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问楚实在无法将眼前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人当作母亲，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而林宓像是丝毫没有看见问楚眼里的防备似的，步伐轻快地朝她走去，认真瞧了瞧她的双眼感叹道：“就是这双像极了他的眉眼，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着，她就要抬手朝问楚眼睛上摸去，可指尖却碰到了冰冷的利刃，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收，阴测测道：“小问楚，你不乖哦，你忘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睁大你这双眼睛看着我叫娘亲了？”
问楚目光却落在了她如纸般又薄又透的皮肤，刚刚她只轻轻在她指尖轻轻碰了那么一下就不小心划破了，眼睁睁看着她指尖不断涌出的虫子，头皮一阵发麻。
“他是谁？”问楚抓着顾璲之的手腕朝后退了两步，想了想问道。
林宓抬手有些不悦地看着自己的指尖，目光有片刻的恍惚，咯咯笑了两声，说道：“他啊，是我的夫君，你的父亲呀，不过你没有见过他，他就死了。”
“当年上天都峰摘玉芙花的也是你吗？”问楚忽然想到了她那天在巨石上刻的字，开口问道。
“玉芙花？你也上了天都峰？为了身后这个病秧子吗？”林宓恍然，点头承认。
一旁未逃得掉的数人凄惨哀嚎着，火把落地，火星飞溅，落在衣物头发上，方才还振振有词、精神奕奕的众人如今没有丝毫形象地倒在地上打滚求饶。
林宓紧紧盯着问楚的双眼，张开鲜红的双唇，像是在讲述故事般轻声呢喃道：“玉芙花是玉清宫圣物，随意采摘是要遭报应的，我当年不信，一心一意就是为了嫁给他，而他呢？拿着我拼死得来的玉芙花去救那个狐狸精。”
问楚像是被她眼里的恨意和疯狂给镇住了，不经意间望见她右脸上的红莲，直觉那朵莲花仿佛在下一秒就会穿透皮肤盛开似的。
“他明明知道那个狐狸精浑身是毒，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所以他死了。”林宓轻笑了一声，泪水盈在眼眶里将掉不掉。
“所以啊，杀了他，献祭给玉芙，你就可以活下来了。小问楚，娘亲告诉你，男人都是不可信的，他们骗你时满嘴谎言，他从未爱过你，哪怕你将命都交给他。”林宓伸手轻轻抓住问楚的手腕，带着她转向身后的顾璲之。
问楚动了动手，却被她紧紧箍住半点动弹不得，皱了皱眉直接松手，左手接住匕首反手横在林宓脖颈上，冷冷问道：“你真是我娘亲吗？”
“当然，因为你生来就中了巨毒，所以我才将你扔到了玉清宫，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林宓丝毫不惧，挑了挑眉轻声说道。
“那你呢？又为何投身红莲教？”问楚忽然听见山上传来的呼喊声，扭头看了眼顾璲之。
顾璲之对她缓缓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林宓脸上陷入了沉思。
“因为我不能变老啊，谁让那贱人死的时候不过二八，我若是老了，将来他认不出我该怎么办？”林宓也听见山上传来的脚步声，脸上嫉恨扭曲的表情瞬间消失，转眼又是笑眼盈盈的娇俏少女。
“问楚妖女竟与红莲教有关，国师卦象所言非虚，她是祸害，是灾星，快杀了她，杀了她。”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听见脚步声，挣扎着起身，对着前来救援的人嘶声裂肺的喊着。
话音刚落，就见此人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山间一阵风吹过，下一秒，那人就如同树梢落下的雪花一般轻飘飘的倒地，连声音都未发出。
前来帮忙的众人被面前惨烈的情形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看着尸体另一侧的三人慢慢抽出手上的武器。
“红莲教密法！以自身血肉养蛊，蛊虫入体便会吸食人血肉，大家小心！”
林宓慢慢朝后退了一步，推开问楚的手臂，轻声说道：“好了，该问的也问了，赶紧带着这个病秧子走吧。”
“那我父亲是谁？”问楚收回手，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
林宓深深看了问楚，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重复着先前的话，“真不愿杀了他吗？杀了他你就能活下来了，这么多年你也过得很辛苦吧？”
问楚没有吭声，她若是真的将顾璲之杀了，那等着自己的就不是是江湖上的追杀了。
“好吧，我倒要看看声名狼藉的妖女和交口称誉的世家公子怎样在一起，他能为了你抛弃自己生来就拥有的一切吗？娘亲等着你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那天。”
话音刚落，林宓就抬脚朝面前蓄势待发的一群人而去，双方顿时交上了手。
