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z市最大的地下酒吧“月光”。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撞击着耳膜和胸腔。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烟味、酒精味、廉价香水味和汗液蒸腾的气息。迷幻的镭射灯光在攒动的人头上方疯狂切割、旋转，将一张张兴奋、迷醉、癫狂的脸映得光怪陆离。
这里鱼龙混杂，彻夜狂欢。
何许穿的白色短裙在这片喧嚣中显得格格不入。女士们和男士们穿着暴露，紧身皮衣、亮片短裙、透视装……不少男女、或者男男、女女，抱在一起热吻着对方。肢体纠缠，喘息呻吟被淹没在巨大的音浪里。还有奇装异服、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在人群中穿梭。
这里是随性和充满着爱欲的地方。
老年人何许哪里见过这场面，全程低着头看也不敢看周围。
禄冥俢倒是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淡定的拉着何许穿过人群。
“宝贝，”音乐太吵，何许拉下禄冥俢的头贴着耳朵说，“我不想喝酒。除了喝酒还能干其他的吗。”
“过来。”
禄冥俢拉着何许挤过最后一段拥挤，抵达相对安静些的吧台区域，找调酒师要了一杯零度的葡萄汽水，自己则要了杯龙舌兰烈酒。
然后禄冥俢将何许一个人留在吧台，自己则端着那杯龙舌兰，转身去舞台中央站着，身影很快融入舞动的人群和闪烁的光影中。他背靠着DJ台附近的柱子，姿态放松，目光随意地扫视着全场，在人群的舞动下喝酒。
不一会，就有几个穿着性感的女士朝何许搭讪。
“帅哥，那个是你女朋友么？”一个穿着黄色吊带的卷发女士眼神大胆地上下打量着禄冥俢。
“嗯。”
“第一次来‘月光’吧？知道月光的规矩是什么吗？”
另一个穿着粉色超短裙的少女已经搭上禄冥俢的肩，身体若有似无地贴近。
“不知道。”他没有避开她们的触碰。
“进了月光，所有客人都会变成单身人士，”黄吊带女士笑着补充，眼神更加露骨，“可以邀请你喝一杯吗？”
何许看着几个女人簇拥着禄冥俢，嬉笑着将他推向舞池深处。一眨眼，几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他叹了一口气，目光在喧嚣的人群中徒劳地搜寻。这家酒吧的美女有很多，环肥燕瘦，风情各异。不知道禄冥俢在这种场合还会不会继续吃纳曲酮。
他百般无聊的咬着吸管，浑然不知道身旁什么时候坐了个人。
“小姐。”
何许一转头，呼吸一滞。
那张在监控里将女人吸成干尸的脸，此刻就在何许面前。
他看起来比监控里更年轻，也更斯文，长得很文艺，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与周围狂野的环境格格不入，像误入狼群的白兔。要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何许会很乐意和这样的人交谈。
他故作轻松，夹着嗓子说：“你好。”
“不喜欢喝酒吗？”
赤牙指了指何许的汽水杯，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嗯，喝酒头会很昏。”
“你男朋友不见了，不着急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
“二位很亮眼，刚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你们了，”赤牙带着审问的意味，又问，“你不关心你男朋友现在在哪吗？”
“他在玩吧，待会就会接我走了。”
“那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我们彼此信任。”
“可以邀请你喝一杯吗？”赤牙突然又问，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距离，“我感觉和你很投缘，想和你多聊聊天。”
“是交朋友的意味吗？”
“当然了，毕竟你很爱你的男朋友。”
“可以。”
“这里这么吵，我们去包间吧。”
*
萧鹤喜欢这个地方。
他戴着半张银色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勾起的唇角，像一只游刃有余的花蝴蝶，随意拨弄挑逗漂亮的男男女女。他轻佻地挑起一个金发男孩的下巴，又在另一个辣妹耳边低语，引得对方娇笑连连。
只是因为一直带着面具，没法随意的亲吻这些可爱的莺莺燕燕。这让他有点遗憾。
但他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关键人物。当看见禄冥俢被几位女士拉进了一个包间，他立刻别着耳麦对另一头说：“禄冥俢被人拉进包间了。”
另一头的陆宴无语道：“盯着何许啊，禄冥俢能出什么事，赤牙的目标只可能是何许！”
“你说禄冥俢被他们下药了怎么办。”
“放心，钟鹤年把何许练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哪怕是五毒散都没有问题。”
“呃……”萧鹤又将目光转向何许，“何许在吧台上坐着，真乖——我草！！”
他的强压着声音喊到：“一级戒备一级戒备！目标出现！”
萧鹤推开依偎在他身上的一个小受：“不好意思啊，去趟卫生间。”
刚刚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所有潜伏在酒吧的妖精们收到这一消息，都收起了玩乐的心思。
“目标将何许带到了禄冥俢的隔壁包间，何许即将消失在视野——所有人，五分钟后驱逐酒吧所有的客人，声音保持不断，给目标制造人还在的假象。”
*
