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再次和幸村相见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那是暑假下旬的某个冬日,这个冬天过得格外的漫长。
前段时间她一直在室外打网球,好不容易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和朋友去海边玩,没成想却感冒了。
于是她只能和朋友爽约,来到家附近的医院打吊针了。
她坐在一楼大堂的椅子上,诊疗室在左边,检查室在右边,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她有些无聊地耍起了手机。
#震惊!立海大王牌竟缺席关东大赛!
本来由美正想往下滑的手指停住了,简讯一直往下翻,不出所料地找到了幸村精市的名字。
信息来源是不知名的体育小报,也有可能只是谣传,或许是立海大方面故意传出来扰乱对手的假新闻。
由美手指攥成一团,她试图往好的方面想,可是她知道不可能是立海大故意弄出来的假新闻,王者立海大从来都是赢得正正当当的,根本不会弄这些把戏。
“樱木由美,到你就诊了。”
医院的电脑显示屏上“樱木由美”的名字多次闪烁,但一直到导诊台广播,由美才回过神来。
“假新闻而已!回去问问文太君就知道了。”
佯装镇定地在胸口连连拍了好几次,由美才定下心来走进诊疗室。
不出所料只是小毛病而已,甚至连挂水都不需要。
害怕打针的由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想起刚刚的简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如同扭成一团的麻绳。
她想急忙赶去丸井家问问情况,一不留神一个脱离了妈妈掌控的小孩撞在了她的小腿上。
“我不要打针!我讨厌打针!”
小女孩戴着针织帽,在这个时节并不算多么罕见的穿着。
只不过帽子底下是光洁而苍白的皮肤,正是爱美的年纪又怎么舍得剃光头呢。
由美将小女孩扶起来,女孩的妈妈也追了上来,可是小女孩赖在由美身上不愿意跟着妈妈走。
女孩的妈妈有些愧疚,向着由美连连鞠躬道歉,低声叱喝“理绪,你要懂事,别再让妈妈担心了。”
由美忍不住蹙眉,这个年纪就要经受病痛的折磨本来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了,怎么还能奢望孩子一直懂事呢。
她也能理解孩子母亲所承受的痛苦或许并不小孩少,也许此刻的妈妈正承担着生活的重压,身心俱疲再也无力去照顾女孩的心情了。
“妹妹你害怕打针?姐姐现在是个大人了,也还是害怕打针呢。这是很正常的事啊,不要再哭了。”
小女孩半挂在由美的小腿上,她只得蹲下身来回抱住嚎啕大哭的孩子,并朝着孩子的母亲点头微笑,示意没关系的。
“真的吗?害怕打针也不是坏小孩吗?”
理绪止住了哭声,懵懂的眼睛里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
“当热不是啦!不过童话故事里接受过毒针考验的才能成为美丽的公主哦。”
“你骗人!根本没有这样的公主!”
“灰姑娘穿上了围裙,白雪公主咽下了毒苹果,可是最后她们都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只有勇敢的接受挑战才能称为美丽的公主哦。”
理绪似懂非懂地抬头看着由美:“公主也像姐姐一样,身上香香的吗?”
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小孩夸赞,由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冒出了羞涩的红晕。
“那当然了,你要是愿意接受‘公主考验’,我就送你一瓶公主专属的香水!”
“好耶!妈妈我们快点去扎针吧,我也想当香香的公主。”
理绪瞬间不挣扎了,回到了妈妈的怀抱里,顺势还摸了一下眼角的泪痕。
“理绪,不可以这样!抱歉这位小姐,我的孩子太不懂事了,给您添麻烦了。”
理绪妈妈一边抱着她去打针,一边满怀歉意地回头看向由美。
“没事啦,我随身就带有一瓶香水,已经快用完了,给孩子当玩具没关系的。”
理绪妈妈说什么也不肯收下由美送给孩子的礼物,说是太贵重了。
由美只得换了个新瓶子,将原本的香奈儿香水装进一个其貌不扬的塑料瓶里。
她将香水偷偷塞给了理绪,并嘱咐道这是用来喷的哦,千万不能喝啊!
理绪拿着香水摆弄来摆弄去的,就连扎针的疼痛都忘记了,脸上荡漾着喜悦的梨涡。
她喃喃自语:“姐姐你真好!跟幸村哥哥一样,是个温暖善良的人。”
虽然声音很低微,但由美还是第一时间捕抓到了关键词:“幸村?”
