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后，盘腿坐着的明远有些羡慕地看着。
那银枪看着挺好玩的，还能自己飞回来。
突然，一旁的慧觉大师闭着眼，开口：“这是个磨炼躯体的好机会。”
“明远，修行之路，不止于心，亦在于身，你可愿一试？”
明远闻言，神色一正：“是，方丈。”
他应道，随后站起身来，朝着结界外走去。
正在教林书睿射枪的王程程愣：“诶，你……”
就这么光秃秃的出去了？连个武器也没有？
慧觉大师语气平和：“无妨，修行之人，当以身为器，以心为刃。”
“此乃磨炼体魄的良机。”
体魄？
王程程眨眨眼，看着明远就那么赤手空拳地和那些僵尸打了起来。
闻到人味儿的僵尸低吼着扑向他，锋利的指甲直刺他的喉咙。
明远身形一闪，熟练地侧身避过僵尸的利爪，随后反手一掌拍在僵尸的胸口，将它击退几步。
那僵尸的胸口，肉眼可见地陷了一大块下去。
王程程见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嘶——还是你们本地人厉害！”
随即她双眼一亮，一个小跳跃出了结界。
“小朋友，你先自己玩会儿。”
王程程有些兴奋地对林书睿道：“我去找小和尚学学掌法！”
林书睿：“啊？”
林书睿：“哦。”
黑夜正在一点点过去。
林书睿在结界里练着银枪。
结界外，王程程正兴致勃勃地向明远学习体术，一边学一边打僵尸，累了就回结界里休息片刻。
坐在屋子正中，控制着阵法的林文微微抬眼。
扫过林书睿，看向结界外的王程程和明远，再往夜色的天边看去。
那黑幕中的七颗星淡淡地隐匿了。
天边，一丝微弱的亮光悄然出现。
第七次天灾，结束。
——
王程程用新学的掌法，解决了采药人小屋附近的最后一个僵尸。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那些低沉的嘶吼声和僵硬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被打倒的僵尸也化成了灰末，融入了地下。
这一场僵尸袭击的灾难，就这样悄然结束，仿佛从未存在过。
“两个时辰。”慧觉大师说道。
还有两个时辰，第八次天灾将会来临。
和上一次的间隔时间相比，这一次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确定第七次天灾结束，五人离开了采药人小屋。
慧觉大师和明远需要去找明远的师兄们。
明远神色坚定地道：“我相信师兄们一定可以活下来。”
也是，毕竟连最小的明远都能独自抗怪打僵尸，其它和尚肯定也不在话下。
五人沿着先前逃脱的路线往回走，很快回到了天王殿。
整个天王殿已经变为了一片废墟。
墙壁被推到，神像完全破碎。
显然，那变为巨大的怪物僵尸在离开之前，狂暴地将这里统统打砸了一遍。
之前人们搭建的火堆、辛苦寻找的粮食和药材，如今都混在了废墟中。
五人在废墟中翻找，挑出一些还能用的物件和粮食，带在身上。
但其实，也拿不了多少。
慧觉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也便给有缘人留下一线生机吧。”
那些经历了七次天灾的幸存者，若是需要粮食或药材，如果足够幸运，便会找到这里的。
跟着，他们离开天王殿，朝着城镇方向前进。
根据林书睿的感知，那边有一处存在着不少的生机。
怎么会在城镇里？林文有些疑惑。
因为按照他们的观察，僵尸的分布似乎与人类聚集地密切相关。
曾经居住人类越多的地方，僵尸的数量也越多。
如果这么算，城镇无疑是僵尸最密集的地方。
除非——
是因为某种原因，被逼留在了哪里。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又是如何在无穷无尽的僵尸攻击中生存下去的？
轮番经过几次天灾的蹂躏，整个城镇已经完全面无全非。
比起先前王程程几人来过的那一次，街道上，更加破败不堪。
林书睿带着几人，停在另一处建筑废墟前。
几块断裂的墙壁和散落的砖石，从残存的痕迹来看，这里曾经或许是一座仓库。
林书睿闭上眼，仔细感知了片刻后道：“是他们，他们就在下面。”
明远闻言，脸上立刻激动起来。
他连忙蹲下身，开始徒手挖掘，一块巨大的石砖很快出现在几人眼前。
那石砖下，显然遮挡住了什么。
几人协力，将石砖被搬开。
石砖下，是一个被破碎木板遮掩住方方正正的入口，显然是曾经人工精细挖掘的。
