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下过雨，城市街道上都是潮湿的气息。
冰见樱弥盯着投射到手机上的小地图，按上面的指引左拐右拐。
她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踢开挡路的小石子，鞋底重重踩进一个水洼。
就在此时，她整个人突然失重下坠。
冰凉的水漫过头顶，她抬起的手臂没抓到任何着力点。
下一秒，后背摔在硬邦邦的水泥上。
冰见樱弥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某栋商业大厦的天台边缘，半只脚已经悬空。
又来了，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被传送了！
她拍掉裤子上的灰尘，掏出手机检查定位，代表咒物反应的红点依然闪烁在地下车库的位置。
这里应该存放着不少于一根宿傩手指，但是不知道附近有什么诅咒，总是在冰见樱弥靠近的时候，想办法把她送走。
“这次走消防通道试试……”她小声嘀咕着推开天台门，结果迎面撞上一个正在抽烟的保安大叔。
看到她，大叔吓得烟都掉了，“小姑娘你怎么上来的？”
“我……”冰见樱弥趁他弯腰捡烟的空档，闪身进了楼梯间。
跑到负一楼时，景物忽然扭曲变形，眼前一花，她直接坐在了电玩城的地板上。
周围嘈杂的音乐声和人声瞬间灌进耳朵，冰见樱弥还没缓过神，一只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你没事吧？”
冰见樱弥抬头看见一张带着阳光笑容的脸。
男生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穿着宽松的黑色连帽衫，一头粉色短很少见。
“没事。”冰见樱弥拍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
只是她刚迈出两步，鞋底突然打滑，整个人往后仰去。
她反应极快地抓住身旁的抓娃娃机，绷直脊背，一个侧翻稳稳蹲在了地上。
“厉害。”男生小声惊呼，他指了指不远处翻倒的纸杯，“刚有人打翻了饮料，地上还很滑，要小心点哦。”
冰见樱弥绕开地上那片黏糊糊的污渍，电玩城的光影在她侧脸投下变幻的色彩，衬得她的表情更加冷淡。
“喂——”男生在后面喊了一声，但她懒得搭理。
他身上没有咒力，这种普通路人的搭讪，让玩家回头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这诅咒到底什么毛病？不敢正面打，只知道把人丢来丢去？”冰见樱弥站在街边，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今天先撤，改天再来收拾它。”
余光突然捕捉到一抹醒目的白色。
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乙骨忧太那身制服在夜色中特别显眼。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穿着毛茸茸熊猫玩偶服，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另一个银发少年安静地走在旁边，衣领高高拉起遮住了半张脸。
他们身上都有咒力，应该也是咒术师。
冰见樱弥隔着一条街挥手大喊，“乙骨——！”清亮的嗓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对面三人同时转头。
乙骨忧太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在同伴的注视中快步穿过马路，“冰见同学。”
“好巧，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我刚完成一个调查任务。”乙骨忧太看着她，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特别精神，“冰见同学你呢？”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熊猫用手肘捅着狗卷棘，眼睛在前面的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狗卷棘虽然没说话，但眼睛也好奇地往他们身上飘。
“忧太~”熊猫拖着长音凑上来，“这是你的朋友吗？”他故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乙骨忧太刚要介绍，冰见樱弥抢先一步接过话，“不，我们是比朋友更加密切的关系。”
这话一出，乙骨忧太瞬间失语，呼吸都跟着乱了。
熊猫和狗卷棘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哦？比朋友更密切的关系？”熊猫搓着爪子，眼睛都快变成心形，“具体是哪种关系啊？”
冰见樱弥完全没注意到氛围的奇怪，反而一脸认真地竖起食指，“我和乙骨是宿敌！而且是一生之敌！”
熊猫八卦的表情停滞了。
乙骨忧太的肩膀垮下来，似乎是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熊猫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忧太你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可爱的对手啊？”
“噗……鲑鱼、鲑鱼子……”
乙骨忧太试图解释，“冰见同学只是喜欢找我比试而已……”
“没错，我已经输给乙骨十几次了，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赢的。”
熊猫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忧太，你可要小心啊，这位一生之敌看起来可不好对付哦。”
冰见樱弥：“怎么样？现在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比试比试吧？”
“现在？”乙骨忧太看了看身边的同学，又看了看她。
熊猫立刻很有眼色地摆摆手，“去吧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宿敌之间的对决了。”
“鲑鱼。”
乙骨忧太原以为这次也是和之前一样的对练，冰见樱弥却把他带到了隔壁的电玩城。
电子音效让他的心跳失了节奏，乙骨忧太握着摇杆的手发汗，眼睛紧盯着屏幕。
几分钟后，刺眼的上“GAME OVER”字样弹出。
他松开摇杆，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对方手指灵活地敲击着按键，屏幕上跳出一连串的满分特效。