她连忙追问,声音还带着急促的呼吸声。
“你说的那个幸村哥哥全名叫什么?多大的年纪了?”
“哥哥说他和我一样,都是三年级的学生。”
得到答案的由美,心中的大石并没有落下反而是更加压抑了:“三年级……国中三年级。”
理绪妈妈见由美的情绪不太对劲,神色迟疑地问道;“你和幸村那个孩子认识吗?”
此时,由美的思绪已经完全放空了,她不敢相信命运竟然对他如此不公。如果是小毛病按照他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缺赛的。
过了半响她才回答道:“也许,应该认识吧。”
“我想,我们是认识的。”
说话人的声音里夹杂着少年人的清脆和成年人的低沉,脸上的笑容一如初见,只是嘴角附近瘦削的皮肉透露出了他此刻的虚弱。
由美很想冲过去问“你还好吗?”“病情严重吗?”,但她知道他个性要强,肯定不喜欢听这样的问候。
她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步履缓慢不似初见时那般冒冒失失,在距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停住脚步。
脸上的表情自然而得体,所有汹涌澎湃的感情都暗藏在笑容之下。
“好久不见,我很好,希望你也是。”
幸村的脸上有些怔然,也许是习惯了同伴们嘘寒问暖式的关心,此刻突然有人不再过分地关心他的状况,只是希望自己一切都好。
脸上挂着的似有若无的微笑不知在哪一刻突然烟消云散,向上提着的眉头此刻保持平直,和他比赛时认真思考的状态一模一样。
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当然,我一定会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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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结束,樱木由美不得不回到东京上学,在和丸井的聊天过程中她知道幸村的情况一切稳定,而她也在专注地提升着自己的网球水平,只是一有时间她就会回到神奈川,偷偷地站在幸村的病房外。
有时他的病房里挤满了爱听故事的小朋友,有时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成员会来带着小蛋糕来看他,但有时病房就他一个人,只有机器运行的滴答声陪伴着他。
每当他落单时,她都会安静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以朋友的身份频繁去探望?也许程度太过了,嘘寒问暖地关心他?这样的人已经能在他周围围绕好几圈了。
上次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偶尔也会找他聊天,但从不会提起她现在的网球水平,她怕他会不甘。
不甘岁月无端蹉跎于床榻之上,不甘从此与心爱的网球无缘,不甘于立海大附中从此丧失三连霸的机会。
就在由美快要睡着的时候,隔着房门的玻璃传来了一阵朦朦胧胧的声音。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由美讪笑,将带来的果篮放在桌面上:“刚才人太多了挤不进去了。”
幸村嗤笑出声:“门口放着的果篮都是你带来的吧?”
由美有些愤愤不平,好歹她也是在话剧社专门演刺客的人,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幸村歪着头还故作苦恼地思考了片刻:“嗯……大概是第一次吧。”
“这怎么可能?第一次我都不敢靠太近吗,是站在走廊里远远地看的啊。”
“哦~那就是第二次了。”
这下由美反应过来了,他这是试探她来的次数。
削水果的刀也不安分了,将刀尖向着幸村的方向恶狠狠地扎进了苹果肉里。
“你这家伙,故意套我话的吧。”
幸村的手背还扎着吊针,液体进入血管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手已经冻僵了,可是身体的暖意却在一点一点的增加。
“你啊!总是这么有趣又任性。”
“我现在已经进步很多了,可以和和二年级的种子选手一较高下了。”
由美当面见到幸村,有些兴奋过头了,一时间把话题带到了网球上了,她定睛注意了一下幸村的神色,发现他面色无异,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想说什么都可以。”
“嗯,怎么说呢。虽然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得多,但我为什么要试探你坚强的限度呢,如果我们的谈话无需以锻炼你心态的方式进行那不是会更加愉快吗?”
由美将落在他腰侧的被子掀起,盖在了他冰冷的手背上,尽管不能让手背变得更温暖,但至少无需接受冰冷液体和寒冷空气的双重考验。
幸村无奈地摇了摇头:“能说会道,如果让你去当网球部的经理,相信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12月份的更新压点在2023年的最后一分钟!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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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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