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马小瓶还要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陆西夏彻底忍不住,直接吼道:“闭嘴!”
马小瓶被她这一嗓子彻底吓傻了。
陆西夏用力搂住已经失去力气的陆文文,一手用力捂住不断流血的脖颈,转头怒视马小瓶:“你还是人吗?看不到这么多血?这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你真的对她没有一丁点感情?”
被小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马小瓶那里忍得了,立刻跳起来大骂:“陆西夏,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闺女,这条命是我给她的,她凭什么说死就死,就算要死,我也得把她嫁出去才能死!”
这时姗姗来迟的陈芬芳立刻接上话:“不要脸的东西,坑了一个闺女不行,还要坑第二个闺女!给闺女找了个比自己还大的人,你就不怕遭天谴!这会儿闺女都要死了,你还不痛不痒的要把孩子嫁出去,你究竟还是个人吗!”
马小瓶本就处处想压陈芬芳一头,当然不服气,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发难,就被挤进来的一群婶子团团围住。
“你这个缺心肝的东西,就这么糟蹋自家闺女!”
“当妈的不想着好好赚钱养孩子,只想着用孩子换彩礼,你瞅瞅你穿的衣服,再瞅瞅孩子穿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能成你的孩子!”
“文文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彩礼呢!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既然你对这个老男人那么满意,倒不如你嫁给他,反正还是给那么多彩礼!反正你们年龄也差不多!”
“真是谋财害命,害得还是自己闺女的命!”
“甭给这种缺心眼的玩意废话,赶紧把孩子送到卫生所,哎呦,流这么多血,真是心疼人哦!”
马小瓶气的火冒三丈,但双手难敌四拳,她只好喊上胡建和贺小叶帮忙。
几个婶子给马小瓶面子是因为文文还在这里,至于胡建和贺小叶……自然是哪里凉快待哪里。
几个婶子拿起棍棒不管不顾的打,她们都是常年干农活的农妇,手上的力气大的吓人,没打几分钟胡建和贺小叶就被揍的满院子跑,院子里里外外响起了热闹的嘲笑声,也让二人的面子彻底扫地。
胡建捂着腰骂骂咧咧:“我给文文说亲,你们瞎管什么闲事!一个两个老妖婆还敢打人!”
贺小叶捂着头到处乱窜:“我只是过来相亲,你们打我干什么!这姑娘我不要了!你们别打了!”
马小瓶简直快被气死了,她怎么可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呢,连忙抱住贺小叶的胳膊:“女婿,咱们说好了一个月内结婚,千万别反悔啊,我家文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名的棍棒打中了脸,马小瓶疼的捂着脸吱哇乱叫。
就在这时,从混乱的人群挤进来一个人,他面容憔悴,看起来没有半分精神:“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一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马小瓶像是找了主心骨,一口气扑到他的怀里:“长风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妈被这么多人欺负,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陆长风抬头扫过乱糟糟的人群,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屋里的两个人身上,他疾步走过去定睛一看,就看到了陆文文了无生机的躺在地上,脖颈上正流着血:“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陆长风,陆西夏就有一肚子气,她神情冷漠,声音也异常冷淡:“你妈要把文文姐嫁给院子里的那个臭男人,文文姐不愿意自杀了!”
陆西夏不相信陆长风身为家中唯一的男孩,会不知晓三个姐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之前卖陆圆圆的五百块彩礼,哪怕放在现在也是一笔巨款,他明明知道陆圆圆常年被人殴打,却从未插手过问。
上一个是陆圆圆,这一次是陆文文,那么下次就轮到了陆玲玲,总之,他和马小瓶势必要榨干三个女孩一生的价值。
陆长风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昨天被众人当场撞破了他和裴语蓉亲吻,他的心情十分低落,担心陆西夏从此以后不再理会他,刚好一大早他就被马小瓶赶去镇上买东西,他想着买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哄一哄陆西夏,说不定他们的关系可以恢复如初,没想到……
陆长风心中冒出一股火气,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门口的棍子直接冲向胡建和贺小叶。
两人原本以为来了个帮手,没想到……两人吓得赶紧往外跑,可是周围挤了这么多人,他们根本跑不出去,只能被陆长风按着殴打。
旁人打胡建和贺小叶,马小瓶还能解释,自家儿子殴打,这让她怎么解释,一想到快要到手的800块钱马上就要飞了,她简直快要气疯。
马小瓶一边坐在地上哀嚎一边不断地拍打着地面:“哎呦,我的老天爷啊,究竟有没有天理,究竟有没有王法啊!你们嫉妒我闺女嫁得好,就来我家闹事!我要去告你们,我要让公安局的民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闹了这么久,陆西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冲着还在挥舞棍棒的陆长风喊道:“得赶紧把文文姐送到镇上卫生所,再耽误时间她可就真的没命了!”
