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温回他，“行。”
【你舅宠他吧】
【我宣布，养胃男不配有老婆，从现在开始这是我的漂亮老婆】
【有一说一，虞温的厨艺有待提高，这样吧，打车来我家，我亲自教你】
【算北听】
接下来，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平缓沉稳的呼吸声，互相交缠着。
倘若说换个地点，换个场景，虞温还能这般老实温柔，谢应淮光想想，就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可眼下无数摄像头对准着他们，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到网络上，谢应淮心底那点旖旎之意，早被折杀干净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只道月色朦胧，白光滢滢。
虞温眼皮沉沉垂下去，渐渐生出睡意。
走廊忽然有了响动。
“嘀哒嘀哒”像是水珠滴落，紧接着，似乎有人拖着沉重的麻布袋在行走。
动静不轻，虞温与谢应淮同时睁开双眼，两人互看了一眼。
待声音远去，两人颇有默契地同时掀开被子，各举起一根蜡烛。
谢应淮跟在轻手轻脚的虞温身后，朝门边走去。
“咔哒”一声轻响，虞温将门拉得半开，两人宽的走廊上，布满蜿蜒曲折的水痕，自走廊深处延伸到楼道口。
谢应淮拿纸蹭了点地上的液体。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纸巾被血红晕染透。
谢应淮啧了一声，“节目组挺会整活。”
白天几个棉花娃娃跟小儿科一样，半点激不起他的兴趣，眼下的东西，倒是能入充满冒险精神的谢大少爷的眼。
他饶有兴致地说：“去看看？”
虞温倚在门边，摇头，“不去，脏。”
谢应淮挑了挑眉没回话，下一秒，他抽过虞温手里的蜡烛，连同房间中的尽数吹灭。
房间骤然沉入一片黑暗。
虞温：“……”
昏黄火光照亮谢应淮优越的面容，他唇角轻翘，似是稳操胜券。
“去看看，反正睡不着。”
【心眼全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谢应淮的脸上写满了“妈妈我要玩”】
【他明明长得很帅，但为什么看起来很欠揍】
【别人：不去就不去。谢应淮：去，必须去】
【虞温：雨不会一直下，但头会】
两人顺着痕迹，来到一楼卫生间。
门紧关着，泛着银光的把手上，血色漫延，细小的血珠凝结，逐渐滴落到地板。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想拿手去开这道门。
最后，谢应淮抬腿，用鞋底往下压把手，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
浓郁香气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腥气。
虞温眉尖轻蹙，掩住鼻子，目光往里探去。
卫生间里乌漆麻黑，可谓伸手不见五指，谢应淮率先拿着蜡烛进去，微弱的火光划开迷雾般，让里面的模样一点点呈现。
血。
全是血。
入眼可见的陈设，被泼满了血，在马桶的旁边，堆着一个灰黄色的尿素袋子，底部往外渗着液体。
虞温眼尖，在尿素袋子旁，看到了一张照片，他弯腰捡起，凑到火光前。
是张一家五口的照片——年轻的夫妻俩与他们可爱的三个女儿。
照片里没什么玄机，虞温翻过照片，发现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去死】
翻来覆去，全是这两个字。
谢应淮瞟了眼，“像小孩写的。”
歪歪扭扭，结构间距过宽，是幼童刚学写字时，会写出来的样子。
突然，楼上又有了拖着麻布袋子的动静，逐渐向他们靠近。
卫生间肯定不能待，虞温拉住谢应淮，出了卫生间，直奔厨房。
然而在关上门的一瞬间，蜡烛被门带来的风熄灭了。
黑暗再一次笼罩住两人。
虞温的呼吸难以遏制地变得紧促，他不受控制地攥住谢应淮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
倏地，温热的手，温热的气息，分别袭上了他的耳朵与双眼。
虞温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不断扫到谢应淮的掌心。
在看不到的黑暗里，他神情变得温和了许多，连带眼神都温柔了。
与此同时，一声似嘲非嘲的笑，落在虞温耳边。
“胆小鬼。”
又一声细喃落下。
“像阿文就从来不怕黑。”
话音落地，虞温神情淡去，他自嘲一笑，松开拉着谢应淮的手。
另一边，麻布袋拖行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几乎近在咫尺时，停住了。
紧接着，门开，门关，菜刀砍在肉块的闷响，顺着门缝逸出，仿佛敲打在直播间每一个观众的耳膜上。
【……好逼真】
【要不是知道是节目效果，我都想报警了】
【好刺激，好想看到卫生间里是什么状况，可惜直播视角只在嘉宾身上】
【够不错了，这俩至少还敢出门，我刚刚在顾飞俊的直播间，光看他和他老婆睡觉了】
【我们哥哥真勇敢，好爱哥哥】
