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眠端着泡好的蜂蜜水到许时宴身边的时候,看到那人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那件外套,抓的很紧,顾晨眠拽了两下没拽动,怕把他吵醒,便没再动。
虽说现在的温度不是很低,但这么睡一晚总归不好,他想了想,决定去卧室找条毯子给他盖上。
顺利找到毛毯,出门的时候却刚巧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腕表,是当初自己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的那只。
出于好奇,顾晨眠走过去把手表拿了起来,反复端详片刻,终于明白这只手表为什么会眼熟了,因为几年前,他曾送过相同的款式给许以安。
当时自己跟许以安刚刚确定关系,正巧赶上他生日,就买了礼物送他,因为没什么钱,所以是很小众的品牌,但样子比较新颖,可许以安嫌弃那只手表太过廉价所以从没戴过。
顾晨眠拿着腕表愣神,正想着哥哥为什么会有一样的表,却忽然听到外面沙发上有动静传来,他有点儿慌,快速将那只手表放回原位,之后抱着毯子匆匆离开卧室。
出去的时候,许时宴并没醒来,仿佛刚刚只是翻了个身而已。
顾晨眠松了口气,把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而后去把阳台的窗户开了一道小缝又拉上了窗帘,弄好这一切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许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盯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失神。
“哥哥你醒了,那个蜂蜜水,温度应该刚刚好。”
听到顾晨眠的声音,许时宴本能抬眼看向他,眼神中带着点儿怔愣,似乎想不起来他怎么会在自己家。
看他愣愣地盯着自己,顾晨眠有些担心,不知道哥哥究竟喝了多少酒,要不要紧,于是询问:“哥哥,你还是很不舒服吗?”
“不会,没事。”许时宴很快收回眼神,并轻轻捏了捏眉心,把水端起来喝光。
杯子放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响声,在空旷的房间中有点儿刺耳。
自从爸爸去世后,讨债的隔三差五上门,敲得房门震天响,久而久之,顾晨眠一听到动静就容易紧张,此时的猝不及防,让他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许时宴似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状态,眼底散出好奇。
顾晨眠原地站了一会儿,平复了心绪才缓声开口:“哥哥,那我先走了。”
许时宴点了下头,然而当人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却又突然被抓住了手腕,“渴。”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仰头去看面前的人,不再说话,手腕却抓的很紧。
顾晨眠迟疑着:“那我再给哥哥倒杯水?”
许时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但却并没松手。
顾晨眠垂下眼眸,动了动手腕:“哥哥,你先……放开我。”
沙发上的人眸光注视在那只白皙细瘦的手腕上,片刻,移开视线并松开了手。
顾晨眠迅速拿起水杯去了厨房。
他有点儿慌,跟许时宴对视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但这么多年他都隐藏的很好,哥哥应该不知道才对,是啊!他不知道,也不会记得儿时的自己,不记得,便不会更加讨厌自己。
正想着的时候,回过头却跟许时宴对上了视线。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貌似一直注视着他。
“哥,哥哥?”
“想什么呢?”许时宴问。
顾晨眠连忙摇头:“没。”他伸出手,把水递过去,“哥哥,给。”
许时宴垂下眼皮看着他手中的水杯,没接,而是重新抬起眼皮:“喝不下了,换个别的行吗?”
“啊?”顾晨眠下意识咬了下嘴唇,“需要换成什么?”
“冰箱里好像还有柠檬。”
顾晨眠点头:“好。”
他将水杯放在流理台上去开冰箱找柠檬,可是从上到下都看遍了也没见到许时宴所说的柠檬:“哥哥,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找到。”
许时宴此时已经靠了过来,并贴着他身后往里面瞧。
顾晨眠僵住了,两个人的距离有点儿近,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许时宴胸膛所传出的暖意。
“好像是我记错了。”许时宴说。
顾晨眠小心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哥哥,我给你点儿外卖好吗?”
“不干净,不喝。”
醉酒的人有点儿磨人,若不是顾晨眠了解许时宴的性子,一定以为他是在故意逗自己玩,但他知道,这个人只是单纯的喝醉了,并不是故意折腾人。
等许时宴勉为其难的把蜂蜜水喝光,顾晨眠便让人回去睡觉。
“卧室在哪儿?”