陆长风动作微顿,也让胡建和贺小叶找到机会溜走,他转身跑到屋子背起陆文文就往外走:“谢谢你,西夏。”
陆西夏一身的血,还因为挡刀,导致手心受伤严重,她神色严肃:“我只简单包扎了一下文文姐的伤口,我担心……”
陆文文当时万念俱灰,是真的想要自杀,如果不是陆西夏突然赶到……她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骑自行车带陆文文去镇上显然不太现实,尤其现在的陆文文浑身软绵绵,没有任何力气,思来想去,陆西夏拦住了陆长风:“你和文文姐在村口等我,我让我哥开着拖拉机带你们去镇上。”
陆长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不断地机械道谢:“谢谢。”
早在之前,陆中亮就跟着一起过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看到浑身是血的陆西夏,他连忙蹲下身:“我背你回去。”
陆西夏哭笑不得:“哥,我只是手受伤,腿没有事。”
几人还算配合默契,没用多少时间就在村口汇合,一路上,所有人都异常的沉默,只能听见陆玲玲小声的抽泣声。
陆玲玲一大早就被马小瓶赶去拾柴火,哪知刚捡了一捆柴火回到村口就听到这种事,从马小瓶将陆圆圆嫁给胡建时,她就有她们三姐妹都将以商品的形式售卖的预感,没想到马小瓶越来越过分,竟然想着将陆文文嫁给那么不堪的人。
尤其……陆文文已经自杀,身为母亲,她不管不顾不说,还让陆文文想死的话就死远一些。
陆玲玲既悲哀又难过,她们无法选择出生在怎么样的人家,人生也不受自己所控,眼下只期望二姐的身体可以恢复如初。
陆西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陆文文三姐妹被压抑的太久,将情绪发泄出来心情至少会好受一些。
由于去镇上的卫生所耗时太久,担心陆文文撑不住,所以几人先把陆文文送到了乡里的卫生所。
哪知张医生一看到伤口就忍不住蹙着眉头:“真是这姑娘自己动的手?”
这么深的伤口,可见当时下手的人是下了狠心。
陆西夏沉声问道:“张医生,可以先处理一下吗?”
张医生知道陆文文家什么情况,长叹了一口气:“我先简单处理、止血,还需要尽快将病人送到镇上的卫生所做手术!”
经过张医生简单处理之后,等待的公交车也已经到来。
等将陆文文送到镇上的卫生所,医生一见到伤口就无比惊讶道:“幸好没有割到大动脉,否则神仙来了也救不活,必须赶紧做手术缝合伤口!”
好在陆西夏已经带了足够的钱:“医生,我这就去缴费。”
等待手术的时间十分难熬,陆玲玲已经哭不出来眼泪,陆长风脸色更加憔悴,看着没有一丁点精气神。
陆西夏觉得气氛太过压抑,转身去了无人的楼梯间,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手被人抬了起来,侧头一看,李驰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瓶药膏。
“你的手也受了伤,我问过医生,说是可以涂这种药。”
陆西夏靠在墙上,任由他摆布自己的手:“谢谢你啊,李驰。”
李驰将沾满血的纱布扔到一旁,脸色凝重的涂抹药膏,看着陆西夏蹙眉时还会轻轻吹着伤口试图帮她止痛。
陆西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关系,我已经没那么痛了。”
“在我面前,你可以做真实的自己。”李驰低垂着眼睛,继续帮她吹,“这么深的伤口就别那么坚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手上的伤确实很疼,可陆西夏早就被愤怒占据了所有的情绪,尤其现在陆文文生死未卜……但现在有个人说可以在他面前做真实的自己。
陆西夏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有点酸,有点苦,她深吸了一口气:“李驰,其实真的很痛!”
她知道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知道除了男女主外,所有人都是NPC,可是看到陆文文将刀砍向脖子,如此决绝的一幕,她突然觉得……NPC们其实已经跳脱到剧情之外。
书中甚至没有NPC太多剧情,可是他们已经延伸出了独属于自己的世界,譬如李驰、譬如陆文文、譬如陆坤……他们反抗不公的现实与命运,追逐属于自己的人生。
就如曾经的她。
看到陆西夏眼眶湿润,李驰更加心疼,恨不得替她承受一切:“夏夏,痛的话可以咬我,我愿意和你一起分担,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去买。”
所有人都在关切陆文文,但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伤痕,陆西夏摇了摇头:“这样就足够了。”
李驰轻笑着哄道:“夏夏真厉害!”
“李驰……”
“怎么了?”
陆西夏抿了抿唇:“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她没有多少时间,给不了李驰想要的一切,继续下去也只会伤害他。
李驰抬起眼睛,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我喜欢你,我愿意对你好,如果你感受到了压力,那么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以后我会控制好自己,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西夏一次次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了完成KPI,不能和任何人产生情感纠葛,可是到了这一刻,她却突然词穷,“李驰,其实……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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