何许跟着赤牙穿过长长的走廊。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隔绝了大部分舞池的噪音，只有沉闷的鼓点透过墙壁隐隐传来。
赤牙忽然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他拉开门，门内暧昧的粉紫色灯光倾泻而出，伴随着女人娇媚的笑声和浓烈的酒气。
禄冥俢躺在沙发上，衬衫领口微敞，和右手的一个女人激情的拥吻，女人的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脖子，身体几乎完全贴在他身上。左手女人的红唇在他颈侧流连，留下暧昧的痕迹。沙发上还散落着其他几个衣着暴露的身影。
整个房间充满着浓烈的酒气和暧昧的气息。
由于禄冥俢被正在和他拥吻的女人挡住了视线，所以何许能从外面看到他，他看不到何许。
察觉到门外人突如其来的打断，女人们不满的的看向赤牙。
“不好意思，走错了。”赤牙立马将门关上。
他瞥了一眼何许呆愣痴傻的表情，勾起一抹笑。
“这个才是我们的房间。”赤牙拉下与之相邻的下一扇门。
包间和刚才禄冥俢的包间是一样的格局，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一看就是提前点好的。
他让何许坐下，给他倒了杯汽水。
“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吧。”赤牙将水杯推到何许面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
“嗯。”何许握紧水杯，呆愣地点了点头，刚刚地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看起来好像很震惊，也对，被男朋友背叛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其实从何许看到禄冥俢和别人亲热的那一秒，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纳曲酮的药效结束了，他还会对何许起反应吗？
赤牙说什么来着？
他后知后觉地点头：“嗯……我好难过。”
“男人都是这样的，被下半身控制的动物，”赤牙给自己倒了杯琥珀色的烈酒，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要不然聊聊其他事吧，帮你转移注意力。”
何许盯着他：“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行吗。我很好奇你。”赤牙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
“你问吧。”何许摆弄了一下衣裙。
“你有兴趣爱好吗？”
“看书、喝茶、晒太阳。”何许真实地回答。
“喜欢看什么书？”
“寓言书、算数书、悬疑小说、诗集。”
“你的这身打扮很素雅、清纯，平时也是这个风格吗？”
“平时比较朴素。”
赤牙突然一笑，笑声短促而突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然后立马调整好状态，收了回去。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像在掩饰什么。
何许见状：“你好像再向我确认一件事情。”
“嗯。不是冒犯你，你很像我的前女友。”
“她和我长得很像吗？”
“气质、性格方面比较像，我和她很合得来，就差结婚这一步了。”
“然后呢？”
“然后？”赤牙认命般的笑出了声，“然后因为我们种族……国家不同，她的父母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再然后，她爱上了其他人。”
何许心中的警钟在猛烈敲响，他感觉赤牙说的这番话与他杀人的动机息息相关。
“那她现在……”他试探着问。
“她现在在一个美丽的地方。”
……
何许觉得这位姑娘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其实我很后悔失去她，后悔的我快要发疯了，”赤牙的情绪似乎开始失控，他开始不自觉地扣起手，指甲用力地掐着指关节，留下深深的红痕，“但是我……我犯了错，我没有机会去找她了。”
话毕，赤牙忽然抬头认真的看着何许：“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何许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不是……我和你都不熟悉，怎么就要亲你了。”
“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赤牙猛地倾身向前，双手撑在何许身体两侧的沙发扶手上，将他困在狭小的空间里，“我会把亏欠她的爱，都翻倍贡献在你身上的，”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狂热，“反正你男朋友也是个人渣，不是吗？我一定比他更爱你！”
……
何许的心跳如擂鼓，目光焦急地扫向紧闭的包间门。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怎么还没人进来抓他？外面的人呢？
“你不回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着，赤牙就闭上眼缓缓靠近何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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