顾晨眠:“……”
许时宴说:“找不到。”
没办法,顾晨眠只好又将人送去了卧室,为了防止他半夜醒来口渴,还贴心的在床头放了一杯水,当他再次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又被许时宴捉住了手腕。
许时宴盯着他的眼睛,突然说:“其实,我从来都不讨厌你。”
他伸手虚虚揽了他一下,“顾晨眠,其实我…”
顾晨眠被许时宴突然靠近的动作吓到,甚至不敢去听他接下来的话,便一把推开人紧接着落荒而逃。
看着顾晨眠离开的背影,许时宴良久没有动作,之后轻轻捏了捏眉心。
今夜他确实喝了不少酒,但还不至于醉到乱来的地步,原本想把事情说清楚,因为他总觉得顾晨眠对他似乎有误会,可如今瞧着这样,也许,他将事情弄得更糟了!
--
顾晨眠一路跑出春山公馆后才发现包落在了许时宴家里,但他没办法再回去取,好在手机在兜里,包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除了一本画册。
他抓着手机往外走,期间打开跟纪喻之的聊天框,被头顶拥有一排小兔子的表情包刷屏,但对方没得到他的回复便也没打扰他。
顾晨眠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找纪喻之说说话,毕竟他是自己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可此时此刻的他内心相对复杂,即便是跟纪喻之也没办法做到坦诚,于是只好作罢。
他心中纷乱,安慰着自己不要多想,哥哥只是喝醉了而已,那些他认为的亲近不是有意的,手表也不过是个意外,还有那些话,仔细想想,其实哥哥并没有说很过分的话,都是纪喻之之前的猜测让他先入为主才会觉得害怕。
顾晨眠晃了晃脑袋,关掉手机决定先不去想这些。
可这夜注定是个无眠夜,回家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之后又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许时宴的情形。
那年他只有八岁,刚上小学,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天天吵架,吵着吵着还会动手,一动手就会把他关在门外不叫进门。那个时候的他常常是一个人,经常没人管,没饭吃,衣服是脏的,课本是旧的。
邻家婶婶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总会在他没地方去的时候将他带回家。
某一天,爸爸妈妈又吵了起来,而且吵得很凶,婶婶带着家里小哥哥出门的时候,看到他一个人站在房门外,就顺便把他带走了,就是这样一个意外,让他见到了许时宴。
那是一个很大的庄园,主人似乎在举办很重要的宴会,婶婶牵着他到后花园的时候看到很多小朋友,小哥哥很快加入其中,当时他们正在画画,各种颜色的画笔和彩色纸张都是他从来没见到过的。
婶婶让小哥哥带着他玩,但他知道小哥哥不喜欢他,所以并不敢过去,怯怯的样子似乎惹怒了小哥哥,但却得到了婶婶的怜爱。婶婶找来画笔跟画纸让他在一旁画画,“眠眠,画一副送给婶婶好不好?”
他回答说“好”,并说一定会好好画。
因为是要送给婶婶的,所以画的格外用心。
可期间婶婶接了一个电话就离开了,婶婶走了之后,小哥哥便带着身边的小朋友一起欺负他,抢他的画,说他画的丑,不配送给自己的妈妈。
他把画护在怀里,不叫他们抢走,小哥哥见抢不到画便跟其他小孩儿一起打他骂他。他很生气,发狠地推了小哥哥,小哥哥摔倒了,手指被草坪中的石头划破从而哭了起来,余下的孩子看到这一幕,用更重的拳头朝他挥来。
许时宴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将他从那些小孩儿拳头下解救出来。
当时他很害怕,也很伤心,害怕的是自己伤到小哥哥婶婶会不再喜欢他,伤心的是他们说自己的画很丑,不配送给婶婶,他没哭,但眼圈却红了。
许时宴拉着他检查了身上的伤,又伸手揉揉他的头问有没有事,之后拿起那副已经皱了的画说“画的很好”。
除了婶婶之外,许时宴是他记忆里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包括那句“画的很好”也成了之后他努力的方向。
他喜欢画画,除了是真的喜欢之外,还因为许时宴无心的一句鼓励,虽说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他,更没机会参加过那样的宴会,但却总能听到他的消息。
那时候的哥哥总会出现在银幕中,接各种各样的代言,他知道了哥哥的名字,也知道了有关于他的一切,他开始忍不住幻想着终有一日能离哥哥近一些,再近一些。
然而再次见面,却是以他弟弟男朋友的身份!
想到这里,顾晨眠极轻地叹了口气,并伸手拽住被子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