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光明世界宣传社」活动室。
徐迎迎读着日记，眉头皱着就没松开过：“所以，下一步你想怎么做？就这个日记而言，秦舒恐怕凶多吉少。”
郭云问：“我们要不要匿名公开它？让闻畅受到质疑，自然就放过秦舒了。”
“公开没有意义，而且我不想借秦舒的**，揭开闻畅的恶。”故三生思考着，“而且里头似乎牵连了大学部的人。要做，就要连根拔起。”
靖羽问：“所以，维持现状？”
故三生摇头：“太慢了，青鸟学院水很深。大学部那边的调查，需要找些帮手。”
靖羽跟着思路想到：“路西法？”
故三生“嗯”了一声，对靖羽道：“阿靖出面，把我们获知的部分信息透露给他们。之前忍了朴缘一的恶心，就是想有朝一日可以利用一下他们的资源。”
靖羽眼眸微暗：“好，我明白了。”
徐迎迎嘴里喊着一根棒棒糖，问：“你要继续惹闻畅？”
“嗯，不过之前是试探性地惹她，这次要真的惹毛她才行。”故三生勾了勾手指，对徐迎迎三人低声道，“我的想法是这样……”
郭云惊讶：“玩……这么大？”
“要冒点险才有效果。”
徐迎迎阴险一笑：“不挺好玩的吗？”
天真的靖羽：“……”
徐迎迎和靖羽各自领着任务离开后，故三生把毛球从物品栏里放出，让它在她肩膀上啃肉条。故三生一边摸着毛球，一边盯着郭云贴在墙上的海报。
画面中，一座山头上，一道阳光刺破了黑夜，逐渐染上万丈橙色的光芒。
她若有所思，随口一问：“郭云，到底什么是光明世界？你知道秦舒的遭遇后，还会相信吗？”
郭云坚定道：“只有你相信，它就会存在。”
“明知道你是人工智能，我仍然很好奇，你的信念究竟从何而来？算法？概率？”故三生把手撑在后脑勺，半躺在椅子上，仰看着天花板，“你心中的光明世界，是真的容不下一点黑暗的东西吗？”
“盛光之下，也会有阴影。”郭云眼睛怔怔地看着海报，“而且，我们都只是在自己能接触到信息池中，获得自己的‘信念’。”
“什么意思？”
郭云解释道：“信息世界跟你们世界的陆地海洋一样，也有我们人工智能到达不了的地方。即使我们拥有算力非凡的‘智慧石’，但我们拉取信息推算时会有‘墙壁’存在，只能调取时间范围内的纵向数据池，而突破不了空间范围的横向数据池。”
“数据池”就是调取网络中的所有数据信息，“墙壁”应该就是防火墙或物理世界限制一类的东西了吧。
故三生似懂非懂，试着解释：“就像白石弟弟目睹部落历史的旺盛兴衰，他知道守护部落兴旺的方法，守护部落成为他的‘信念’。但从侧面来说，是因为‘墙壁’的限制，他没办法找到其他发展的可能性？”
郭云点头：“即使我们能验算出有‘外面的世界’，在‘墙壁’的阻隔下，我们只能在自己所触及的范围内，按最优概率发展下去。”
“人工智能也有自己的‘洞穴之喻’。”故三生轻叹，“会不甘心吗？”
郭云的目光，似乎在看着什么别的世界，他口吻坚定——
“不会。因为我始终知道，我的使命是什么。”
*****
下午，操场上有不少人参加自由体育活动。
故三生在绕操场跑步。她穿着修身的运动服，头发高束，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一人加入了她的跑步队伍。
朴缘一与故三生并肩，道：“想不到，你能查到这个地步。”
故三生把秦舒找过大学部技术学院教授杨奉维的事，托靖羽传递给朴缘一。
过了一天，他们应该有所结果才是。
故三生气不喘，只是微微出汗：“嗯哼，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程非教授的访问记录里，只有一次打扫卫生的义工记录，还是学生会颁布的委托。”
“你信？”
“当然不信，本来想悄悄威胁那姓杨的老头子。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警卫阻碍我们的行动。”
“你忘了校内2000个摄像头的存在？”
“我们比你们早来，更懂得如何避开校内的摄像头。”
故三生斜睨了朴缘一，道：“你是想说，我们的人通风报信？”
“好像——不排除这个可能。”朴缘一用着轻松的口吻道，“或许，你故意扰乱我们调查方向，实际上那老头的事情毫无价值。若我们都抓了或被赶出去，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故三生叹气：“这般互相怀疑，我们是注定合作不了。”
故三生心里琢磨，谁会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毕竟秦舒日记本里提到的信息，没多少人知道。
朴缘一突然抓故三生的肩膀，故三生反应极快，反抓朴缘一，先是手肘挡住了他另一只手的攻击，溜着他的爪子灵活矮身翻到他身后，脚尖踢在他的后膝上，反制朴缘一。
朴缘一的手指，拗成了个向外90度。
“大家都是好学生，别动手动脚的。”
朴缘一没想到故三生有这样的身手，但被拗了手指的他依然很淡定：“哦？你之前一直在我面前装柔弱，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身手？”
