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禾,坐落于青城山之北,环抱于群山之间,满眼苍翠,山丘之上,茶香四溢。此地稻米丰饶,农业兴盛,根基深厚,若得贤明君主治理,定能保万世昌明。
这本该是一番千秋基业。
我出生于西禾国都渝洲,身为西禾王室嫡长子,自出生起便是东宫储君。
父皇从先帝手中接过重任,起初推行变法,修纂朝历,派兵收复失地,励精图治之下,西禾海清河晏,再无外敌来犯,天下百姓皆赞其为盛世明君。
然而,岁月渐长,父皇渐生懈怠,沉迷于美色与卜卦之道。
我以为自年幼起便就入主东宫,这位子我就能坐的安安稳稳,可我忘了,西禾皇子众多,个个都非等闲之辈。他们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人在推波助澜。自古皇帝难做,太子更难做。
西禾有十二位皇子,除早夭的四位和年幼的二位皇子外,尚余六位。二弟与我年龄相仿,为四妃之首的齐氏所出;三弟与我同母所生;四弟为外邦联姻的公主温氏所出;五弟患有寒症,久病无医,太医言其活不过及冠之年;六弟为冷宫的丽嫔所出。
二弟倚仗的是当朝丞相,四弟背后则是西禾巩固边防不可或缺的氏族。
五弟唯一的靠山只有一个在边关驻军的舅父,六弟的母妃虽在冷宫多年,但年轻时多在太后身边侍疾,如今凭此间关系得了太后不少关照。
而我除了靠气运得来的这位置,以及一个三弟,身旁再无倚仗可信赖之人。
我年少时,生活过的如履薄冰,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他们不敢在吃食上下手,却敢在室内点暗香,想趁我熟睡之际吸入毒烟,最后血流干而死。
去岁我微服私访,去治理长江水患,名义上只是个监察史,后来我修筑堤坝,惩办了一大批渎职的官员,他们官官相护,吃尽回扣,从百姓手中低价购粮,高价售出,视西禾王法如无物,甚至勾结山匪犯上作乱。
我用雷霆手段处置了他们,官府暗室的血流了一夜,直到天明才堪堪凝住。
三月之期内,遭遇暗杀无数,有装作买粮的百姓,有来借住的僧侣,诸如此类,都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他们就是在宫里呆的久了,脑子也跟着愚笨了。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点一点的告诉他们,何为谋,何为帝王权术。
这宫里的人他们大多盼我早逝,我那些名义上的手足兄弟们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巴不得我死在外面,伪造成被流民误伤。
见我平安归来,刺杀失败,为此在深宫后苑争得头破血流,前朝后宫未得一夕安寝。
父皇见状也只是轻言呵斥几句,并未插手此事。皇室之人大多生性凉薄,心思缜密多疑,我为西禾殚精竭虑数载,父皇也只允我代理朝政之权。
我是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兵权的太子。
父皇冷血无情,他明明什么都懂,却从未想过为我做主。
我看惯了阿谀奉承,西禾深宫十六苑无一人真心,皆是唯利是图之人。
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五弟的寒症并不是从母胎中带出来的,而是我特意派心腹之人去往苗疆,苗疆人善蛊,蛊虫入体,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丢了性命。
此蛊名为寒虫,下蛊之人以鲜血为饲,七七四十九天便可脱胎换骨,破蛹成虫,中蛊者外表与常人无异,只是面色苍白,状若寒症。
他一直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哪怕他活不过弱冠,父皇也仍旧为他破旧例,让他可常居皇宫,不用在宫外开辟皇子府。
他母妃是太常寺卿的女儿,太常寺卿老来得女,宠爱得紧,父皇大选那年,他卯足了劲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了后宫,贪享荣华富贵。
可惜他女儿常年养在深闺,养的温良愚钝,根本斗不过后宫那些手段狠辣的女人们,被她手下最信任的婢女于冬日里溺毙在太液池,宫中对外只称是失足落水而死。
太常寺卿得此噩耗,在府中晕了过去,后来一病不起,残留着几口气想为女报仇,却终究也没有撑过那个旧日新年。
那个可怜的女人一生贤良淑德,最后却只是史官手下的寥寥几笔,春秋几载,不过一抹春光。
我尚且记得那时我母后去的早,她怜我年幼,常对我多加照拂,她会一手好女工,给我和三弟五弟都绣了安神助眠的荷包。
我还记得那女人早年在宫里养了几只白雪似的猫儿,闲暇时总抱着这些狸奴在御花园赏春景,那次我被父皇抽查功课,路过御花园时向她见礼,怀中的狸猫探出头轻舐她指尖。后来有了五弟,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些猫。
她有一双美眸,纯净透亮,像山涧湖水。
我最厌恶的,就是她这一双眼睛,她能透过你看穿你的一切掩藏在心底的恶。
这肮脏的皇宫里,怎么可以出现这样一双澄澈的双眼呢?
这宫里的所有人合该和我一起永坠阿鼻地狱,历万世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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