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后，傅衍挠了挠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纪然没有要理她的打算，傅衍不是擅长聊天哄人的人，只能咬咬牙强迫自己坐回位置。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关系淡了很多，纪然还是会带早餐给她，只是话题近乎空缺。
第六天时，傅衍忍无可忍，戳了戳纪然。
纪然转头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清冷，或许存在些许被打断的不悦。
“你跟我出来一下，就一小会。”说完，傅衍便起身离去，她赌纪然会跟着她，如果纪然懒得理她，她也愿意等到上课。
纪然还是跟了过去，被傅衍带到楼梯口拐角处。
傅衍近乎将她逼到墙角，而后装作不在意地问：“你……在生我的气吗？”
纪然勾了勾唇，抬头看她：“你觉得呢？傅同学。”她轻笑一声，离开了傅衍的“圈抱”，转身离去。
“诶。”傅衍嘴角抽了抽。
“纪然。”傅衍扯了扯她的袖子。
纪然没理会她。
“我跟你道歉。”
“嗯。”
“真错了。”
纪然也没有真的生气，看到傅衍那副样子，嘴角微不可察扬起一个弧度：“你拜佛呢？”
傅衍闻声抬头，见纪然好看的眼中含着笑意，低头笑了笑。
两人中间的小插曲很快过去。
晚上……
“名额已经定好了，会长那边通知到位，你可以跟着别人一起去。”
“好。”纪然拆开包装袋，往嘴里送了颗糖：“哥，下次月考，学校通知了要开家长会。”
“还有一个星期了吧。”
“嗯。”
“什么时候开？”
“下个月中旬。”
“好，到时候我看看学校有没有安排课。”
纪然点了点头。
“子贤说，你在学校不怎么爱说话，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可说的，每天都很忙。”
“适当交一些朋友。”
“好。”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天，很快到了家。
父母照旧不在，纪然将自己闷在了房间。
纪弛想说些什么，还是忍了回去。
两人缄默地度过了又一个晚上。
……
“下面宣布顿城第十一届届科技创新大赛参赛名单，高一三班，贾梧，纪然。”张育人用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着纪然，纪然平静地同他对视，眼神毫无波澜。
“这个孩子，不简单啊。”他在心底默默感慨。
毫无例外地，纪然是被强加进来的，每个学校推荐五个人，偏偏一中可以有六个。
明眼人都知道，命运扼住了纪然的喉咙，她那所谓的“家人”却为她打开了大门。
台下的同学们七七八八讨论了起来。
“上次竞赛也是这样，就咱们班特殊。”
“这还用说，有个关系户呗。”
“该说不说，人家也是真有实力。”
“那又怎么样。”
纪然寻着声音的出处看去，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
这样的话语，她听了太多太多。
被纪然冷生生地看着，那几位同学也埋着头悄无声息地闭了嘴。
纪然移开眼，将手中的笔放回了桌上。
傅衍目睹她的表情变化，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真有意思。
竞赛周很快结束，迎来了月考。
纪然依旧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照旧的，她选择了B卷。
“老师，不用给我加分，该考怎样是怎样。”
“你要实在不乐意去，可以在这儿考A卷，对你公平一些。”主任还算通情达理，明白纪然这样的漂亮学生去了最后一个考场的难堪，早在第一次月考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个执意考B的孩子。
“我想试试B卷。”纪然目光坚定，想了一下她补充道：“您可以将两张试卷同时发给我吗？”
主任面露震惊：“你能写得完吗？”
纪然微微点头：“想试试。”
倒反天罡，简直荒谬。
他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人。
