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边狂笑边担心几乎精神分裂的水友们安抚稍许，又和工作人员沟通好，祝无恙开始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去。
刚刚还气得七窍生烟的祝明松又迷迷糊糊地闭眼了。
祝无恙去药箱翻出一盒连花清瘟胶囊，喂给祝明松。
祝明松迷蒙睁眼，一看眼前掌心上的胶囊，小孩赌气一般扭过头去。
胃里翻江倒海，嗓子又火辣辣地疼，祝明松大脑里好像有一台老旧的风扇转个不停，粗糙的扇叶发出不堪重负一般的低哑吱呀声。
他不是任性的人，小时候生病也从不闹人，一碗药喝下去安安静静睡一觉，第二天就都好了。
他抬眼。屋内拉着窗帘，黑暗被朦胧的床头灯光驱散，眼前人近得能看清脸上的绒毛，茶色的瞳孔中盛的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爱意。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地下。
祝明松突然想撒一次娇、闹一次脾气。
但这实在是有点崩人设，他很有骨气地忍住，并在第二次祝无恙示意他吃下胶囊时把胶囊吞了下去。
但他没用手接过，大脑一热，直接将药丸从手心里啄去了。
祝明松几乎不会思考了，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喝了几口水硬把胶囊吞下去了。
但他已经将近大半天没有进食，没过多久，胃里升腾起一股清苦，刺激之下他脸色一白，翻身下床，冲进卫生间一阵干呕，可除了几颗胶囊之外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苦笑着走出卫生间，让祝无恙再拿几粒胶囊来。
“你真是……”祝无恙气的咬牙切齿，“你没吃饭！胶囊吃不下去你还硬逼着自己吃！你还不告诉我！”
祝明松老实低头。
“得了吧，你去床上躺着睡会儿，”祝无恙无可奈何，把祝明松推上床休息。
祝明松失笑。
多大点儿的小崽子，还真管上自己来了。
奇怪的是，他不仅不觉得冒犯，还觉得有点儿……甜蜜？
被自己的想法雷的外焦里嫩，在震撼之中祝明松的思绪又陷入了混沌。
感觉漫长地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耳边传来少年小心翼翼的试探：“还醒着吗？”
一股绵长又鲜香的食物香气传来。
祝明松睁开眼睛。
眼前的少年神情有点无措，手里端着一盒泡面。
“对不起祝哥，我刚刚不是故意骂你的……但你要爱惜一点自己好吗，吃不下药别硬吃。”祝无恙低着头，又用余光偷偷瞄祝明松的反应。
祝明松忍笑，故意逗他：“你是我什么人啊，还替我操起心来了？”
话刚出口他觉得有些不妥，刚要圆场，就听祝无恙毫不犹豫地说：“因为我爱你啊，我会心疼你。”
祝明松愣住了。
祝无恙把手里的泡面端到祝明松嘴边：“我给你泡的，不是胃里没东西吗？我不会做别的，祝哥你拿这个垫垫吧。”
祝明松低下头，良久，一口一口吃着泡面。
他从来没觉得泡面这么好吃。
也第一次发现人的心脏原来可以跳的这么快。
休息了一天，祝明松又开始正常直播，但不再播到太晚，凌晨一点前一定下播。
水友谴责他喜新厌旧。
一起联合狩猎的CAT更是痛心疾首：“皇上——您不能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皇上——”
然后就被黑脸的PUP拉去1v1，直到CAT作为一个屠夫被溜得怀疑人生。
祝明松同情地看向摄像头：“嗯嗯，我也明白，毕竟金屋藏娇这种事儿不是人人都能干，可能有人没有金，可能有人没有娇，也可能有人什么都没有。碰巧，”祝明松遗憾摊手，在众多弹幕撕心裂肺的哀嚎当中潇洒下播。
良久，弹幕悠悠地说：
【曾经，有一个老狗比，每天从十二点播到三点，从六点播到后半夜三四点，但我没有珍惜；现在，他凌晨一点就下播，我才懂得什么是追悔莫及……】
祝明松暂时没空搭理嗷嗷待哺的粉丝们。
他正沉浸在狗勾的温柔乡里。
祝无恙虽然能正常沟通交流，但大部分的字儿到了纸上就不认识，还是得学。
祝明松最近愈发喜欢在祝无恙看书时坐在他对面，人家看字儿，他看人家。
狗狗通常会在此时乖巧地履行身为狗狗的义务，蹭到祝明松怀里窝着，一双白毛竖耳软绵绵地蹭着祝明松下巴。
祝明松不明白自己了。
为什么抱着自己家的狗，他的心会狂跳？
想起那晚灯下少年清瘦又朦胧的剪影，他恍然低头，看向少年的脖颈。
白皙的薄皮下是充满汩汩生机的青筋，是毫无疑问充满着少年清新荷尔蒙的躯体。
祝明松想一口咬下去。
念头一出，他知道，自己栽了。
栽在一条刚成精不久的小狗身上。
这种感情正常吗？
应该不正常吧，一个已经二十五岁了的，事业小有成就的，在人生的前二十四年从没对毛茸茸的小动物产生过任何兴趣的直男，爱上了自己从雪地里捡来的，一无所有的，刚刚成年才会变人不久什么都不懂的小公狗。
骇人听闻的，悖德的，不为主流接受的。
可一切又恍然合乎情理。
祝明松行事从不管世俗怎么想。
他如今只求眼前不是子虚乌有的黄粱一梦，这场美梦中出现了他曾今感情贫瘠的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心动。
从那个雪天里一只小狗闯进视线的第一眼，命定平淡的故事才被改写。
但他……他会觉得自己是变态吗？
会觉得作为主人想让狗狗成为自己的伴侣荒谬可笑又恶心吗？
那么自信张扬又那么患得患失祝明松质问着自己。
祝明松不想骗他，不想哄他说这是人类的正常社交，主人和狗狗间合该这样。
一个谎言总要用另一个去圆，等祝无恙自己发现时小小的焦圈会被烧成无底的黑洞。
藏好，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祝明松告诉自己。
这份荒诞的感情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他只能做最卑劣的人，骗取一缕光线后躲在漆黑的矿洞里偷偷欣赏。
然后祝无恙看书看得挫败，回头亲了一口主人给自己充了个电，又开始斗志昂扬地看书。
祝明松恍惚地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侧脸。
这可怎么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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