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为谦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怎么回事?”云沼箭步冲入院中。
为谦俯首,面色沉重:“温公子忽然在城门外晕倒,大夫已经在里面查看了,暂时还不知原因。”
云沼忧心忡忡地看一眼屋内:“他今天出城做什么?”
“听小夏说,沈先生约温公子品茶论文章。”
“沈濯清?”云沼掀起疑心,但很快就消失了。温予宁找过沈濯清多次,并无不妥。
更何况,以沈濯清的品性来看,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云沼抬眼:“去查清楚,今日他还见过谁,或者与谁有过一步之内的接触。”
“是。”为谦疾步而去。
云沼不放心,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大夫的神色十分凝重,手还搭在温予宁的腕上,一边细细摸着脉,一边凝神思索。
一般情况,大夫出现这种神色,那便说明病人的情况十分糟糕。
云沼不敢打扰,垫着脚步走到床头处。
温予宁还昏迷着。
他脸色苍白无血,嘴唇白出了白皮,此时睡的极不安稳,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额头的汗水从细小开始汇聚成黄豆般大小,沿着脖颈滚落而下。
这个时候,大夫终于收回手,但他的神情一点也没有放松。
云沼从旁取过一块帕子给温予宁擦着脸,他问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嘶了一声,摇了摇头,为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
云沼气恼,扭头:“到底怎么样?直说!”
大夫惶恐地用衣袖摸了摸额头:“二公子,实在抱歉。小人医术尚浅,看不出这是什么症状,不敢妄下结论。二公子不如再请一请其他大夫,如果可以,不妨也让宫中御医看一看。”
云沼的手顿了顿,指节也在不受控地轻颤。他深重的一呼一吸,才问:“很严重吗?”
大夫重重地垂下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云沼摸了摸温予宁的手,酷暑之天,他的手竟如寒冰一般凉。他起身走到院中,喊道:“为谦,为谦?”
连喊几声,没有为谦的身影,另一名侍从出现:“二公子,为谦首领刚被您吩咐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可吩咐属下。”
“让人找大夫,另外,把宫中太医也叫来。”
“是……”
“快去!半个时辰内,我务必要看到大夫身影。”
侍卫一刻不敢耽误,拔腿就往外蹿。
屋内,大夫正收拾医药箱准备离开,却被云沼拦住去路。
“你先别走,说一说他的具体情况。”
大夫担忧地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双腿战战兢兢,低声应了“是”,杵在旁边。
云沼坐在床前,瞧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背着身问道:“他这症状,可是中毒?”
大夫摇摇头:“依小人之见,温公子这是血虚之症。因他先前重伤,心思郁结,又一直没有好好调养身子导致。”
先前重伤?
云沼想到从前的种种,不禁捏紧了拳头。温予宁的那些伤,无一不是他带来的。
悔恨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但是此时还不是悔恨的时候,他要治好温予宁。
“为什么发作的这般突然?”
“这……”大夫略微迟疑,但是看着云沼那高大的背影,他知道如果不能说出个所以然,今天肯定走不出将军府的大门。
大夫略微整理头绪,说:“应当是先前温公子心绪安稳,所以疾病延缓,并无发作。此时正值夏季,温公子许是中暑或者受到其他刺激也未可知。”
云沼攥着温予宁的手,明明冰凉的手心却沁出了汗。
瞧着床上虚弱的人,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像是恐惧。
云沼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
“其他大夫呢?御医呢?”云沼不安地催促着。
大夫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他不住的擦着脸,安抚道:“二公子莫要着急,温公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什么叫暂时?”云沼转身怒吼。
大夫吓的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小人说错了话,二公子见谅!”
大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云沼一刻不停的注视着温予宁,没有功夫再理会旁人。
*
“你爹真的同意了?”陆安一动不动地看着钟锦皓。
钟锦皓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手中的折扇扇的哐哐响:“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夫君是什么人!”
“哇!”陆安抓住他的胳膊又蹦又跳,两下一下突然顿住,“瞎说什么呢你,我才是你夫君好吧?”
钟锦皓瞧着陆安不高兴,慌忙拉过他哄:“每次出力的都是我,你就不能让让我?”
“哪有这样算的。”陆安气得捶他,眼珠子一骨碌,想到什么,马上提议,“要不以后我出力?”
“……”钟锦皓噎了一下,慌忙指着旁边陆安带来的两个篮子,问:“你这带的什么?”
手还没碰上篮子上的遮布,就被陆安快速扯住衣襟拦下。
陆安:“你少岔开话题,这事要不理清楚,我就带着我的礼物回去。”
“别呀别呀!”钟锦皓推着他坐到旁边去,慌忙倒水奉上。
陆安翻了个白眼:“我是哥哥,你得听我的。”
“我家就我一个……”
“瞎说,你家马上就俩了,我家才是我一个好吧!”