【等等，声音停了，是不是有脚步声靠过来了】
【对对对……】
【我操你们看门上！！有人脸！！！！】
“笃笃笃——”
厨房的门被敲响，手电筒的光芒渗进来，能清晰看到，磨砂的玻璃面上，印出一张模糊扭曲的人脸。
“囡囡睡觉了，”人脸的嘴唇张张合合，嘶哑的声音轻唤着，“不要和爸爸玩躲猫猫了。”
【谢谢我人没了】
【嘉宾都被吓傻了，一动不动了】
【我还当他俩多大胆，也就这样吧】
【前面的说什么风凉话呢，换你我看你连房间都不敢出】
【粉丝又在嘴硬了，行行行，你哥哥最勇敢，躲在房间里不敢动，怎么不算勇敢呢】
就在弹幕里吵作一团时，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npc愣了。
谢应淮愣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愣了。
气氛出奇的安静。；
只见虞温冷着脸，一把抽出npc握着的手电筒。
“谢谢。”
转身扬长而去。
黑暗中，npc看看自己，看看谢应淮，又看看自己。
他的手电筒，那么大的手电筒呢？
【……他甚至很有礼貌，说了谢谢】
【npc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危机出现了】
【npc：我是谁我在哪】
“我是……”突遭此劫，npc脑子乱了，但仍记得自己是要念台词的，“我是爸……”
谢应淮拍了拍npc的肩，打断他，“还有吗？”
npc用一张血迹斑斑的脸，做着最懵逼的表情，“啊？”
“手电筒。”谢应淮理所当然地说：“有点黑。”
npc其实脑子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口袋，可谢应淮更快，扯开他的手，掏出手电筒。
动作一气呵成，可谓是行云流水。
“谢了。”
整个一楼，只剩npc在风中凌乱。
【他甚至也说了谢谢。】
【夫夫俩好像强盗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明是恐怖综艺，结果被这两人玩成了搞笑综艺】
【npc：我可能不是人，但你们夫夫俩是真的狗】
【npc：我现在就要辞职，多一秒都不行】
【不行了肚子好痛，npc快哭出来了哈哈哈哈救命啊】
【nn我啊，今天就要丢饭碗咯】
虞温回到房间，把手电筒竖起，照亮大半屋子。
不知何时手上沾到红色颜料，虞温拿起手电筒，往二楼第三个房间去，那是浴室，也是整幢别墅里，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他刚走到门口，里面有人推着门出来。
虞温定睛一看，是白容，她红着眼，像是刚哭过，发现门外有人，忙不迭低下头来。
“晚上好。”白容怯怯地捧着蜡烛，跟虞温打了声招呼。
虞温点头回应，余光?见白容食指红肿了一块，像是被烫伤的。
他把手电筒递出去，“我们交换。”
白容连忙摇头，声音有些哑，“不用不用。”
虞温温声说：“我还有一个，拿着吧，当今天的赔礼了，不然我今晚可能要睡不好觉了。”
蜡烛着实不方便，而且白容怕黑，蜡烛的火光有限，并不能让她感受到多少安全感。
既然虞温都这么说，她再不拿，倒是显得她矫情。
于是，白容连说好几声谢谢，跟虞温换了照明工具。
他洗完手回去，谢应淮已经回来了，躺在床上，双手撑着后脑勺。
谢应淮说：“手电筒呢？”
虞温把蜡烛放好，眼皮一耷，“给人了。”
“给谁了？”
“白容。”
谢应淮不冷不热说：“你跟她挺熟。”
一听他这语气，虞温知道他毛又不顺了，估计是在气把他一个人扔在厨房里。
虞温懒得哄他，故意道：“吃醋？”
不出所料，此话一出，谢应淮嗤了声，没好气地说：“我怎么可能吃你一个冒——”
他的声音不低，会被收音器录到，虞温立马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翻身捂住他的嘴。
虞温抿了抿唇，眨着眼轻声说：“是我吃醋了。”
昏暗中，虞温看见谢应淮的双眼亮了。
虞温心底满是平静，但嘴上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温柔动听，“你少提点他，行吗？”
谢应淮嗓子眼发干，故作镇定地低咳了几声。
以前的虞温温软羞怯，说不出这种含娇带嗔的话，自己偶尔会嫌他沉闷，故意折腾他。
可即便如此，虞温仍然只会咬着牙，涨红了脸，然后再无下文。
如果说以前的虞温是颗苦涩的青桃，那么现在的，已经足够柔软多汁了。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谢应淮心底忽地冒出一股酸意。
他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滋味，似是嫉妒，又像是羡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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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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