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1日,学期结束的铃声像一道解放的信号,回荡在小学的教学楼里。
暑假开始了。
“一也!”一槻忽然凑近到御幸的课桌前,眼睛亮晶晶地充满了期待,“下午棒球队不训练对吧?我去你家玩!我们打游戏!”说着拉开书包,露出里面违反校规的物品们。
御幸正慢吞吞地收拾书包,闻言抬起头,他顿了顿,脸上是惯常的、有点麻烦又有点无奈的表情,但最终还是点了头:“嗯。”
言简意赅,却代表着毫无保留的应允。
于是,去御幸家的路上,画面一如往常:棕发男孩似乎在思考,但在金发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假期计划,又思维发散的跑到棒球问题时,男孩会在下一秒连贯的答疑。
一个在听,一个乱讲。
御幸家是一栋带着小院子的两层住宅,旁边连着一间看起来是办公室或小工厂的建筑物,隐约能听到机器运转的嗡鸣。
“爸爸,我回来了。”御幸推开工厂的门,语气平常。
御幸父亲刚忙完手头的事,向前走来。这位看起来温和但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的中年男人正准备上楼做中饭。“哦,回来了,今天开始放暑假了吧……”他的话音在看到一个金色脑袋从御幸身后探出来时戛然而止。
一槻站得笔直,双手紧贴裤缝,笑容灿烂,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御幸父亲,来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声音清脆洪亮:“叔叔,你好!我是一也的好朋友,榊一槻!今天打扰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御幸父亲的脸上清晰地闪过惊讶。榊……一槻?他一直以为儿子口中那个“有点吵”、“跟着他加入棒球队”、“想当投手”的新来的同学是个活泼过头的男孩子,而且“金毛”、“笨蛋”是形容女孩子的吗?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御幸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低声解释:“……她说想来打会儿游戏。”
“啊……你、你好,榊同学。”御幸父亲迅速调整好表情,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欢迎你来。一也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回家。”
“诶?真的吗?”一槻惊讶地望向御幸,后者已经在他们对话时若无其事地上楼,准备弯腰换鞋了。
游戏很快在客厅里激烈地进行,两人的互动模式立刻切换到球场状态。
“左边!一也左边!”
“笨蛋一槻,你挡着屏幕了!”
“啊!你偷袭!”
两个人没有一句话是友善且体贴的,但气氛是难得的活泼。御幸父亲看着儿子虽然表情依旧不多,但眼神明显比平时生动,甚至会因为打赢而微微勾起嘴角的样子,心里某种沉甸甸的东西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就在一局游戏的间隙,一槻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橱柜上的一个相框上,放着一家三口在御幸工厂前的合影。年轻男性右手插在裤兜,左手侧放在身后,而笑容温婉的年轻女性怀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眼神里满是爱怜,那是和一也相似的、温柔的琥珀色眼睛。
不知何时,御幸也安静了。
一槻看着照片,眨了眨眼,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地说:“一也,你小时候好小啊。”然后像发现了什么般的补充:“你遗传到了阿姨的美貌呢!”
御幸愣住了。
感动只是一瞬,更多的吐槽本能地涌了上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小豆丁的家伙,心里忍不住想:你这家伙,也没多大吧?干嘛摆出这种大人一样的表情。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目光,盯着屏幕,想到她说的美貌,耳根却悄悄红了一点,含糊地“嗯”了一声。
午餐时间,御幸父亲准备的是咖喱饭。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他有些歉意。
“我开动了!”一槻双手合十,声音元气满满,然后舀起一大勺送进嘴里,脸上立刻露出无比满足的表情,“嗯!超级好吃......”她嘴巴还在嚼嚼嚼,“叔叔好厉害!”
“笨蛋,咽下去再说话。”御幸看着这个说话叽里咕噜的家伙,放了一杯水在她餐盘前,然后就看见她又舀了一勺。
“一槻!吃完再塞下一口。”他好无奈。
御幸父亲看着儿子忙碌的样子,想起之前儿子在电视上看见关于噎食的科普时,自言自语般地说今天那家伙吃饭塞太快,差点就跟这一样了。
“什么一样?”当时他是这么问的。
“就是,那个笨蛋吃的开心就会兴奋,又要叽里呱啦地说话,又会一口接一口不停。”御幸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在御幸严厉的批评下,一槻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也因此开始叽叽喳喳,餐桌上几乎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叔叔,一也在学校可厉害了!”
“叔叔,我们棒球队……”
“叔叔,这个胡萝卜甜甜的!”
这个房子,因为她的存在,少了一丝冷清。御幸父亲看着对面默默吃饭、偶尔毒舌一句,却并未露出不耐烦神色的儿子,再看看这个仿佛自带阳光的金发女孩,心中充满了慰藉。
下午,外公准时来接人,一槻跑去开门,扑进外公怀里。御幸父亲也走到门口,两位长辈在玄关相遇,上次见面还是外公送御幸回家,御幸父亲也没想到儿子是去的女孩子家玩。
“我们家一也,受您家孙女照顾了。”御幸父亲诚恳地说。
外公慈爱地笑着,摸了摸一槻的金发:“哪里的话,是一槻总是给府上添麻烦。这孩子回家总说,和一也在一起打棒球是最开心的事。”
“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简单的寒暄,温暖的情谊在空气中流淌。
一槻用力挥手:“叔叔再见!一也,暑假集训见!”
御幸看着她和外公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
回到屋里,御幸父亲看着儿子,温和地开口:“一槻,”他用了这个名字,语气肯定,“是个很特别的孩子。”
“……嗯。”御幸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御幸父亲看着他背影,觉得似乎少了些平日的孤寂。
回家的路上,夕阳正好。
“外公!”一槻忽然拽着外公的手,指着路边的文具店,“我想买个本子!最漂亮的那种!”
“哦?一槻要开始写日记了吗?”
“不是!”她摇摇头,眼神坚定,“是棒球笔记!像一也的那种!我要把厉害的东西都画下来!”她想起了一也桌上那本写满密密麻麻字迹和战术图的笔记本,她看不懂那么多专业词语,但她看得懂那份专注和热爱。
当晚,御幸家。
御幸父亲收拾着餐桌,状似无意地对御幸说:“下次,再请一槻来玩吧。”
御幸正喝着水,闻言,顿了一下。
“……哦。”他低声回应。
风从一槻家的方向吹来,温柔拂过御幸家的窗外,在他们的世界里荡开了层层叠叠、走向未来的涟漪。
存稿还剩1章,在绞尽脑汁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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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去你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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