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长着老虎耳朵的长者摸了摸胡须，见了坑里的狮子精已经咽气后，指着禄冥俢骂道：“你这鼠辈，还敢杀妖王！”
何许迅速躲到禄冥修身后。
妖王？这些不愿归顺灵院的旧势力，今日趁着白泽咒令联手围剿禄冥俢？灵院的人呢？钟鹤年怎么可能放任重伤的禄冥俢独守空楼？
“禄冥修，你会死吗？”他悄悄在他背后问。
没听到禄冥修的回答，周围其中一位妖王听力极好，笑着对何许说：“小神仙，今日白泽咒令降下，禄冥修已经毫无法力，现在我们六大妖王联手围剿他，今日他定是死路一条！”
“整个医院空无一人，你们不怕这些是灵院给你们设的陷阱吗？”
“他们无非就是在外面安排了一堆蚀刻者，但蚀刻者也没有法力施展，面对绝对的人数优势，你还觉得他们能赢吗，”另一位妖王笑着说，“灵院的下三滥伎俩也就这样了。”
真的吗？但何许还是不信。
容不得他思考，这些妖王已经朝禄冥修攻击而来，他们孔武有力，块头一个比一个大，就算是没有法力，身手也极其灵活，五个人轮番上阵将禄冥修打的节节败退，何许丝毫看不到他能赢的可能。
禄冥修喘着粗气，在地上呕了一口血。
“你很不错，在没有法力的情况下在我们六个人的手上接下这么多招，他们说你是如今的最强者，我承认了，”一只蛇妖走向禄冥俢，抬起手中利刃对准他的头，“交出朱雀令，我们给你一个痛快。”
见禄冥修不说话，他微微一笑：“你以为不说朱雀令在哪，我们就会留你一命吗。你死后，就算是灵院还有朱雀令，我们也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受尽屈辱——”
话音未落，一股仙气猛抽而上，将蛇妖狠狠砸落在地。
几个妖王回头一看，发现何许手上拿着一张符纸，正是攻击蛇妖的来源。
一击之后，何许又迅速抽出第二张符纸，灵光一闪，将一旁豹妖王瞬间变为一只茫然的小兔。
薛钰的乾坤袋法宝符纸还真多。
“臭神仙，你以为我们不动你是拿你没办法吗！”
见那群妖王改变矛头朝何许走来时，他将乾坤袋里的符咒掏了个底朝天，甩出几张定身咒勉强拖延了他们的脚步。
完了，符纸给他扔完了。
趁此时机，何许奋力拖起禄冥俢朝大门逃去——然而门外景象更为惨烈，蚀刻者与妖兵厮杀成一片，血腥气扑鼻而来。
出也出不去，门外也都是这些妖王数量多的惊人的妖兵。
他只好在原地坐下，将禄冥俢拦在怀里：“灵院到底藏了什么，现在还不使出来吗。”
“你.......”禄冥修声音沙哑，“你去躲着.....”
“不行，要是没有我你刚刚就死了......”何许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渐渐滑过一道温湿的触感——他抱着的禄冥修的腰，此刻透过绷带溢出大量的血。
他有些失神，手有些颤抖地拆开绷带——禄冥俢刚长好的血肉此刻已经溃烂。
何许懂了。禄冥修此刻的身体状态，就是通过正常治疗长好了新肉，但和人类不一样，他们神兽除了肉，还需要“灵”来稳固肉身。
而“灵”，则需要禄冥修修炼获得慢慢恢复，也就是说他的身体离完善只差这最后一步。
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他快速获得灵呢。
定身咒效力将过，妖王们已开始活动肢体。禄冥俢用尽最后力气推开何许：“走……谁要你……”
忽然，禄冥修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哑了声。
何许敷上了他的唇。
窗外，煞白月光在此刻倾泻而下，洒落在两人的身上。
圆月当空，清辉凛冽。
禄冥俢的心跳骤停五秒，继而如擂鼓般狂震起来。
他原本坏死的血肉重新活动了起来。
他张开双手，一只手按住何许的后脑勺，一只手按住他的腰，舌尖灵巧的翘入他的齿关，吮吸着他的一切。
何许只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渡给他仙气，没想到这人恢复行动力后得寸进尺，吻的他几乎窒息。
寂静的医院里，此刻只剩下他们之间令人脸红的、湿濡而缠绵的水声。
那几个妖王目瞪口呆，想逃却已来不及。禄冥俢迅速恢复的法力形成恐怖的威压，如实质般笼罩而下，将他们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可能！你怎么恢复法力了！”
禄冥修和何许缠绵了足足三分钟才分开，他看着何许被他亲的迷离的眼，盯了好一会。
何许则大口喘着气，眼角泛红，怨愤地瞪了回去。
