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到？”话筒里传来男生不耐烦的声音。
顾晨眠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紧跟着丢下一句“再给你半小时，不到就别来了”。
电话传来嘟嘟声，把顾晨眠的解释堵在咽喉里。
手机屏幕停留在微信页面，好友还在给他发消息，向他传授恋爱经验，教他怎么才能一举拿下许以安。
许以安是他男朋友，也是刚刚给他打电话的男生。
他们高一相识，高三确定恋爱关系，到现在整整三年。
起初，许以安对他无微不至，现在，却是越来越不耐烦。
今天是七夕，他们原本说好要一起过节，地点就定在这附近的一间餐厅，不想他按照约定时间出门时，对方却临时改了地点，让他先去家里。
许以安家在富人区，距离他们约好的地方绕城半圈，直接坐出租车费用太高，没办法他只能先坐公交到就近地点下车再打出租车过去，这样能省一部分钱，只是时间相对会久一些。
等车的时候，偏偏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斜风细雨往亭子里面扫来，顾晨眠抓着洗的很干净却破了一个小洞的帆布包往里面站了站。
帆布包里有他送给许以安的礼物，是一款新型游戏机，花了他整整一个月的兼职工资。
虽然他知道像许以安这种条件的富二代根本看不上他的礼物，但他还是想送给他，这是心意，也是爱意。
眼瞧着公交站台的人越来越多，公交又迟迟不到，顾晨眠看了眼时间，有些着急，最终还是决定打车走。
正当他抱着帆布包想要冒雨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小猫的叫声。
顾晨眠止住脚步，顺着声音看到了被大雨淋湿躲在广告牌角落的小奶猫，白色的毛发沾满了泥，整个身体都发着抖。
“这是谁家的猫？”
“看样子是流浪猫，这么小一只又淋了雨，怕是活不成了吧！”
身边人谈论着，却无人上前。
顾晨眠看了眼小猫，又看了看时间，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当他再次想要离开的时候，小猫却又叫了一声，那声音又细又软，听起来可怜极了。
同情心泛滥的他到底没忍心将小猫单独留在那里，而是过去将其抱了起来塞进怀中，接着消失在雨幕里。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出租车到许以安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
顾晨眠安静立在别墅房门前，护着怀里的小奶猫，深吸口气，忐忑地按下门铃。
不多时，房门开了，一身居家服的男人站在门口跟他对上视线。
他是许以安的哥哥，许时宴。
“抱歉哥哥，吵到你了吧！”
顾晨眠知道哥哥一直不喜欢自己，因此简单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说话。
许时宴不愿意搭理他的态度十分明显，开了门便径自往里走去。
他们家住的是独栋别墅，平时爸妈不在家，只兄弟二人，以往都是许以安在楼下，很少能见到哥哥。
顾晨眠无措站了一会儿，怕弄脏地毯，因此迟迟没往里面去，只站在门口。
许时宴去厨房接了杯水回来见他依旧站在原地，不由得冷声唤他“进来”，又在他挪步进门后丢了条毛巾给他，表情透着的冷漠与不耐让他头皮一麻，身体不自觉颤了颤。
气氛有些尴尬，而就在这时，衣服中躲着的小家伙似乎被闷的久了，按耐不住发出细微的叫声。
顾晨眠立刻小心地看了眼面前的人，双手则是下意识去捂小猫的脑袋，防止它乱叫。
“装了什么？”许时宴眸光下移，视线落在他露出的细瘦手腕上。
面对质问，顾晨眠没办法，只得实话实说，“是只小猫，我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发现它被雨淋湿了，很可怜…”
他无意识地舔舔唇，顿了下，才继续开口：“能不能让它留下，一会儿我就带走，绝不会弄脏哥哥家。”
淋了雨，很可怜。许时宴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后没再说什么，扭头又去了厨房。
顾晨眠见他走了，连忙把小猫从衣服里拎出来抱在怀里安抚。
小猫得了人的爱抚，软乎乎的叫声很快变成呼呼声。
顾晨眠展颜，有点儿开心。
等许时宴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杯姜水：“喝了。”
顾晨眠微愣，有点儿受宠若惊，小心伸手接过，“谢谢，谢谢哥哥。”
捧过姜水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哥哥的鼻音有点儿重，是着凉了吗？
这几日是连雨天，气温不太正常。他想关心哥哥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着的时候，许时宴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个背影。
顾晨眠有点儿失望地垂下头，抚了下小猫的脑袋，并蹲下身将其放在地板上，而后拿起许时宴扔过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
楼上的人这时才总算下来，听上去好像是在跟谁通电话，声音明显比跟自己的时候要温柔不少。
“宝贝别生气，我这不是正要去找你，嗯，最爱的当然是你……”许以安边说话边往楼下走，看到顾晨眠先是一愣，随后挂断手里的电话，脸色瞬间阴沉起来，“是我之前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聋了？”
他指着手表，满脸愤怒，“晚了这么久还有脸来？给我滚出去。”
顾晨眠对他的歇斯底里无动于衷，脑海中停留在那一声“宝贝”上。
可能是谈恋爱的人都比较敏感，亦或许是许以安这样的男生本身就很招人喜欢，所以在他心里想着的时候嘴上已经问了出来，“刚刚……你在跟谁打电话？”
许以安顿时有点儿心虚，但很快便扬了眉峰：“我跟谁打电话你也要管？怎么？跟你谈恋爱连交朋友的权力都没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哪个意思，现在不想看见你，赶紧走。”许以安不耐烦地摆摆手，催促人离开。
看出他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想让自己走，顾晨眠极轻地吸了口气。
为了不想让两人之间的误会更深，于是开口解释说：“抱歉，我真不是故意不遵守时间，不知道你会临时改地址，外面又下了雨，公交车也停了，我……”
“找什么借口？分明就是不在意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指着门口，声音大了几许：“让你给我出去听没听到，立刻，马上给我消失。”