“乙骨君，你已经连输四局了。”少女侧过脸，嘴角挂着促狭的笑，“你该不会从来没玩过这个吧？”
乙骨忧太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确实……不太擅长这些。”
“看出来了。”冰见樱弥按下最后一击，屏幕上爆出胜利动画，“不过输给我也不丢人，因为我很擅长玩游戏。”
所以，这个游戏她也一定会赢。
走出电玩城时，夜风正好吹散了游戏厅里闷热感。
冰见樱弥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乙骨忧太，“口渴了，去买罐汽水？”
乙骨忧太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便利店。
冰见樱弥拿了一罐橘子味芬达，乙骨忧太选了和她一样的口味。
“你也喜欢这个？”
“啊，不是……”乙骨忧太有点局促，“就是随便拿的。”
冰见樱弥哼了一声，没拆穿他。
便利店背靠一条小河，她倚在河边的栏杆上，拉开汽水罐。
“嗤”一声，丰富的气泡满得溢出来，她赶紧凑上去喝了一口。
乙骨忧太站在她旁边半步远的地方，偷偷用余光瞄着她。
夜风吹乱了她的刘海，有几根发丝扫过她带着水渍的嘴角。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掉水珠，这个动作让乙骨忧太突然觉得手里的汽水罐变得有点烫手。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汽水罐上的水珠，和女生独处的紧张感让他喉咙发紧。
尤其是和冰见同学……
“乙骨，如果这个世界很快要面临毁灭性的灾难，但是让我和里香契约的话就可以拯救世界。这种情况下，你愿意把里香让给我吗？”
河面倒映着城市灯光，反射出一片片晃动的金色。少女的表情意外地认真。
“这个……”汽水的气泡在喉咙里发刺，乙骨忧太的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世界毁灭……那不是电影里才有的场景吗？
这样的假设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他想不明白，于是踌躇地说，“我得考虑一下。”
冰见樱弥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捏扁了手里的空罐。
“笨蛋。”她小声嘟囔，把罐子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乙骨忧太有点无措，“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
*
次日清晨。
咒术高专一年级教室。
乙骨忧太拉开障子门，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熊猫就一个箭步冲过来，一爪子拍在他的课桌上。
“忧太！昨天你很晚才回来吧？”
狗卷棘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乙骨忧太的椅子旁边。
“嗯，是的。”
他昨晚回到高专时已经十二点多，学生宿舍静悄悄的，他连走廊的木板都不敢踩得太用力，生怕吵醒其他人。
“所以呢？你和那位宿敌怎么样了？”
被左右围住的乙骨忧太露出困惑的表情，“什么叫‘怎么样’了？”
“意思就是，你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乙骨忧太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哪一步是指……？”
熊猫抬爪：“比如……牵手？有过吗？”
想到冰见樱弥经常比试到最后累到瘫倒，很多次都要他帮忙拉起来，乙骨忧太老老实实地点头，“牵手的话，确实有过……”
熊猫的耳朵唰地竖起来，兴奋追问：“那拥抱？”
乙骨忧太回想起那次冰见樱弥体力透支差点摔倒，他伸手扶住她肩膀，当时她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算、算是有过吧……”
“哇哦。”熊猫激动得声音变调，“那接吻呢？？”
乙骨忧太的脑子在这一刻停止了思考，他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愣愣地反问，“等等，接……这对吗？”
教室门被猛地拉开。
禅院真希制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走了进来，“哈？”
刚刚在走廊上她就听到了接吻这种爆炸性的话题，而且对象居然是——
“怎么回事？豆芽菜谈恋爱了？”
乙骨忧太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慌慌张张地摆手解释，“不是的，我和冰见同学真的只是比试而已……”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因为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用“我们都懂”的眼神盯着他。
禅院真希随手把外套甩到课桌上，拉开椅子反着跨坐上去，“对方是校外的吗？你们都见过？”
“我和棘昨天在路上和她偶遇了一面，是从长相到性格都很可爱的女生哦！”熊猫碰了碰狗卷棘，“对吧对吧？”
“鲑鱼。”狗卷棘在手机上打字，[眼睛很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
禅院真希：“有照片吗？”
熊猫：“忘了拍了……下次一定！”
乙骨忧太弱弱举手：“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三人的讨论声中。
他泄气地趴回桌上，把发烫的侧脸埋进臂弯里。
教室里的嘈杂声渐渐被抛在脑后，乙骨忧太透过缝隙看向窗外，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知道，此刻的冰见同学正在做什么呢？
玩家：在开会，讨论百鬼夜行事宜[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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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生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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