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温牵起特里斯坦的手,拉着他在雨中奔跑。
小路上的积水被他们踩得到处飞溅。矮的水花溅到了花瓣和叶片上,压得花叶微微颤抖;高的水花笔直地升空,接着像璀璨的烟花般绽开。
他们毫无章法地往前奔跑,跑过泥泞的小路,跑过潮湿的草地,跑过纷乱的花丛……
一直跑下去吧!跑到雨季结束。罗温攥紧了特里斯坦的手,激动而坚定地想。
他们跑了很久,久到两人都有些疲惫了。
特里斯坦拉住罗温,气喘吁吁地说:“罗温,我有点累了,我们找个亭子休息一下吧。”
先前的剧烈运动大大消耗了罗温的精力和体力,他也觉得累了;加之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的行为实在是太莽撞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好。”
他们放慢脚步,开始寻找周围的亭子。
很快,罗温眼尖发现了一个。他兴奋地指着亭子,对特里斯坦说:“快看那边!那里有一个。”
闻言,特里斯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座外表华丽的亭子映入眼帘。
天蓝色的穹顶覆盖在亭子的上面。穹顶上站着一只可爱的金色小熊,小熊左手拿着啤酒,右手拿了一块披萨,看起来快乐单纯。
穹顶的底端围着一圈灰白色的花岗石圆环。圆环上有块石碑,隔着雨幕,勉强可以看清上面写有“银杏亭”三字。
往下是六根支撑的长柱。长柱和圆环一样,也是灰白色的,周身雕有繁复的花纹。
“好啊,那我们进去吧。”特里斯坦自然地牵着罗温的手,走向银杏亭。
罗温愣了一下,绵绵密密的甜蜜填满了胸腔,他笑了起来,跟着特里斯坦走进银杏亭。
亭子里有一张圆形的桌子和三把椅子,他们各自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直到坐下,罗温才意识到之前的跑步有多累,他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他放空大脑的同时,特里斯坦在暗自观察他:剧烈运动让青年本就杂乱的棕色卷毛更加乱成一团;漂亮鲜活的绿眼睛半眯着,染上了与寻常不同的迷蒙、慵懒。他内里穿了件白衬衫,上面两枚纽扣被随意地解开,隐约可以看见形状姣好的锁骨;外面套了件复古卡其色的针织背心,背心上两只乖巧的瓦莱黑鼻羊正在对望。
好喜欢……好喜欢……
特里斯坦痴迷地凝视着罗温。他感到满足,又感到不满足。他想要离罗温再近点,不仅是身体上的靠近,还是灵魂上的靠近。
如果罗温不好意思说出那句蕴藏着厚重意义的话,那么就由他来说吧。不过,罗温是那么坦率、真诚、洒脱,说不定会抢先于他呢。
特里斯坦的目光实在是太微妙了,罗温根本做不到忽视。于是他不得不出声打断对方:“呃,特里斯坦,你在看什么?”
面对罗温的发问,特里斯坦镇定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偷看被发现的局促:“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来点下午茶?”
“下午茶?在这里怎么吃?”
“魔法可以让大部分不可能的事情变得可能。所以要来点吗?”
“当然!我快饿死了。我要锡兰红茶和朗姆酒渍司康。”
特里斯坦伸手在空中轻轻一点,桌上立刻出现了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锡兰红茶和朗姆酒渍司康。
看到可口的下午茶,罗温没有流露出特里斯坦预想中的高兴的神情,反而皱眉说:“那你的呢?你今天施展了多次魔法,一定会有所消耗吧,不补充点能量对身体不好。”
他的关心像一把钥匙,一下子打开了特里斯坦的心门。特里斯坦的心脏宛若浸在柠檬汁中,酸酸涨涨。
真是的,无论做了多少准备,面对直球还是溃不成军。
但是特里斯坦只想让罗温看到自己完美的一面,不愿意将那些不符合完美原则的情感展现给罗温。
因此他强迫自己咽下酸涩的情绪,重新戴上优雅的面具,微笑着说:“哎呀,我今天是很累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请你喂我吃东西吗?”
喂、喂他吃?
罗温的脑袋里“嗡”了一声,呼吸停滞了一瞬,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半晌,他才从恍惚中抽离,僵硬地点了点头:“嗯,我喂你。”
他掰下一小块司康,慢慢地移到特里斯坦的嘴边,磕磕巴巴地说:“请、请吃。”
特里斯坦张开嘴,用舌尖轻轻地一卷,那块司康就落入了口中。
或许无意,或许有意,他的舌尖碰到了罗温的指腹。罗温颤抖了一下,却没有马上收回手。
他们都在享受这段旖旎的时光。
雨水滴落在亭子的穹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罗温突然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氛围:“我以前不喜欢雨天,它潮湿、黏稠、压抑,让我觉得不舒服。”
特里斯坦挑眉,说:“但是你现在改观了?”
“不能完全算是。我的心分成了三份。三分之一喜欢雨天,因为在雨天,我遇到了令我快乐、幸福的人和事。还有三分之二依旧不喜欢雨天:一方面,雨天太朦胧了,任何美好的人和事都被蒙上了一层轻纱,使我无法明确地拥有,或许伸手去触摸时,会发现那不过是一场美丽而哀伤的梦;另一方面,雨季漫长,但终有结束之日,结束后,独属于雨季的产物消失,一切重新回归平淡。”
“为什么要局限于雨季呢?雨季后是晴日,晴日后是新的雨季……不要把人生固定在某个区域,应当让它前进,前往无数个雨季和晴日,跨越时间,拥抱每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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