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灵音想写一首歌。
他还没有具体的构思,只是模糊地感到有一段曲调正在酝酿,有一些情绪想要传达。但那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于是下一首歌的创作就交给钟千日了。
钟千日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薛溪园点头:“来嘛,我特别想唱你写的歌!”
“可是、我……”钟千日捏着眼镜腿,跟三人分别短暂眼神接触了一下,“……我可能写不好。”
“你之前写过歌吗?”解灵音问。
钟千日犹豫着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又使劲摇头。
解灵音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钟千日解释:“没写过完整的歌,只有那种小段的……”
“不重要,写歌又没有工作经历要求。”薛溪园朝她摆手,“你就当写着玩,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钟千日低着头:“好……什么时候交?”
薛溪园噗嗤一笑:“又不是布置作业……不着急,反正我们下一次演出的时间都没定——”
“下次演出定了!”水喻夺门而入。
她兴奋地举着手机,期待得到一些惊喜的反应,结果四个人全都愣在原地。
水喻奇怪地环视一圈,继续道:“我把你们推荐给我朋友了,那边场子更大,而且是门票制,你们可以去捞一笔。月底演出,你们可以再出一首新歌。”
这回钟千日表现出了一半她想看到的反应——不是惊喜,是惊恐。
晚八点钟,LiveHouse的节目准时开演。观众们纷纷上前,跟随音乐摇摆或蹦跳。
不过有一个人画风截然不同。
钟千日拖了把椅子端坐在后方,腿上摊开一本笔记本。她认真观察一阵舞台,低头记两笔,接着扶扶眼镜继续观看,如同在听讲座。
水喻倚着吧台,指指钟千日的方向:“小钟这是在干嘛?行为艺术?”
解灵音刚忙完坐下,端过一杯水:“这是被你吓得。”
水喻转过头:“我怎么了?平时也就算了,这次可不能冤枉我。”
“下一首歌要她来写,本来千日就不太自信,你又突然丢过来一个ddl。”解灵音一顿,喝了口水,“根本原因大概是你们俩性格犯冲。”
“这都什么跟什么。”水喻果断扔开了这个话题,开始找酒。
解灵音偏头望着舞台。这会儿台上的乐队他不认得,似乎也是第一次演出,演奏中能听出些明显的瑕疵。
今天是工作日,场内观众人数不多。不知道是谁吹了声口哨,接着其他人也凑热闹鼓了鼓掌。主唱的声音一下子多了些中气。
解灵音转回来:“水喻姐,为什么给我们换场地了?”
水喻砰地打开瓶盖:“去更大的舞台演出不好吗?”
“我还想着下次就能给店里创收了呢,结果你把我们送出去了。”
“这儿毕竟地方小,当新手村正合适。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乐队从这走出去的样子。”水喻龇牙一笑,“不然我开LiveHouse干嘛?真为了赚钱啊?”
解灵音恍然大悟:“原来水喻姐是在扶贫。”
水喻抹抹鼻尖:“当然。”
“那之前给我们赞助的时候怎么卡得那么严,还要试演?”
“扶贫又不耽误我看热闹。”
解灵音抬起水杯,跟水喻的酒瓶碰了碰。
扶贫富二代不怎么敬业,今天还是只待到半场,扔下员工自己跑出去玩了。
钟千日仍然在看演出记笔记。
解灵音走过去,给她带了瓶饮料:“这么晚还不回去?”
钟千日双手接过,道了声谢:“我再看一会儿。”
解灵音张望了一下舞台,就地蹲下,托着腮抬头问钟千日:“你在找写歌的灵感吗?”
钟千日攥着饮料瓶:“我……我不知道怎么写,所以想先学一下。”
解灵音“唔”了一声,转头对着变幻的灯光发呆。
钟千日低着头,刚好可以看到解灵音的发旋,毫不费力。
她习惯蜷缩起来,因此视线总是比其他人低一些,本就不擅长的眼神接触更是难度翻倍。
而此时,她可以保持着自己舒适的姿势说话。
“那首‘余兴节目没有结尾’,是你写的曲,很好听。我很喜欢。”
解灵音一笑:“谢谢。”
钟千日抿抿嘴,继续道:“我……我写不出那种曲。”
“那就不写那种曲。”
钟千日从后侧可以看到解灵音的眼角:“可是我写的歌可能不好听。”
“说实话,这个不是你说的算的。”解灵音没抬头,“不过你也可以先给我们写一首最烂的,这样以后再出什么歌都是进步。”
钟千日笑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我还不知道写什么。”
解灵音一上一下地点头:“我也是。”
钟千日好奇地看看他。
“其实我喜欢摇滚,就是因为这种音乐形式足够直白。”解灵音说,“一首歌的主题可能是爱情,可能是战争与和平,可能是不想上班,什么都行。我们把一切想说的、感受到的东西放在里面,不需要特意修饰,哪怕扯着嗓子喊都没关系。就这么简单。”
钟千日听完,思考一阵,说:“可是你的曲子写得非常有技巧。”
解灵音摸摸鼻子:“所以你看嘛,写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钟千日安静下来。
良久,她把笔记本合上:“那我……那我试试。”
解灵音仰起头,对她笑了笑。
.