“好，答不完也不用勉强，可以加一些时间给你。”
纪然低头以示尊重，找好工具迅速进入状态。
第一天结束时，学生大多愁眉苦脸，饭也吃不下去。
“那题要是选B就好了，五分呢。”
“我也是啊，平常刷吐的题，怎么考试就写错了呢？”
“老天爷啊，你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
纪然拿着一支笔，沉默地看着书。
“感觉怎么样？”傅衍将一瓶汽水递给她。
“成绩出来看吧。”纪然将眼镜摘下，打开易拉罐抿了一口。
“少喝碳酸饮料。”
“知道啦知道啦。”
成绩在两天后抵达班主任手中，张育人沉重地看了看台下，拿起名单宣读成绩。
学生们此时绷紧了神经，空气流速仿佛降了下来。
“本次月考，第一名，纪然同学。”
“我去。”
“哇～”
台下传来窸窣的感叹声：“无敌了我然姐。”
“五分钟之内，我要知道她身上的全部缺点。”
“安静。”张育人皱了皱眉，维持好秩序，继续念到：“A，B卷两类，A卷914，B卷855。”
“哇～”台下又一声惊叹。
“纪然同学，在两天时间内用与平常考试想同的时间，考了AB卷，本次A卷第一名得分为980，我们一致认为，按综合，年级第一应属纪然。”
纪然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傅衍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你你，我……”
“纪姐威武啊，直接帅死他们啊。”王曼曼张大了嘴巴。
“大家向纪然同学，鼓掌。”
台下掌声雷动，纪然微微低头以示感谢，而后陷入了沉思。
问题出在了哪？
她尽力将两张卷子仔细检查，却不想还是出错。
纪弛会出错吗？
会的吧，但是不会这么频繁。
人和人，就是这样的差距。
“第二名，傅衍同学，910分，年级排名，11。”
傅衍嘴角抽了抽，写了一张卷子还比人家低四分。
太侮辱人了。
台下依旧是一片掌声。
接下来宣读了进入年级前一百的同学，而后补充道：“本次月考A卷数学难度有所降低，咱们班有三名数学得了满分的同学，纪然，傅衍，秦时月，大家鼓掌。”
傅衍勾了勾唇，起了挑逗纪然的心思：“纪老师，你进步好快啊。”
纪然轻哼一声，没有看她，傅衍隐约看到她的嘴角动了一下。
“纪然，你好厉害啊，我连一张卷子都打不完，你竟然能答两张。”简菲转过身震惊地说。
纪然嗯了一声，又将头埋了下去。
“人怎么能优秀成这样啊。”江鹤感叹一句：“敷衍大人的天要塌咯。”
傅衍懒得理他，翻阅着课本。
下课后，同学们围在一起查看成绩，傅衍的拉分项还是化学，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她接近及格线。
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远远看到自己的成绩，傅衍莫名笑了笑。
看向纪然的成绩，理科依旧直逼满分，扣分点主要在于文科，却依旧能吊打班上很多同学。
纪然没有表现出多高兴，看到自己的成绩后沉默地走出来班门。
傅衍心生疑惑，跟了上去。
“考怎么样。”
“不是很满意。”纪然接过他递来的鲜奶，喝了两口。
又是钱子贤。
两人站在楼梯口，有说有笑。
纪然是具备多面性的，忧郁，明媚，活泼开朗。
她心里泛起一阵不好受，转身回了教室。
好吧，她承认，看到纪然将自己明媚的一面展示给别人，她是不高兴的。
预备铃在上课前两分钟响起，纪然手里没有握着那瓶鲜奶，多半被钱子贤带走了。
枯燥的一早上很快过去，饭后，傅衍拖着疲惫的身躯，进门两步走到床边躺在了床上。
“敷衍，你这两天怎么了，兴致缺缺的。”
“没事。”傅衍往嘴里塞了颗棒棒糖。
“你都考到十一了诶，再考几次直逼前十了。”
“也不一定。”
“自信点嘛。”
傅衍笑了笑，叹了口气。
最近心情确实不大好，说不出为什么，多半是因为纪然？
好像也说不过去。
“下周要开家长会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了啊。”景怡芮尖叫道。
“诶你们知不知道，据小道消息，下下周要开运动会。”
“啊？还有这回事啊，不知道诶。”简菲竖起耳朵：“你从哪弄来的消息？”
“我听高二一朋友说的，包真的。”
“那傅衍又要大显神威了。”简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敷衍，你今年报什么项目啊？”
