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淮问得随意,他不是好相与的性格,见虞温不答,自然懒得等他回话,径直去浴室冲澡,然后下楼。
临江的初秋微凉,破碎的阳光穿过玻璃,落在薄被上,呈现出星星点点的光斑,虞温沉默许久,最后指尖落在被上,戳出一个窝洞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去书房拿出房产证,又从衣帽间拉出行李箱,把衣服塞了进去,动作又快又利落。
随后他去洗漱,出来后,挑了件高领毛衣穿上,正好能遮住脖颈上的痕迹。
虞温拉着行李箱下楼。
客厅宽阔,厨房做的是半开放式,被谢应淮糟蹋得够呛,不少油渍溅到了客厅地板。
最后,谢应淮端出了一盘黑不溜秋的东西。
他将盘子放到桌上,朝虞温说:“给你做的。”
语气高傲得跟王公贵胄赏赐下人般,仿佛虞温不吃,就是他不识好歹。
而后,他瞟见行李箱,又道:“出差?”
他记得虞温之前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公司很小,破事一堆,隔三差五要出差。
都七年过去了,还干着?
他嗤笑着,心想:七年后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真在乎虞温,怎么可能舍得他继续在那家破公司里上班。
但虞温没回他,把行李箱往他面前一推。
骨碌碌的滚轮,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白痕。
谢应淮唇边的笑凝住了。
半晌,他修长的指腹按住行李箱,双眼轻眯,不善地看向虞温,“什么意思?”
虞温径直走过来,将他那盘一看就知道不能下肚的东西,拿起对准垃圾桶。
谢应淮见状,厉声道:“你敢!”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做了半天的东西。
话音未落,虞温手腕倾斜。
哗啦啦——
食物连带着盘子,一道进了垃圾桶。
“你他妈!”谢应淮火冒三丈,猛地窜起,推了把虞温的肩膀,“你什么意思?”
该死的冒牌货,真是半点好脸色都不该给他看。
虞温晃了几下,站定后,淡声道:“没什么意思,我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应淮眼里快冒出火了,但虞温视若无睹,他用脚尖踢了踢行李箱,“现在,请你拿上行李,滚出我家。”
“你他妈放什么狗屁,”谢应淮难以置信,“这是我——”
他的话没机会说完。
虞温将房产证打开,怼到谢应淮跟前。
“看清了吗?”
产权人那行,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明晃晃地写着虞温。
“这是我的房子,我家。”
谢应淮只道一团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被虞温指着鼻子,让他滚出他自己买的房子。
他气笑了,“行,虞温你他妈的真行。”
他一脚踹开行李箱,阴沉着脸往外走。
行李箱砸在虞温脚边,虞温仍是冷淡漠然的模样,他慢条斯理地说:“所有你需要用到的资料,我已经弄成文档,发到你现在的手机上了,在真正的谢应淮回来前,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谢应淮脚步滞住,这一段话无疑将他的火气,瞬间拉到最高阀值。
他青筋爆起,猛地回身攥住虞温的衣领,“去你妈的真正的谢应淮,膈应谁呢?再跟你说一次,我,就是谢应淮。”
他另只手拍了拍虞温的脸,讥诮道:“你是冒牌货,我不是。”
这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准确狠绝地捅在虞温最薄弱的痛处上。
果不其然,虞温眼中流露出了些许难堪,但谢应淮还没来得及享受大获全胜的快感。
虞温竖起浑身的尖刺,不甘示弱地冷着眼与谢应淮对视,“彼此彼此,在我眼里你也是。”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仿若只消一点火星,就能燃起轰然大火。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一遍又一遍,无人应答。
门外的人忍不住喊道:“谢哥,虞哥你们在家吗?”
声音耳熟,是跟了谢应淮**年的助理王滨。
虞温先回过神,挥开谢应淮的手去开门。
王滨站在门外,一瞧见虞温,立马热情地打招呼,“虞哥,早啊,我来接谢哥去棚子。”
虞温颔首让开路。
谢应淮面色不善,大步朝SUV走去,关车门的力道,响得震耳。
王滨傻眼了,小心谨慎地问:“谢哥跟您吵架了?”说完,王滨自顾自地接了句,“不可能啊!”
这个世界上,谁都能惹谢应淮不高兴,唯独虞温不可能。
在谢应淮的眼里,虞温一切都是对的。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虞温解释说:“他前两天撞了下脑子,还没恢复过来,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联系我。”
王滨点点头,显然觉得这个解释,比谢应淮跟虞温吵架来得更合理,“谢哥脑子没大事吧?要不然找文姐把今天的行程推了?”
“没关系的,小问题。”虞温把行李箱递给王滨。
王滨接过,疑了,就一天的行程还需要行李箱吗?
