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澄?谁啊?”杨虎顺着蒋东阳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哇,下这么大雨他怎么都不打把伞啊?”
蒋东阳挠挠头神情有些复杂,“他是高一的问题学生,听说他经常打架,三天两头一身的伤。”
“脾气也古怪,反正风评不怎么好……诶老陈你上哪去啊?”
余澄也没想到这雨突然就下起来了,原本他打算去网吧凑合过一夜,但现在浑身湿透根本不方便。
算了,买些药随便处理一下伤直接去外婆家吧。
这样想着,余澄就继续往前面走,不远处就有一个药店。
走着走着,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一把蓝色的伞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大雨砸在伞上面,声音特别吵,但至少雨已经不再打到他身上了。
余澄愣了一下,往旁边看去,身旁给自己举着伞的是一个他并不认识的人。
他微微低着头,额发已经被雨水打湿,那张好看的脸被湿发衬得清冷,眼底情绪却那么认真。
余澄最先注意到的是他鼻梁山根处右侧那颗不大不小的痣,位置不偏不倚,将他整张脸点缀出几分疏离感。
他靠近时,余澄能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他下意识皱起眉头,往一边躲开了些,语气有些冷硬说,“不需要……”
说完他就走,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跟上来了,伞又落在他头顶上。
余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伞又看向旁边这不知死活的人。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余澄凶狠的眸光落在陈羡林脸上,即使这会的他已经冷到嘴唇发白,但气势还是那么凌人,“滚开……”
陈羡林看了一眼他的额头,目光微沉,又把伞往他那边移过去一些。
他轻声开口语气却执拗,“那你把伞拿着。”
“不需要!拿走。”余澄没再看他,转身快速走了两步。
然后他又跟上来了,跟狗皮膏药似的难缠,执拗的举着伞跟在他旁边。
余澄被缠的烦了,一只手揪着陈羡林的衣领,恶狠狠的盯着他,“是不以为我不敢揍你?”
陈羡林眉头一皱,余澄以为自己的恐吓起作用了,冷冷的嗤笑一声。
怂包。
余澄刚要松手,下一秒就听见他说,“你发烧了,呼吸有点热。”
余澄:“……”
两分钟后,余澄臭着脸收起那把湿透的雨伞,甩了两下把水甩掉一些才开门进了药店。
他进店脚步不停地往外伤药区走,熟练的找到自己需要的药,准备去结账的时候脑海突然想起刚刚那烦人精说过的话。
“你发烧了......”
余澄啧了一声,很果断的走了,心里不由冷笑,老子发没发烧自己能不知道么?
他知道个鸟纯粹是在放屁。
余澄不仅很精神,他甚至是直接走路去外婆家的,从药店出发走了大概四十来分钟。
到外婆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余澄并没有打伞,那把伞在他手腕上挂了一路。
余澄抹了一把脸,将前面的刘海往上捋,露出洁白的额头,在他右边的眉毛尾端边上有个像月牙儿的伤疤,横在眉尾上面,衬得他面相更凶。
余澄推开面前的绿色铁门,可能是下过雨的原因,铁门推开时发出有些刺耳的吱呀声,这个声音惊动了院子里的鸡鸭。
鸡鸭都被外婆关在笼子里,似乎是听到声音都在嘎嘎的叫。
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池子,里面养着几条小鱼,余澄走近看了一眼,发现他上个星期钓到的鱼还在里面,比上次看的时候更精神了。
这么会时间也不见人从屋里出来,他向着大门靠近。
余澄把雨伞随意丢在门口的篮子上面,拉开屋子的小门,往屋里喊了一声,“外婆。”
身上衣服湿哒哒紧贴着皮肤让他感觉特别不舒服,余澄进了屋就把上衣脱下了。
走了几公里路,脚有些抽痛,索性拉过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这时一个头发白花花的老太婆从楼上下来,看见厅里一道白花花的身影,她还愣了一下。
走近才发现是余澄来了,看见他光着上半身,老太婆眉头紧紧皱起。
一巴掌拍在余澄的头呵斥道:“脱衣服干什么!也不害臊。”
摸了摸他的头发才感觉不对劲,“你头发怎么湿了?”
余澄坐没坐样的赖在椅子上,老实交代着,“我淋雨了,衣服湿了就脱了。”
“你好端端淋雨干什么?”王雯被他气死,连忙去拿了一条毛巾给他擦头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王雯一直在叨叨着余澄一些臭毛病,嘴里虽然很是嫌弃,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言语间都是难掩的关心,“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余澄乖乖坐着任由王雯给他擦头发,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皮耷拉着一声不吭,模样特别乖。
他懒懒的回答一句,“知道了。”
“今天要来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王雯问他。
王雯将毛巾挂起后,又去倒了杯热水给余澄,凑近他的时候突然看见他额头处有条不大不小的口子,伤口很新,上面还有些渗血。
她脸色一变,“你妈又打你了?”
