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九萧陷入长久的沉默。自从墨逐青的第三个替身现世后，他们绞尽脑汁却始终找不到破解之法。要解决替身，必须墨逐青亲自出手。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办法。
“生命女神？”智空大师这次终于听清了，手中佛珠“啪”地滚落一地，“上古时期那位执掌新生、复活的神仙？”
符九萧将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声音压得极低：“现在有两股势力在角力。墨逐青想成为新一代的生命女神，而旧神的信徒企图复活已逝的生命女神。但死去的神明真能复生吗？”
钟意庭面色阴沉地摇头：“理论上不可能。但这些狂信徒显然不愿接受现实。”
三人当即决定拦截李飞一行人。作为C城本地人，那五人都有固定住所。
他们首先来到刘兰的住处，因为通灵的对象是她，获得的线索最为明确。
“那姑娘啊，可怜见的，”房东大妈边带路边絮叨，“她那个赌鬼老爹隔三差五来闹，逼得她搬来这儿躲清静……到了，就这间。”
急促的敲门声在走廊回荡。
“刘兰，有人找！”大妈连喊数声，屋内却死寂一片。
符九萧与钟意庭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发力撞开房门……
刘兰安详地躺在沙发上，仿佛只是小憩。但青白的脸色和僵硬的肢体昭示着残酷的真相：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永远闭上了眼睛。最诡异的是，她锁骨处的红点此刻正散发着妖异的微光，像一只缓缓睁开的血色眼睛。
“啊……死人了！”房东大妈后知后觉尖叫出声。
符九萧箭步上前，指尖轻触刘兰冰凉的额头。她的魂魄早已消散殆尽，连一丝残魂都没留下。
推算结果令他心头一震：刘兰与顾晓竟因反对埋设阴鼎而被同伴出卖。那个将众人拖入邪教的顾晓，最终却在大是大非前守住了底线。而刘兰……符九萧想起通灵时看到的画面……这个姑娘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在城市里买房，在阳光下安静度日。
神使果然如传闻中那般视人命如草芥。符九萧心道。
“智空大师，立即通缉李飞三人！”符九萧神情严肃，“阴鼎一旦埋下，哪怕片刻都会酿成大祸。”
那阴鼎上恐怕有祖爷爷的祖爷爷墓穴中带出来的宝物，这让他隐隐感到，这四个法器关乎的不仅是C城存亡，更可能动摇三界秩序。
智空大师：“贫僧昨日已上报总部……”他掏出手机查看消息，突然面色大变，“二位天师，贫僧有急事需先行一步，通缉令很快会下达。”
符九萧只当是寻常公务，目送老和尚匆匆离去。殊不知出租车内的智空大师正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监控截图里，本该魂飞魄散的鬼将，此刻正立于A城的一个小镇上，黑袍翻涌如墨。
“这不可能，”他颤抖着回复消息，“那鬼将明明已被丘和亲手超度！”
那鬼将故意拖着他和丘和，却在与丘和对峙时忽然死亡。
“千真万确。我们接到报案时，都不敢相信！”总部回复快得惊人，“这个鬼将不简单，要请钟、符二位天师帮忙吗？”
智空大师望向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喧嚣的都市依旧繁华，丝毫不知危机将至。他深吸一口气回复：“先由局里处理，二位天师要追查阴鼎下落……”
事情也分轻重缓急，显然抓住李飞三人，才是当务之急。
白塔寺的铜钟在远处敲响。
智空大师踏入寺内时，师兄早已捧着佛珠等候多时。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重的忧虑，鬼将复活绝非偶然，这背后恐怕藏着比他们想象中更可怕的阴谋。
在即将转身离开之际，智空从腕间取下一枚泛着温润光泽的佛珠，郑重地放入师兄掌心：“若有不测，请将这颗佛珠交给符天师。”
话未说完，师兄已会意地合拢手掌。那佛珠上是上次与鬼将交手时佩戴的，他太明白师弟的用意了，这是留给符九萧通灵的媒介。
“阿弥陀佛。”师兄喉结滚动，最终只道出这句佛号。
两人心照不宣地避开那个可怕的可能性，暗自期待能顺利解决鬼将。
*
符九萧推开久违的房间大门，尘埃在斜照中浮动。自修习法术以来，他便搬去了钟意庭家中。即便后来掌握了司命剑，也为了帮助对方渡情劫而未搬离，可朝夕相处的半年，所谓的情劫却始终纹丝不动。
至于分开一个月感情不发生变化的条件，两人也试过了。符九萧拍戏期间，两人忍住了一个月没有见面，之后再见感情也如常，可钟意庭的爱情劫却没有任何渡过的征兆。
符九萧曾向墨漓请教渡劫之法，却只换来对方意味深长的笑：“我若知道，自己早就渡劫成功。”看来这爱情劫的玄机，远比想象中更深。
他们又去请教历经三世情缘的七师姐夫妇。七师姐倚在姐夫怀中，一脸茫然：“我们也是稀里糊涂就渡过了。”这回答让两人更加困惑。
此刻他独坐沙发，仰望星空。夜风拂过阳台，他突然无比思念钟意庭。
符九萧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映照着他微微发烫的耳尖。