“……”好像是这样。
怎么说钟锦皓都没办法占这个便宜了,他干脆摊开手:“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咱都别争了,以后关上门喊宝贝总行了吧!”
陆安斟酌了一下,端起茶喝了:“这还差不多。”
瞧把人哄好了,钟锦皓又盯着那两个菜篮子问:“你这神神秘秘的,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陆安去扯下篮子上遮挡的布,露出满满两篮子鹅蛋。
钟锦皓不解地看向陆安。
陆安得意道:“我已经问过大夫了,鹅蛋可以去胎毒。我拿这个送给你娘,你说能不能让她对我有点好感?”
钟锦皓:“你都把她儿子拐走了,几个蛋就想补偿?”
“那……那怎么办?”陆安面露纠结。他也知道补偿不了,但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补偿夺子之债吧?
钟锦皓敲了敲他不开窍的脑瓜子:“你夺走了她什么,还她什么就行了。走,你去喊她一声娘,她能立马把我绑了送你床上去。”
“……”陆安被钟锦皓推搡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蛋,我的蛋!”
“鹅蛋要后几个月吃才有效。她现在正犯恶心,见不得荤腥。走走,她见到你准能高兴。”
这是与钟锦皓在一起后第一次见父母,陆安局促不安,手脚不知如何摆放才能不是礼仪。
“我今天穿的可以吗?衣服有没有脏?有没有皱?”陆安低着头去检查自己的着装:“啊,鞋上踩了点灰,你等我一会,我回去再擦擦。”
钟锦皓抓住他的衣领:“紧张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吗?”
钟锦皓不由分说地把人扯进了院子。
陆安的心怦怦的,恨不能跳出来成精。
“等等,等等。”陆安深深的呼吸着:“你让我先缓缓,一会见面说啥好?”
“行个礼,喊爹娘就行了。”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陆安喊了十几年的叔姨,猛然改口实在改不过来。
“早晚的事,让他们提前习惯习惯。”钟锦皓耐心等着陆安平复心情,问,“好些没?”
“你一问,我更紧张了。”
钟锦皓决定快刀斩乱麻,拽住陆安的胳膊就往屋里去:“见了面跟着我做。”
“公子?”一个侍从忽然出现,打断了拉扯中的两人。
侍从先是愣了一下,当即俯下头。
陆安慌忙甩开衣袖,整理着装,同时还不忘低声骂钟锦皓。
钟锦皓:“什么事?”
侍从:“云二公子有事找您,看着很是着急。”
钟锦皓与陆安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什么事?”
侍从:“具体什么事并没有细说,只说让您把能带上的药物全部带上。验毒的和救人的全都要。”
“有人中毒?”陆安猜测,眼睛霎时瞪的滚圆,他惊慌的看向钟锦皓,压着声音道,“二哥中毒了?”
侍从不知实情,只好把头埋的更低。
“如此着急,即便不是二哥,也是十分要紧的人,我们先去二哥那里看看。”钟锦皓又吩咐侍从,“找几个细心的人来,帮我搬东西。”
两人走后,柳婷婷从屋内走出,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不由得奇怪:“刚才分明听到皓儿和安安的声音了,怎么没有人,难不成听错了?”
钟锦皓的房间还有一间密室,这个密室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子。陆安一时之间看的惊住,他还是第一次知道钟锦皓的房间有这么个暗室。
他难以置信的问:“这都是些什么?你从哪搞来的?”
说着就看中不远处一个蓝绿渐变的窄口瓶,伸手就要去摸。
钟锦皓及时制止住:“别乱碰,瓶子里都是药,有些有剧毒。”
他指着陆安好奇的瓶子:“这个是致幻的。之前你与旁人胡来,就是使了这个才看到的幻象。”
“幻象?”陆安不解。
“嗯。”钟锦皓,“之前为了让人以为殿下、二哥、还有你我,皆是沉迷酒色的废物浪子,我只能配合你流连烟花之地。不过最后你做的那些,全是幻象,其实什么也没做。”
“……”陆安总算明白过来,钟锦皓明明表现的像从小到大迷恋他,多痴情似的一个人,怎么会纵然他与别人胡来,原来那些都是假的。
亏的他还愧疚了许久!
陆安气道:“为什么要对我用药?我又不是不配合你们?”
“怕你穿帮了。”钟锦皓把手中的药瓶放回到原地。
正巧几个侍从带着箱子过来帮忙,陆安不好再发作,瞪了一眼钟锦皓,默默站在旁边看着他忙碌。
钟锦皓一边挑拣药瓶分类装好,一边说道:“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
“谁稀罕你!”陆安碎碎嘀咕了一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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