顾晨眠垂下眼眸，只觉得无奈又无力，“好，我这就走，你别生气。”
他俯身抱起蜷在脚边的小奶猫，转身正要离开，却突然被叫住。
许以安原本的视线都在刚刚那通险些暴露的电话以及顾晨眠身上，完全没发现家里多了这么个玩意，此时看到浑身脏兮兮的东西被顾晨眠抱在怀里，心里更是气得不行。
他自小就有洁癖，最讨厌脏兮兮毛茸茸的东西，“哪来的猫？”
许以安边问边往楼下走来。
察觉到周遭迅速变冷的温度，顾晨眠抱着小猫退了一步，“我在路边捡的。”
许以安脸色冷得像冰，“你还知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干嘛的？”
“知道，跟你过节。”
“所以，你明知道跟我过节却要带着我最讨厌的东西出现，怎么？存心恶心我？”
顾晨眠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把它给我扔出去。”许以安指着门口命令道。
“我这就带它走。”
许以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扔出去，听不懂？”
“外面雨还没停，现在扔出去它就活不成了……”
许以安不想听废话，一只破猫活不活的成他才不在乎，他只要顾晨眠听话。
可瞧了一会儿，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把猫扔出去的意思，于是许以安心里的火便彻底压不住了，他冲动地直接伸手去抢顾晨眠怀中的猫，打算亲自动手将这畜生丢出去。
小猫害怕的“哇呜”一声，跳出顾晨眠怀抱找地方躲藏。
许以安眼瞧着小猫窜下去，气得抬脚便是一顿乱踢。
顾晨眠微愣，而后赶忙跑去阻拦。
结果许以安力道太大没收住，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见踹到了人，许以安一阵紧张，但一想到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又变得心安理得起来，“顾晨眠，我再说最后一次，把它扔出去。”
眼见又是漫长的沉默，气得许以安发出一阵咆哮，茶几上的东西被他扫到地上。
玻璃杯发出脆响，响声惊动了已经上楼的许时宴。他站在楼梯的台阶上，朝下看了一眼，不悦蹙眉：“闹什么？要闹出去闹。”
许以安自小最怕这个哥哥，有火不敢乱发，最终冷笑一声，指着顾晨眠说：“为了一只猫你跟我闹，你可真能作。”
他扭头拽了外套摔门而去。
顾晨眠见他走了，眼中满是无措，想去追人，却又迟疑着去看怀中的猫。
“猫给我。”男人声线清冷，透着淡漠，却莫名叫人觉得安心。
“我帮你照看它一会儿。”许时宴说。
顾晨眠有点儿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搞砸了这一切。
算起来，他跟许以安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了，今日好不容易请了一天假想跟他一起过节，结果却闹成这样。
“不用了，我这就带它走。”
“真不用？”男人沉默一会儿：“那许以安呢？不管他了？”
许以安是许时宴的弟弟，顾晨眠本能认为他是为了弟弟才说这话，于是迟疑着：“那……谢谢哥哥，我一会儿来接它，辛苦哥哥帮我照顾一小会儿。”
他把小猫交给许时宴，转头要去追许以安的时候，却被哥哥叫住。
“门口有伞，拿着。”
顾晨眠垂眼取了把伞，再次说了句“谢谢”。
外面的雨还在下，顾晨眠走出去的时候正巧看到驱车离开的人，他跑了几步没赶上，打电话又关机。
顾晨眠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只知道这次是真的惹到他了，他开始反思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
先是没有按照约定时间来找他，又因为猫的事情惹恼了他。
等找到人，好好道个歉吧！
可他去了许多熟悉的地方都没找到人。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许久，眼见天色越来越晚，猫还在许时宴那里，于是打算先回去。
往回走的时候，却意外看到某个酒店门口站着一抹熟悉的人影，他甚至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那是许以安。
而他怀中，还搂着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瞧着也就十七八岁，长得好看，两人有说有笑的交谈着，时不时还要接个吻。
顾晨眠表情微凝，一时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他本能的掏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巧的是，这次电话拨通了。
顾晨眠亲眼见到酒店门口的男人在看到手机屏幕时微蹙的眉，紧接着，话筒传来一声“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顾晨眠不气馁的又拨了一遍号码。这次，对方很快便接通了。
“什么事？烦不烦？”话筒中传来许以安不耐的声音。
在电脑接通的那一瞬间，顾晨眠想了许多，比如问他在哪儿，跟谁在一起，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可最后却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他说：“对不起以安，我错了，下次我会听话，不会再惹你生气。”他还说：“以安，你在哪，我去找你好不好？”
许以安似乎并不在意他的道歉，露出一脸的不耐烦：“你回去吧！今天没心情见你，别再给我打电话。”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顾晨眠眼睁睁看着他的男朋友搂着别人进了酒店。
他在原地顿足良久，一时间有点儿茫然。
雨幕下，到处都是灰暗，连同他的心情。
他突然想到两个人这三年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们……似乎也有过曾经，有过热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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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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