像是……一个地窖？
“谁？是谁？”
地窖里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
“是三师兄！”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明远便双眼一亮，瞬间冲了进去。
林文和王程程却站在原地，对视了一眼。
如果他们都躲在了这地窖下面，那这堵住地窖入口的石砖，又是谁搬来的呢？
“明远！？”
“你还好吗？方丈他还好吗？”
“我们都好！”
“三师兄，大师兄、二师兄和四师兄呢？”
地窖里激动的对话声传来。
而林书睿则慢慢地靠近了林文两人，压低声音道：“我只感知到两个和尚的生机，而且其中一个，还很虚弱。”
“不！不可能！”
随即，地窖里传来了明远悲痛和不可置信的哭声。
不远处，慧觉大师闭了闭眼。
他微垂着头，手指轻轻转动手中的佛珠，口中低声念道：“阿弥陀佛。”
——
四个和尚，还剩两个，还有一个受了重伤。
根据明远的三师兄所言，为了躲进这个地窖，他的大师兄独自一人引走了地窖附近大部分的僵尸。
二师兄则是在大师兄引走僵尸后，负责盖上石砖。
至于受了重伤的四师兄……
地窖之中，除了和尚，还有其它的百姓。
二师兄沉默片刻，只重重地拍了拍明远的肩膀：“幸好，明远你活下来了。”
在地窖的百姓中，林文和王程程看到了春芽和小安。
秀才老爷不见了。
春芽一见到她们，便扑了过来抱着两人大哭了起来：“呜呜呜，我爹爹死了！我爹爹死了！”
“我爹爹为了保护我们死了。”
已经醒过来的小安茫然而瑟缩地坐在一旁。
他紧张无措地看向陌生的林文和王程程，又看向哭泣崩溃的春芽。
另外活着的，还有侠士。
他的身上裹着显然是才包扎不久的伤口，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了。
注意到林文和王程程看向伤口的视线。
侠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笑道：“放心，我这伤口不是僵尸咬的或者抓的。”
不是僵尸？那是什么？
目光扫过地窖中，露出愧疚或者心虚表情的某些百姓，林文和王程程心中猜想到了几分。
怕是……有人为的因素吧？
——
虽然找到了地窖，以及地窖中曾经暂时同屋的避难者，但林文和王程程并没有打算留下。
王程程：“我们要去找我们的同伴。”
慧觉大师：“是那个小姑娘吗？”
显然，慧觉大师还记得艾琪——因为身上携带着阴气，而被赶出天王殿结界的艾琪。
“那姑娘身上阴气气息甚重，显然是常常接触到已死之物。”慧觉大师道。
“而林施主你身上先前也有阴气存在，但较为轻微，此时已经消散，应当只是短暂接触过。”
“已死之物？”
林文和王程程皱眉，一时都想到了艾琪的“父母”。
至于林文。
她身上的阴气，显然而她坠下山顶后的那段经历有关。
可具体的……
林文却是怎么都想不起了。
“阴气，乃是已死之物的气息，它与生者之气相悖。”
慧觉大师双手合十，语气平和：“常人若沾染过多，轻则体弱多病，重则神志不清，甚至被阴气同化，沦为行尸走肉。”
“但你们，本就不同。”慧觉大师道。
林文和王程程闻言皆是一愣，难道慧觉大师知道——她们是副本参与者？
“你们是死而复生之人。”
慧觉大师缓缓说道：“阴气于你们而言，既是诅咒，也是力量。它能助你们的能力更加强大，但若过多，便会被同化，失去自我。”
“阿弥陀佛，凡事过而不及。”
“施主们，愿你们持守本心，审慎行之。”
走之前，慧觉大师取下手腕上的手串，送给了林文。
林文接过手串，一时想起了一个遥远的故人——梁姝。
慧觉大师说，这手串，或许接下来会用到。
林文记得梁姝曾说过，她的手串的作用是防鬼。
难道接下来的天灾与鬼有关？
直到最后的最后，无论是慧觉大师还是明远，都没有说出林文可以建立结界的事情。
林文能够建立的结界，只能保护十平米左右的范围。
并且也没有曾经玄清真人在天王殿建立的那个结界，那么强大的功能。
它不足以保护地窖里的所有人。
慧觉大师并没有要求林文几人留下来。
他只是自己带着包括明远的，唯剩下的三个和尚，依旧留下来了。
即便只剩下了四个弟子，慧觉大师依旧没有放弃普度众生。
的确，值得敬佩。
只是，林文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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