“到时候看吧。”傅衍看着天花板：“你们呢？”
“我跟大米这老年人体格就不参与了哈。”简栀摆了摆手。
傅衍勾唇笑了笑，没再参与两人的话题。
打开手机，翻了翻同纪然的聊天记录，点进聊天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聊天了。
“我听说，下下周要开运动会。”她打出一行字，深思熟虑后，又迅速删掉，算了，都是同桌，有什么可说的。
下午再说吧。
下午，纪然照旧来得很早，傅衍披着校服，将水杯放到桌上，纪然转头看向她。
“怎么了，纪老师？”傅衍勾了勾唇，挑逗般看向她。
“进步礼物。”纪然扬了扬下巴，傅衍顺着她的提示看去，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这多不好意思啊。”傅衍先嘴一步拿起礼盒查看，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摆件。
是个精致的牛顿摆。
傅衍低头笑了笑：“学霸送的礼物就是不一样。”
“不喜欢？”纪然没抬头，正在写字的手也没停。
“喜欢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傅衍拿起摆件在手中拨弄了两下，而后动作轻柔地放在桌上。
纪然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个弧度。
“你俩关系都这么好啦？”简栀转过身，略带调皮地问。
“嗯。”傅衍尾音上扬，用手撑着下巴：“我跟纪老师好着呢。”
纪然低声笑了笑。
“嗷呦～”简栀起了声哄便对傅衍说：“便宜你小汁了。”
“便宜给你你能沾到吗？”
简栀推了推傅衍的桌子，气鼓鼓地转了回去，留傅衍在原地得意地笑。
纪然撇了眼她：“我看到你的后槽牙了。”
傅衍：“……”
江鹤王曼曼：“噗。”
……
晚上……
“哥，下周三，你有空吗？”
“周三早上有两节课，下午没什么事，怎么了？”
“你能不能，给我开家长会？”
纪弛怔愣一瞬：“你说真的？”
“嗯。”纪然不自在地握紧了车门：“我……不想让妈妈去。”
“在下午吗？”
“嗯。”
“好。”纪弛同样不自在地笑了笑：“之前，怎么不找我？”
“你在外地，不方便。”
纪弛笑了笑，心情愉悦了很多：“以后我也在本地，很方便。”
纪然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
“五十一个小时，干不干？”傅衍叼着一根饼干，询问着柜台老板。
“别了我的祖宗，每次给你开家长会都要上台发言，我可受不住。”
“你不去让我突然上哪找个爸去？我总不能每次开家长会都用不一样的爸吧。”
“你就跟老师说你爸爱整容。”
“……”傅衍嘴角抽了抽：“一百。”
见老板没反应。
“一千。”
“一千也不行，傅总知道我们给你开家长会，店面差点掀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指这赚钱养家糊口呢。你还是去找傅总吧。”
傅衍扭头，又问了几家，结果均不乐意。
她只能硬着头皮回了那个冰冷的家。
保姆不在门口，说明秦溪今天不在。
她换鞋进门，走出玄关，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傅海涛。
“爸。”
“你还知道有这个家。”
“来了你也不让进啊。”傅衍准备回自己卧室，被傅海涛呵停。
“去看看你弟弟吧。”
傅衍握紧了拳：“能不去吗？”
正僵持着，秦溪抱着傅奕走了过来。
傅衍愣了一下，转身准备要走，被秦溪叫住：“傅衍，过来看看你弟弟吧。”
傅衍没转身，沉默了一会，还是走过去看了看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弟弟。
“一一，姐姐来了。”溪哄着熟睡的婴儿，温柔地看了眼傅衍。
傅衍有一瞬间的错愕，还是淡淡地说：“跟你长得很像”
傅海涛开口：“以后搬过来住吧，别在你妈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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