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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从正门进入,可以看见三条长长的走廊以大厅为起点,沿着不同的方向散开。罗温记得:第一条走廊通往休息室,第二条走廊通往咖啡吧和餐厅,第三条走廊通往商店。

他紧张地走在特里斯坦的前面,不敢回头看,生怕不小心与那双潜藏着诱惑和危险的眼睛对视,从而落入充满未知的深渊。

特里斯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的鞋底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持续的脚步声紧紧地压迫着罗温的神经,他忐忑不安,却又有点微妙的安心——特里斯坦一直在他的身边。

走廊似乎会在雨季被拉长。

罗温走了很久,才终于看到了餐厅的招牌。他情不自禁地长舒了口气,庆幸漫长煎熬的路程总算宣告结束。

和特里斯坦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的理性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狂热、痴迷和亢奋在熊熊燃烧,失控是唯一的主题。

可是,他并不排斥这种激烈的感觉,相反他正乐在其中。

“两位。”罗温对迎接的服务员说。

服务员带领他们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餐桌上铺着南瓜色的桌布,中央摆有一只插着几束洋甘菊的花瓶。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地落下,给桌布、插花、花瓶和相对而坐的两个人披上温暖的光衣。

右手边是原木边框的窗户。透过窗户,阴雨绵绵的户外花园裹挟着寒意映入眼帘。花园里,植物世界被连绵不绝的雨水彻底洗涤,显露出清晰的色彩。它们冷静、孤独地站在朦胧的雨雾中,与周围的迷蒙格格不入,与屋内的温暖格格不入。

餐桌上有两份菜单,罗温拿起其中的一份,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出声询问坐在自己对面的特里斯坦:“你想点什么?”

特里斯坦分明能看另一份菜单,可是他偏要和罗温看同一份。他双手撑着桌面,半起身,凑近罗温。

他们之间的距离顷刻间拉得很近。

罗温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特里斯坦呼出的气息,温热、幽香、醉人,笼罩住了他的全身,让他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

特里斯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竟然比太阳光还要灼热,被他注视的每一寸肌肤都滚烫得将要烧起来。

罗温张了张嘴,艰难地说:“特里斯坦……你爱吃什么?”

“我比较爱吃甜口的海鲜,芝士焗虾、奶油三文鱼、蛤蜊浓汤之类的。你呢?”

“让我想想……呃,其实我什么都吃。一定要说爱吃的话……我最喜欢吃番茄肉酱面和炸鱼薯条!它们真的很美味。”

“那就点这些。另外还需要来些甜点,焦糖布丁、蜂蜜蛋糕和可可泡芙,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要饮品吗?”

“饮品嘛……”特里斯坦的脸上浮现出了奇怪的笑。

罗温疑惑地看着特里斯坦,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笑。

特里斯坦没有马上用语言解答罗温的疑问,他低声念了串咒语,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草拿铁立刻凭空出现在餐桌上。

熟悉的杯子,熟悉的气味,以及恰好喝到二分之一的位置。罗温震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香草拿铁——这就是上午他丢失的那杯!

他干巴巴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特里斯坦表现得十分镇定,用与罗温截然不同的从容的口吻说:“在楼梯上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被你深深地迷住了,所以忍不住拿了点纪念品,你会介意吗?”

“不不不,没关系的,其实我……”罗温想说其实他们曾经在梦里见过,楼梯上是第二次见面;那段在梦**舞的记忆即将脱口而出,却在最后一刻险而又险地被他咽了回去。

绝对、绝对不能告诉特里斯坦,这话实在是太轻浮、失礼了,肯定会冒犯到他的吧。

罗温的声音戛然而止,特里斯坦没有追问下去,他们忽然陷入了尴尬的缄默中,只有窗外的雨声没有停止。

在一片寂静中,特里斯坦朝罗温眨了眨眼,一只翠绿色的蝴蝶乘着雨悄然飞入罗温的心房,掀起巨烈的风暴。

罗温想:就算相对无言又如何呢?用嘴发出的声音消失,可是心灵之间的交流没有暂停。他们的思想和情感通过眼神搭起一座无形的桥梁,将彼此的心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在湿冷的雨季互相传递热量。

如果这个雨季可以和特里斯坦共同度过……罗温满怀希望地幻想着,幸福感充盈了内心。

过了一会儿,菜陆陆续续地上齐了,各式各样的佳肴摆了一桌,满满当当。饱满明亮的色彩,芳香四溢的气味,山肤水豢的味道,构成了丰盛可口的午餐。

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温暖的灯光,他们慢慢地享用这顿美味的午餐,慢慢地享受这段悠闲的时光。时间放缓、放轻了脚步,不忍破坏此刻的安宁。

罗温抬眸偷看对面的特里斯坦:他用餐的动作相当优雅,举手投足如同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可是他又那么轻浮,仅仅是因为初次见面的心动,就贸然拿走了自己的咖啡。

这个人身上的矛盾和秘密太多了。

罗温忍不住渴望再靠近一点,去揭开他的神秘面纱,去触碰隐藏的真实。

特里斯坦的真实,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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