“钟意庭，”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我有点想你了。”直白的告白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猝不及防。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随后传来同样坦率的回应：“符老师，我也很想你。”
这简单的话语让符九萧胸口发烫。就在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时，门铃突兀响起。
他正皱眉暗恼这不速之客，却听见电话里和门外同时传来钟意庭的声音……
“符九萧，我在你家门外。”门外那人轻声喃喃，手机还贴在耳边。
钟意庭自己也说不清缘由。与符九萧分别后，心头忽然涌起难以抑制的思念，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符九萧家楼下。
当房门打开，暖黄的灯光勾勒出符九萧轮廓的瞬间，他感到体内某种桎梏“咔”地松动了。原来钟意兰说得对，情劫本就不是刻意为之的事。这些日子他们太执着于“渡劫”这个目的，反而忽视了最纯粹的心动。
“怎么了？”符九萧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耳根发烫，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
钟意庭突然轻笑出声，向前迈了一步：“亲爱的，今晚收留我吧。”这声亲昵的称呼让符九萧心跳漏了半拍。
“我要是不同意呢？”符九萧强作镇定地挑眉，却见钟意庭眸色一暗。
下一秒天旋地转，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钟意庭的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压抑多时的渴望。分开时两人呼吸都乱了节奏。
“钟天师，你学坏了！”符九萧气息不稳，却被对方收紧的手臂圈得更牢。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那……你喜欢现在的我吗？”
钟意庭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忐忑与期待，仿佛少年人第一次递出情书般珍重。月光透过纱帘，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银辉，照亮了那双盛满真情的眼睛。
不知何时起，钟意庭发现这份感情早已在心底扎根。相见时不觉异样，可一分离，心口便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上回为渡情劫硬生生分开一月，那种煎熬至今想起都让他指尖发颤，更何况最终证明全是徒劳。
既然如此，何必再自缚手脚？
“喜欢。”符九萧望进他眼底，声音轻柔，“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喜欢。从提出交往那刻起，就喜欢你，不是朋友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钟意庭静静凝视着他。其实，他何尝不懂？当初答应交往时，那份“不愿伤害对方”的心情，如今想来，恰是最隐秘的深情。若真无情，又怎会小心翼翼护着对方的情绪？
“嗯，我爱你。”他抬手抚上符九萧的脸颊，一字一句道得郑重。
符九萧瞳孔微颤。他早已做好钟意庭永远无法回应的准备，就像当年冥王守护柳村那般，不问结果地付出本他也甘之如饴。可此刻钟意庭指尖的温度真实得让他眼眶发热。原来他们的爱情，早就在朝夕相处里悄然生长。
“真的？”符九萧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钟意庭的衣角。
钟意庭低笑一声，双手捧住他的脸：“符九萧，我爱你，若是你喜欢听，我可以跟你说一万遍。”
他的唇瓣贴着符九萧的耳廓缓缓游移，温热的舌尖忽然轻扫过那枚敏感的耳垂。
符九萧浑身一颤，下意识要躲，却被对方扣住腰身按回怀里。
“让我碰碰你……好不好？”钟意庭的指尖已经探入衣摆，掌心贴着腰线摩挲。那触感让符九萧呼吸骤然乱了节奏。
“我们才刚……”他试图抗议的声音被骤然加深的吻碾碎在唇齿间。
钟意庭抵着他的额头低笑：“可我们已经交往了整整半年。”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腹肌线条，“每一秒都在等这一刻。”
符九萧仰头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忽然觉得所有的理智都化作了天边的圆月。
是啊，从初见到如今，那些克制的对视，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不都在等着此刻的水到渠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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