。那雕塑恰好砸在禄冥俢刚才站立的位置,将昂贵的地面砸出一个浅坑。
两人抱在一起,在巨大的冲击惯性下重重地摔倒在地毯上。禄冥俢的后背着地,发出一声闷哼,而何许则完全被他护在了怀里。
等呛人的粉尘稍散,何许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眼前是近在咫尺的、禄冥俢放大的脸。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呼吸灼热地交错着。
何许能清晰地看到禄冥俢浓密的睫毛、他治好了的黑色瞳孔、他眼尾的痣——以及他眼睛里的自己。
“你把我的眼睛当镜子照吗。”
何许立马手忙脚乱地撑起身体,这才发现自己正骑跨在禄冥俢身上。这让他有点不自在,几乎是弹射般猛地起身,踉跄着后退了足有七八步远。
远处的薛钰和沈青澜看呆了。
正在日常揩油的萧鹤揉了揉眼睛:“那是何许????他怎么在这???”
白色的粉尘如同硝烟般在大厅中弥漫、沉降,刺鼻的金属和尘土味盖过了香槟与香水。司徒卫脸色铁青,但作为主人迅速恢复了镇定,拄着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声音洪亮地指挥着:“大家不要慌!移步副厅!移步副厅用晚餐!安保!立刻处理现场!”
渐渐地,惊魂初定的人群重新聚拢,禄冥俢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人们询问他有没有受伤,是否需要医生……
人群将何许和他隔绝在两个世界,何许有些发神地盯着禄冥修的侧脸。
“走了,”薛钰拉着何许的衣服向外走,“你准备等死吧。”
*
副厅早已布置妥当。几十张铺着雪白桌布、中央摆放着巨大鲜花艺术装置的大理石圆桌整齐排列。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冒着热气的各色海鲜、烤得金黄酥脆的各种肉类、造型别致的甜点塔、健康的餐后水果……应有尽有,香气四溢。
薛钰给他找了最角落的位置落座:“我要跟公司的人坐主桌去,你自己在这别给我搞什么其他名堂。”
何许点头,又问:“为什么你说我要等死了,我没有实质性的伤害禄冥俢。”
薛钰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暂时没人后压低声音:“你用什么方法让那个雕像倒下来的。”
“我们执行部仓库里有个定时□□,我今天去拿了一个定时五分钟的放在了那个雕塑后面,”何许认真说,“当时人很多,监控一定拍不到是我放的。”
“你知道有个东西叫做指纹吗。”
“知道啊。”
“你猜他们能不能在那个炸药碎片上面找到你的指纹。”
何许后自后觉:“哦。”
人类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吗?这种炸药碎片还能还原出人的指纹?
有人在远处高声招呼着薛钰。她给何许做了个极其清晰的抹脖子动作,然后深吸一口气,换上得体的微笑,匆匆离开了这个角落。
偌大的副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唯有何许所在的这张桌子如同被繁华遗弃的孤岛。桌上丰盛诱人的菜肴纹丝未动,何许只是机械地端起果汁,小口啜饮着。
过了一会儿,一群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以及混合着各种名贵香水、雪茄和单一麦芽威士忌的味道的年轻男女,嬉笑着、推搡着朝何许这桌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梳着油亮“火车头”发型、穿着花哨西装的青年,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何许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着舌头嚷嚷:
“就是你打断我爸和禄冥俢说话是吧?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何许他见过酒疯子,他从不搭理这些人,连目光都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怎么不说话,”火车头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我看你是薛阿姨带来的人……”
那群年轻男女相视一笑:“你是薛阿姨包养的小白脸吧?”
人群里传来嬉笑声。
火车头接着说:“薛阿姨真是的,这是什么场合,竟然让你这种人来吃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哎,你做小白脸是不是很缺钱啊,”他忽然从鼓鼓囊囊的钱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红色钞票,“啪”地一声,带着侮辱性地摔在何许面前,“今晚跟我玩玩,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旁边一个稍微清醒点的女生拉了拉火车头的胳膊,小声劝道:“哎,你干什么!薛钰的人你别这样惹……”
“那又怎么了,我跟你们说,最近薛阿姨有个项目——我家是大股东!一个鸭子而已,她才不会为了这种事跟我们对着干的,”他又转向何许,“怎么样,薛阿姨一晚给你多少,我翻倍给你,只要你今晚跟我们玩。”
何许觉得他们聒噪,起身准备离开。
但这群人立刻嬉笑着围了上来,形成一道人墙,将他堵在了桌子和落地窗之间的狭小空间里。火车头更是直接逼近,带着酒气的呼吸几乎喷在何许脸上。
“滚。”何许语气很差。
火车头嗤笑一声,更加逼近一步,甚至伸出手抓住抓何许的衣领:“那可由不得你……”
“哎,禄冥俢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宴厅大门。禄冥俢在一众随从和司徒家核心成员的簇拥下入场。晚宴已经进行了一半,他显然是刚刚处理完主厅那场混乱的爆炸事件后姗姗来迟。
何许有些紧张,他不知道禄冥俢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笔。他现在不奢求禄冥俢能因为何许推了他那一把从而产生感恩之心,他只希望自己的把戏能不被发现,他不想再进警察局、不想再给薛钰找麻烦。
众人都以为禄冥俢会坐到主桌去。
——直到他和张珩朝着最角落的那张桌子走去前,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少男少女们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禄冥俢,尤其是火车头,此刻脸上血色尽褪,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面对绝对阶层的惶恐。
虽然同是商业巨擘的世家子弟,但禄冥俢背后站着的是世界级商人钟鹤年,是盘踞在金字塔尖的存在,和他们从来不是一个维度的身份。
“禄……禄少。”
火车头心中有些惊喜,难道禄冥俢是来找他的?
“让开。”
火车头猛地一愣,随即像被烫到一样,急促地、几乎是狼狈地向后猛退了好几步。他有些惶恐,如果这个小白脸认识禄冥俢的话……那他们不就全玩完了吗。
“请各位先回避一下,禄少要找这位先生谈话。”张珩说。
少男少女们如蒙大赦,赶紧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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