盛霓走进会议室。里面坐的也不是陌生人,凭着开门时的那股味道就足以分辨。
左文沙靠在椅背,朝盛霓晃了晃手,点着桌上的那沓纸:“盛律,又要麻烦你了。”
忘记跟解灵音说舞会的事了。
盛霓被气味触发记忆,同时不动声色地打招呼:“左老板最近风头很盛啊,这是又要收购了?”
“就是个劳动仲裁。不过毕竟是收购期间,我不希望事情闹大,还是让你们处理更放心。”左文沙把纸张推过去,“这是人事那边整理的证据。”
“盈慧科技一直是我们非常重视的合作伙伴,我们肯定尽力。”盛霓拿起纸张,递给身旁的人,“小江,先去看一下。”
意思是让她浏览案情并按照律所的习惯重新整理一遍。
小江应着声接过,快步出门,把剩下的社交任务全交到盛霓身上。
半小时后,盛霓送别左文沙,掐着眉心回到办公室:“什么情况?”
小江哗啦啦搬出那沓纸:“盈慧有几个员工对薪酬福利有意见,申请了劳动仲裁。其实按照目前的规定以及案例来说,他们的申请肯定是不予受理的,但……可能容易产生一些舆情。”
她抽出其中几份人事档案,用铅笔在上面画圈,每张都圈出性别栏,无一例外是“Omega”。
盛霓翻看过档案,小江又递上手机,屏幕上是一则本地新闻。
“小O们的梦中情岗!盈慧新招聘发布!”
小江划到标题出现的位置,也就是整个新闻的结尾:“这几个人都在同一类岗位,也就是盈慧今年新设置的、仅面向Omega员工的‘真情岗’。”
盛霓迅速扫视过文字内容,发现有些眼熟——是前阵子社团里讨论过的话题。
简单来说,所谓的“真情岗”是为Omega员工提供的福利岗位,工作强度低,还有每月假期。
Omega的职场竞争力一向不强,每月的发情期削减工作时长,信息素的影响还要求一定的独立办公空间。许多公司都会明里暗里地限制录用条件,把Omega排除在外。
这种一切以效益为先的做法,大概也是经济发展带来的影响,盛霓不予置评,不过他还是更喜欢人性化一点的方式。
盈慧科技的“真情岗”看上去就是这样的方式,专为Omega打开一道门进入职场,为他们提供便利。
然而这样的特殊对待,搞不好就会变成另一种歧视。员工的工作强度有别,那么薪酬和晋升空间呢?
社团讨论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形成一个非常明确的结论,而认为要视情况具体分析。
现在案卷都递到眼前了,看样子盈慧的情况不怎么令人满意。
盛霓从小江手里接过所有资料,坐下来仔细翻阅。
说实话,案情完全不复杂,就是几个年轻人入职之前没仔细看合同,事后才发现待遇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条款白纸黑字,辩论空间不大,盈慧多半一分钱也不用多出。
但平心而论,这份劳动合同实在让人不舒服。“真情岗”基本等同于终身打杂,Omega确实进了职场,但也就只到门口而已。
拿钱办事拿钱办事拿钱办事……
盛霓闭着眼默念了好几遍,放下资料,喊来小江和办公室的另一人安排后续工作。
接下来还剩一件事。
“你会不会探戈?”盛霓在厨房逮到了刚起床的解灵音。
解灵音两眼还没完全睁开,迷迷糊糊地点头。
“下月5号星期六晚上有场舞会,我想请你帮忙充当一下我的舞伴。你有时间吗?”
解灵音努力回忆了一下,大脑启动失败,只好拿出手机查看日历。
“有时间。”他抬起头,“4号正好是我们第二场演出,盛哥要来吗?”
“好。”盛霓应下来,转身往楼上走。
解灵音注视着他的侧影,出声叫住他:“盛哥。”
盛霓停了停。
“你心情不好吗?”解灵音走近两步,仰头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糟心的案子。
盛霓跟他对视一阵,张了张嘴,最后只说:“没什么。”
总之就是。。。本文与现实无关(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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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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