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放走晦魄！”那个人怒道。
简癸泽似乎漫不经心，神游天外，他看回来，漫不经心又有点小执着地问：“为什么他不该活下去呢？”
x不可思议，他指向简癸泽，没反应过来：“你以为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摧毁‘造天实验室’，封印以保护人类，隔绝海浪灵波，封印人间，你击碎晦魄的计划，你亲手毁掉他的实验室，你不明白他最憎恨的人是你吗？你毁掉杉诃的计划，你不明白他这一辈子追求的东西，最大的心血，花费数百年完成的成果，被你毁掉的吗？你不是最理解，晦魄所做之事，他手下无数的生命，毁灭痛苦，是你所最憎恨啊？你不是山海族的一员，你是人族的同盟。”
简癸泽感到失望，他执着道：“那是我们道不同。可他想要的，不是最合情理的吗？他想要半·妖一族活下去。你不也想要人族活下去吗？”
x勃然大怒：“简癸泽，你以为你是谁？
简癸泽：“晦魄想半妖一族活下去。他只是很绝望。那是他看不见的希望。是我们没有给他希望。那些年的实验，那些年的妖族，那些逝去的无数的生灵，生灵盟为什么没有阻止？是因为是妖族吗？他本想看见希望，看见有人阻止他对半妖一族的杀戮，看见有人对半妖的关心，看见半妖一族的希望。为什么让他走到如今的地步？是你们让他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不是他自己。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这是我们的事。”
如果一个人看不见希望，他当然会相信绝望。
希望不是结果，而是看见的世界。
简癸泽
“偃师不能死。”简癸泽轻声说。
他眼眶微微湿润，但没有哭。他那么悲伤，段青云都能感觉到的悲伤。即使他们并不熟悉，并不了解彼此，也能感觉到的、共存的、共通的悲伤。他那么悲伤。
但没有哭。
段青云宽慰道：“你知道吗？不会哭，并不是历经一切的强大，而是无法承受哭泣的难过。难过已经大到哭泣无法承受的难过了。难过已经大到面对都需要隔离。对于你来说，不哭不是不想哭，而是不会哭。”
简癸泽眼眶微微湿润。他把头埋进段青云的头侧。
段青云手顶住简癸泽的背，抚过。
“别怕。”
“要死也是我去死，偃师不能死。”
“我可以死，偃师不能死。”
“偃师不能死。”“偃师死了，好像我就活不下去。”“偃师死了，好像我所坚定的东西就坍塌了。”“我想活下去的是偃师啊。”
“还会有的。”简癸泽轻轻地说。几乎是呢喃。只是轻轻张口。
中年人没听明白，他踱来踱去，烦躁，意识到简癸泽刚才说了什么，注视过来，询问道：“你说什么？”
简癸泽看着，说：“还会有的。晦魄。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中年人大怒，怒喝道：“简癸泽！你疯了！你已入魔道！”
“终有一天，你会面对这一切的。”
简癸泽不屑、轻而笃定的说：“入魔又如何呢？魔至少比你们坦诚。”
我至少比你们坦诚。
定身：“此事你要瞒下去。晦魄已死。”
“为什么？”简癸泽执着地问。
不可置信，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多大的事！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你去死！”
“如果他们要杀我，那么我也可以去死。”我当然不可以去死。
“如果他们认为我是这生灵的罪人，那么我也愿意当这个罪人。我想晦魄能活下去。这是人性最后的希望。你大可把我当替罪羊。推出去。毕竟放走晦魄的人是我。如果他们要恨，恨的人也该是我，不是你。我不但放走了，我还觉得我做得对。我本来就是妖物。我是纯天。没人会怪你。你可以找到无数种借口。”
“我愿意面对代价。我愿意去死。可你竟不敢活下去吗？”
“偃师不能死······偃师不能死······”
晦魄抓着简癸泽地衣袍，注视简癸泽，眼眶通红：“偃师不能死！该死的人是我！偃师要活下去，他要活下去······”
简癸泽抓紧他的手臂，紧紧地抓住。
“他会活下去的。他活在我们的心里。”
段青云抵住简癸泽的背，安抚他，他笃定而清晰：“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师弟，我比你更了解癸泽。我比你更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知道他是谁。”
简癸泽感到有什么堵在心里。以至于他感到说不出话来。
气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他大怒道：“重阳今天与溯鸿决裂。溯鸿不必再与重阳相交。”
“如果偃师死了，”简癸泽说“我想实现的一切，似乎就没有实现，”“那么我似乎就活不下去。”
你不是山海族的一员，你是人族的同盟。
简癸泽步入封印阵，他看见晦魄
晦魄紧紧盯着门口，眼眶通红。
简癸泽快步走到他身边，想握紧他的手臂。晦魄蹭的扑上他的手臂，抬头，恳求的目光。
“偃师他······”
晦魄抓住简癸泽：“偃师死了。”他是发着抖，咬着牙，压着嗓子，颤着抖，说出这四个字的。
简癸泽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失神，神游天外，他感觉着晦魄那几乎要把他手臂折断的力道——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简癸泽想。
晦魄抓住简癸泽的手臂，紧的发抖，注视简癸泽，眼眶通红：“我可以死。偃师不能死。”
“你明白吧？”
简癸泽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晦魄要来幽冥军。他来找他。
关于秘密，关于那些他们共同拥有的秘密。关于偃师，关于那洪流下晦魄做的事，守护的生灵，与他一起守护的生灵，关于晦魄一千年的执着追寻。关于偃师的道。关于生灵盟的内应。关于偃师。
关于他们知道的事。
关于“摸一摸纯天”。
偃师。简癸泽想。
“我明白。”他无声地说。
我明白，这是你的希望。
他是他的求助对象，但是他自己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偃师会死，又怎么能告诉他答案呢？为什么偃师没有活下去？
晦魄：“我可以死。偃师不能死。”
“偃师不是希望，你才是希望。”
简癸泽低头，轻声说：“只有你活下去，这个世界才有希望。”
“你的一生曾历经绝望，曾对这世界满怀恶意，曾觉得这世界没有希望，所以你活下去，才能证明这世界上确实有‘希望’这个东西玩意儿。你曾被世界抛弃，你也要拥抱这个世界。我来拥抱你。”
“只有你这双眼睛看到了希望，这个世界上才确实有希望。”
“你必须活下去。”
“你要亲眼看到半妖一族复兴的那一天。”
“他的一生才刚刚迎来黎明！”
晦魄：“该死的人是我。偃师不能死。”
偃师
你有你的道，你怎么能从别人那里找道法呢?
偃师当然没有死。
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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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择运——憎恨·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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