禄冥修抱着何许起身，单手揽过他的腰肢，冷冷地盯向那群妖王。
“白泽咒令？白泽很厉害么？”他轻蔑地嗤笑，步伐从容地越过他们，“它的咒令，只对你们这些生来便是低等血脉的妖精生效。”
“你说什么？”蛇妖气的面部扭曲。
“我和它同属神兽血脉，它的咒令还不配影响我，”禄冥修走到蛇妖面前，单手握住他的后脑勺，“你们被耍了，蠢货。”
下一秒，凄厉至极的惨嚎响彻走廊——随后戛然而止，变成嗬嗬的漏气声。
蛇妖的声带被硬生生挤压变形，眼球凹陷下去，彻底失明，双耳也扭曲成怪异的角度。他瘫倒在地，像条离水的鱼般无助地翻滚、抽搐。
其余妖王自知绝无生路，纷纷露出原形，做最后的殊死一搏，疯狂扑向禄冥俢。
然而他们连他的衣角都未能触及，便以同样的方式被打残在地。禄冥俢手法冷酷而高效，将所有妖王尽数变为丧失视、听、语能力的废人，随后施法抽走了他们的妖丹与妖骨，断绝了任何恢复的可能。
禄冥修忽然感到何许在他怀里有些颤抖。
“怎么了？”他低声问。
何许推开他，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低着头：“我....我去看晚会了......”
望着何许几乎像逃一下离去的背影，禄冥俢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这一片狼藉与血腥——
太残忍了吗。
*
妖界变天了。
昔日妖界势力分明：一方是大多数妖精归顺、倡导与人类共存的灵院；另一方则是盘踞各地、抗拒融入人类世界、仍持敌视态度的古老妖王们。
钟鹤年常年奔波调解的，正是这些妖王在人间惹下的祸端。他既要给人类执政者交代，又要耐着性子给那些大妖“做思想工作”。
大多数妖王的实力非凡，都是千年来占山为王的大妖，钟鹤年不动他们，纯粹是因为打不过。
要是让禄冥俢强行和他们硬碰硬，赢不赢谁也不知道，这些年妖王和灵院一直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而刚好，禄冥俢在白泽咒令之日前受了重伤，这一定会让那些长久忌惮禄冥俢的妖王蠢蠢欲动。
合欢节当日，灵院会邀请妖界的所有妖精，妖王们自然也在其中。
禄冥俢的计划也从此开始施行。
妖王们残废后，他们的子民不得不归顺灵院，俯首称臣。
从此，钟鹤年成为妖界唯一的、真正的领导人。
医院修缮工程有条不紊的进行，先修的就是顶层。
禄冥俢躺在椅子上，点了根烟，整个治疗室里乌烟瘴气的。
荀知许被呛得连咳几声，皱着眉起身开窗通风。
“新月给你的灵力能让你重塑肉身就不错了，怎么还让你突破了修为。”
“你觉得我还能干多久。”禄冥俢长吁一口气，吐出长长的烟圈。
“怎么了，对现在的状态不满意啊，”荀知许坐在他面前，“钟鹤年的意思，肯定是想你一直在妖界活着，只有你活着，妖界才不会散。”
禄冥俢沉默着。
荀知许试探着问：“想休息了？”
“嗯。”
“行啊，只要你开口，钟鹤年怎么可能不——”
“一辈子。”
………
荀知许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空气凝固，只剩下烟丝燃烧的细微声响和禄冥俢缓慢的呼吸声。
“是因为何许吗？”荀知许突然问。
禄冥俢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你和他的仙力异常契合。事后我看见他从医院出来了。是不是他……在你新月重塑的关键时刻，给你吸了仙气，才让你因祸得福一举突破？”
禄冥俢没有否认。
“那你俩真是绝配。他的仙气对别的妖精来说，或许只是大补的药材，但对你……”荀知许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简直是能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修为的特效药。”
每个神仙的仙气对妖精的作用大同小异，区别只在于妖精个体的耐受程度。像禄冥俢这样能直接借此突破的，只能说明他对何许的仙气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和契合度。
“为什么他的仙气这么少。”
“我听他们说何许没有怎么修炼过，仙气少很自然，”荀知许想了想，“既然他对你这么有用，不如我跟钟鹤年说一声，让他给何许几个妖丹拿去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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