但他没多问,说:“那行,我先走了,虞哥再见。”
虞温笑着跟王滨挥手,冷不丁和车里的谢应淮对上了眼,笑容瞬间淡下去。
他知道把这个谢应淮留在他身边,是最稳妥的方法。
可过去那些痛苦将他切割的支离破碎,是谢应淮倾尽全力,不顾鲜血将他捡起来,一片又一片地拼凑好。
所以他做不到忍气吞声,再去当这个谢应淮嘴里一口一个的冒牌货。
他们走了没多久,谢应淮的经纪人给虞温打电话。
手机被放在卧室,响了许久。
等虞温听到时,已经是第八个电话了。
刚接通,那头噼里啪啦,跟机关枪似的说:“你们夫夫俩怎么回事啊,没一个接电话,是他妈精|虫上脑,光顾着做|爱,来不及看手机?还是他妈的精|尽人亡进icu了?”
经纪人名叫文静,但她名字跟她这个人半点搭不上边。
文静之前干过动作片指导,加上脾气火爆,说起来话来,又黄又不把门。
虞温习惯了,沉默着等她发泄完,才道:“怎么了吗?”
“谢应淮在酒吧里,被人拍到了。”文静心情平复许多,她抽着烟,问:“你俩吵架了?”
她跟谢应淮合作快八年,她见识过谢应淮无酒不欢的模样,到婚后滴酒不沾。
一是虞温不喜欢酒味,二是谢应淮的胃遭不住。
所以谢应淮在酒吧被拍到,文静第一反应是不信,但清晰无比的照片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虞温打开wb热搜,营销号挂在前几,一点进去,全是模棱两可,隐喻的博文。
【八组在线吃瓜:某已婚顶流深夜酒吧买醉,身侧美女如云,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耐不住寂寞,出来寻欢啊?#吃瓜#】
底下网友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
【哪个顶流啊?不会又是某个十八线小明星吧】
【都说了已婚,已婚的不就那几个#舔舌头#】
【xyh?】
【楼上的可不敢乱说,小心牛肉粉咬你。他们家哥哥出了名的爱老婆,怎么可能出轨呢?虽然婚前烂黄瓜,但婚后只要守身如玉就是好男人,夫德满分好老公】
虞温揉了揉额角,关掉页面,说:“要紧吗?”
文静不操心别人的家事,见虞温对吵架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便道:“对方问我们要封口费。”
“多少?”
文静报了个数字,不算高但也不低。
她又道:“我的建议是压下去,再过半个月,你和谢应淮要去录制那个综艺了,这个节点曝出这件事来,对你们和节目来说,都不是好事。 ”
闻言,虞温的头更疼了。
这几天的事多如牛毛,他光处理谢应淮,已经够应接不暇了,综艺的事早被他抛之脑后。
眼下文静提及起来,他才发现另一个烫手山芋,正迫不及待地朝他奔来。
他与谢应淮要参加的是一档夫妻真人秀。
本来这个综艺谢应淮是不会接的,但其中的一个编导是虞温的好友。
加上综艺的制片人与国内一个负有盛名,但性情孤僻的导演是至交。
这导演执拗又油盐不进,想演他的戏,除非他愿意,不然那怕是天王老子,都强迫不了他。
而虞温知道谢应淮一直有和这位导演合作的想法,参加这个综艺正是一个突破的好机会。
一来二去,两人都同意了。
虞温吐了口气,道:“压吧。”
这个综艺到底去不去,虞温现在没个头绪,但无论结果是何,这张照片都不能流露出去。
“行。”文静顿了下,“对了,谢应淮电话怎么打不通?”
虞温说:“掉了,他换了个新手机,新号码回头发你微信上。”
文静不解,“电话卡重补一个不就好了。”
“以防万一。”虞温面不改色撒着谎,“如果被路人知道了号码,挺麻烦的。”
其实他是怕有谢应淮不认识的人,打电话进来,到时候解释不清就麻烦了。
至于谢应淮需要联系的人,在那份档案,他全都标明了。
只要谢应淮认真看完,短时间里,除了王滨和文静,定不会被人发现破绽。
“ok,有事再联系。”
文静挂完电话后,虞温找出谢应淮之前的手机,充上电。
谢应淮解锁手机的习惯是密码,所以他用的手机没有指纹,也没有人脸识别。
密码六位数。
虞温试了试,发现打不开,就不再试了。
他没有窥探谢应淮手机的**,他始终认为人与人之间,该有自己的秘密空间。
不过,谢应淮不同意这点,他认为爱人之间,该互相坦诚,毫无保留。
但他并不强迫虞温把一切坦露在他面前,他只要求自己。
至于手机密码,谢应淮曾跟虞温说过,虞温没记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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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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