余澄表情淡淡的,从椅子上站起没说话也没解释,只是说了一句,“我去洗澡了”就走了。
王雯见此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即使有千言万语她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气。
晚上吃过饭余澄觉得脑袋有些沉,也没什么精神,他以为是今天太累了,就早早的回房间睡觉。
睡到半夜,他是被渴醒的,他从来没觉得这么渴过。
身上是热的滚烫,浑身乏力,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的胀痛,这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真的发烧了。
余澄有些艰难的从床上爬起,莫名的被气笑了呢喃着说,“真他妈乌鸦嘴.....”
下次见着了一定给他一拳。
他又臭着脸爬起来去客厅倒了杯水喝,去电视机下面的柜子翻找了一下,找到退烧药吃了又滚回房间继续睡觉。
吃过药又再睡一觉才感觉好一些,但其实也只是稍微好一些而已。
余澄难得睡个好觉,却被一阵吵闹的铃声吵醒了。
他眉头皱的老高,睁开的眸子充满烦躁,满脸阴霾。
拿过手机看一眼,啧了一声按下接通键。
余澄现在喉咙痒痒的还有些痛,嗓音有些哑,“你最好是真有事。”
“大哥你可算接电话了!是真有事但不是我是你啊!”陆光那边的声音压得低,似乎是在偷偷打电话。
余澄按了下还有些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眉间都是躁气,“到底什么事。”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开学啊!你怎么还没来学校啊?”
余澄:“......”
他确实忘了,还忘得一干二净。
看一眼时间,都已经快九点了,他想到前几天收到班主任发的信息,暗骂一声。
“你到底在听我说话没有,你现在赶紧过来,我刚刚给吉吉国王说你肚子疼得晚点来。”
余澄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他短短的回应他一句,“嗯知道了。”
把电话挂断,余澄就换了身衣服简单洗漱一下准备出门。
王雯这会儿不在家,应该是出去摆摊卖菜去了。
但餐桌上有给他留着属于他的那份早餐,还有些温热。
余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抬起手摁着胃的位置缓了一会才坐下,他把早餐一点不剩的吃完。
后面差点没忍住要吐,喝了杯温水才缓过来,脸色看起来是更苍白。
最后把碗洗干净放好,看见洗衣机的衣服还没晾他顺手给晾了才走。
余澄是直接打车去的学校,坐公交太慢,而且他现在坐公交可能真的要吐。
到学校的时候大门是理所当然的紧关着的,他毫不犹豫扭头就去后边的围墙。
熟练的翻过围墙,落地的时候脑袋胀痛的厉害,没忍住晃了下身形,他扶着墙才没摔倒。
余澄感觉他现在又烧起来了,呼吸的时候鼻子都是烫的,身上的力气也在慢慢流失。
缓了几秒,他脚步不停的往新班级赶去,陆光跟他说高二重新分了班,两人都在九班。
余澄从来没觉得去教室的路是这么远,他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这么长。
到班级后面的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两眼发黑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埋怨起昨天下的雨。
妈的,什么破雨这么能折磨人。
是全然没有一点自己作死淋雨的自觉。
就在他准备走进教室的时候,不远处就传来他此时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余澄!”
余澄身子一僵:“草。”
一分钟后,办公室内。
“开学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了今天开学仪式不能迟到吗?”徐吉拍着桌子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是说了肚子疼晚点来么。”余澄耷拉着眼皮懒懒的回道。
徐吉目光有些怀疑的盯着他,“你觉得我信吗?这招你们都用几次了还当我好糊弄呢!”
余澄冷着脸语气有些生硬的说,“爱信不信,你直接罚我吧。”
徐吉被气笑了,“诶你这臭小子,还有脾气了是吧!”
徐吉其实也没多生气,至少余澄还是来学校了,他气也都消大半了,但是仔细看他的脸色,确实能看出十分差劲。
“这小脸怎么回事?白的跟鬼一样,真生病了?”
余澄无语,“都四只眼睛的人了,你是看不清还是分不清。”
徐吉哼了一声,“难道你就没有化白张脸来骗我?”
余澄:“......”
他吃饱了撑的么。
见他是真生病,徐吉让余澄去了医务室。
余澄刚走出办公室后,对面的一个老师就忍不住开了口。
“徐老师,你怎么还在带那个问题学生啊?我记得你是准备带一班的学生啊?”
徐吉笑容冷淡,随口回了句,“我还得再沉淀两年”
见他不想多说,王老师也就识趣的没再多问,只是跟身旁的学生认真叮嘱着。
“羡林啊,你可别跟刚才那样的人走近,他就是个刺头,是个问题学生,天天只知道闯祸打架逃学,性格也是恶劣的很,没一点学生的样子,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王老师,别人怎么样不该是我们来评价的。”
王涵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多少有些带私人情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应着,“啊是.....”
陈羡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淡了不少,“我先回班上了老师。”
陈羡林出了办公室,准备往自己教室走,抬起眼的时候刚好看见前面慢悠悠扶着墙走的人突然倒了下去。
他认出了是昨天淋雨的那个人。
叫余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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