问楚看着她游刃有余地与一群人对阵，即使被对方伤了，可从伤口中溅出的鲜血却让对方避无可避，一时之间只能将她围住，半点伤不得。
顾璲之陪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走上前握住问楚的手轻轻用力，低头，对上她望来的目光，问道：“走吗？”
“走！”问楚收回视线，两人一同朝山下走去。
“阿楚心软了吗？”顾璲之看着问楚沉默不语的样子，出声问道。
问楚抬头，看了一眼顾璲之反问道：“为何心软？他们可是要抓我，不过公子竟然一点都不好奇我这忽然出现的母亲吗？”
“阿楚呢？”顾璲之看她右脚微跛、踉跄前行的样子，轻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走。
察觉自己腰间传来的力道，问出身子僵了僵，有些不适地抬手落在顾璲之的手腕上。
可刚与林宓对峙，早已耗费掉了她所有力气，若不是有顾璲之搀扶着她，说不定早就跪到了地上。
“阿楚若是撑不住了，可以靠着我。”顾璲之垂眸看着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尖，柔声说道。
问楚慢慢点了点头，抿唇，再次回头看了林宓一样，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可她十一年都未曾出现过，忽然出现又是为何？”
不远处树林里，一行三人注视着远处的一幕，看着问楚和顾璲之两人的背影隐于黑暗，渐渐消失不见。
明月高悬群山之山，落于树梢间，照得白雪越发寒凉、寂静。
孟长歌看着前方一袭红衣杀人不眨眼的女人，皱了皱眉，不悦道：“她为何会出现在云梦？她要把这些人都杀光吗？”
“我不过传信告诉她，如今的问楚长得可和那人越发相像了，至于这些人，死了就死了吧。”站在孟长歌前方的人回道。
“你就不怕她将问楚杀了？”孟长歌勾了勾唇无不嘲讽道。
那人忽然回头，布满皱纹的双眼在月夜下显得越发凌厉，肯定道：“十一年前，她哪怕将那孩子折磨得半死都没有动手，她只想看问楚痛苦罢了，怎会杀她？”
孟长歌垂首，向后退了一步，回道：“三长老说的是，可让顾璲之带走问楚真的可以吗？”
“顾璲之？长歌你真觉得随随便便一个顾家嫡子就敢来云梦与国师抢人吗？”说话之人并非三长老，而是站在二人之间一身布衣之人。
“老师的意思是，此人并不是顾家十一郎？”
孟长歌闻言，忽然解开了心头的疑惑，她第一回见顾璲之的时候，就觉得此人身上淡淡的维和感，明明一身病气，孱弱不堪，可话语间的强势，让她又感觉自己像是与常年身居高位的人交谈。
老者回头，一双眼睛明亮又澄清，他看着孟长歌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是也不是，我曾在金陵见过顾家名动京城的顾三小姐，与他确实很像，只不过，这位顾三小姐却是嫁给了谢家长房幼子。”
孟长歌闻言猛地抬头，垂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住，忍着慌乱问道：“那他可是猜到了什么？”
“当是猜到了，听闻福康大长公主幼女昭宁前年及笄，本应嫁与自小情投意合的谢家九郎，谁知当今却赐婚给了谢家十三郎。”
“老师此话又是何意？谢十三是长公主之子，定是会为其子寻门好亲事的。”孟长歌听得糊里糊涂的。
老者想到了些往事，目光难掩悲伤，转身往回走去，轻叹声随风散在这月夜之中。
“听说昭宁郡主生了一双漂亮双眼，深得当今喜爱。”
孟长歌恍然大悟，抬手扯下自己脸上的轻纱，看着老者走远，这才问着身侧的人：“那双眼睛有那么重要吗？”
“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长歌，你心乱了，一双相似的双眼又能代表什么呢？比真相更重要的是活着，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三长老接过孟长歌手中因用力而发皱的面纱，替她仔仔细细的戴好。
“长歌，我不是从小就告诉你，问楚不过是养在你身边的替身物件，你何必要一直在意她？”
孟长歌垂眸，掩住眼里的嫉妒和恨意，一抬头，又是从前高贵出尘的圣女，她朝三长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外公，我知道了。”
“走吧，我们也该有所行动了，只是当年那人带来的东西到底去了何处？”
“或许那人也并未得到。”
......
我怎么忽然间觉得问楚身边的人都是疯子，就没几个正常人。
我觉得我再写就跟直接说了一样了，大家可以猜啦！
大家也在晋江看书，知道我这一千多收藏真的不多，所以我没有必要水文什么的哈，我写的每一个字都是有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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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替身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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