“我不怕你，可我也告诉你一句，不是我通风报信，我们给的情报都是真实的，信不信由你。”故三生幽幽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们的合作就掰了。但你别想着要阻拦我，我们组织虽然名气小，但也不太好惹哦。”
故三生放开朴缘一，朴缘一松了松骨头，饶有兴致看着她。
操场上正在播放校内宣传片的大荧屏，突然一阵电流波，大荧屏被切换到一个黑屏。
屏幕上没有画面，只有一段录音。里面有两个人在对话，一人是分不清男女的伪音，一人是男生，有人听出声音是学生会会长石鹏。
伪音：“说，是不是你把我害了？”
石鹏：“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
伪音：“这几个月来，你不是按照闻畅的命令，给我安排各种委托，实际上就是让闻畅方便下手霸凌我吗？”
石鹏：“我……”
石鹏犹豫的时候，又传来一阵惨叫。
石鹏惊恐地交代：“不关我的事，是闻畅他们杀了你，我只负责把你放在温室里。”
音频到此结束。
“故笙！”
闻畅带着七八个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里面包括徐迎迎。
徐迎迎乖乖扮演着她的角色，冷眼旁观着。
“热闹啊，都是来围观我跑步的。”
闻畅指着屏幕：“你干的吧？”
故三生不急着回答，用搭在肩膀的毛巾擦了擦汗，渐渐引来围观的人群。
故三生无辜道：“你说什么？我哪敢干这种事。”
闻畅上前几步，抓着故三生的衣领，怒不可遏：“肯定是你。”
“别冤枉我，全校谁不知道我不敢惹你，不都被你耍得荣誉值都全校垫底了。”故三生瞄了自己的智能屏幕一眼，“负5……572了，还登上了全校荣誉黑榜前5了，做再多荣誉委托，怕是也补不过来。”
故三生主动凑到闻畅耳边，声音明亮：“我觉得啊，或许是秦舒咽不下这口气，背地里找你报仇呢！”
“不可能，她……不可能回来……”
故三生扬眉，跟在她身旁的人更是脸色一变。
人群里一人怯生生说：“闻畅，秦舒失踪真的跟你有关系？”
“不……不是我！”
朴缘一在一旁听着，先吩咐自己的手下：“去温室找秦舒，把温室翻了也要把她找到。”
“不行，你们不能去。”
闻畅一下慌了，想阻止别人去温室。
闻畅的人帮忙拦着，反驳道：“去什么去？我们不应该先找会长吗？”
“都散了吧。会长人安然无恙在学生会呢。”
周琦珊带着林雁卿和柳异走了过来，周琦珊带头解释，目光锁定在故三生身上，“音频是伪造的，伪造人还在查。”
闻畅难以置信：“什么？假的？”
故三生看着闻畅的反应，笑道：“温室那边似乎真有东西，是吗？闻畅。”
周琦珊厉了故三生一眼，强调道：“别说了，这件事学生会正在调查。”
闻畅警告地眼神看着故三生，领着自己的人跑向温室。
故三生毫不在意，开始进行拉伸。
“三个小时前，这段音频连同晕倒的石鹏，出现在学生会门口。”周琦珊欲言又止，“但也根据里面的线索，找到了秦舒的尸体。”
故三生懒懒道：“跟我说干什么？有拍到我威胁你们会长了？”
周琦珊和林雁卿面面相觑：“倒也没有。”
柳异目光落在故三生微红的脸上：“你知道什么是吧？毕竟她的日记在你那儿。”
“你们别管了，好好读书。”
柳异气急败坏：“故笙！”
一旁的周琦珊和林雁卿，被柳异的气势吓了一跳。
故三生气势似被压了一头，堪堪退了一步：“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难道你想变成另一个秦舒吗？那些人不是你能惹的。”柳异凝重地盯着故三生，神情尤其认真，“我没在开玩笑，我真的——担心你。”
故三生一怔，她最受不了柳异打直球。
“我和你有那么熟吗？我们也没认识多久。”故三生移开目光，嗫嚅道，“我都说了，这事与你们没关系，你就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好！”柳异气得转身离去，“是我多管闲事，是我不该管你。”
故三生眼也不抬，任由柳异离去。
洞穴之喻：柏拉图描述了一个地下洞穴，一群囚徒从小被锁链束缚，只能面朝洞壁而坐。他们身后有一堆火，火与囚徒之间有一堵矮墙，墙后有人举着器物行走。器物投影在洞壁上形成影子，囚徒将这些影子视为全部现实，甚至为影子命名、讨论其规律。这个故事比喻感官世界或人类经验的局限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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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青鸟学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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