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十二点。
贝西亚尔特停下脚步。
透过前方枝丫的缝隙,已经能看见前方不断闪烁的地上天堂。
那似乎真的不是水,或许只有上亿块细成针尖的宝石才能形成那么细腻而闪亮的波浪,缓缓的随着风摇晃。
白云从中飘过,倒映到天上,身后跟着游曳的碎块。
那是一条白鲸,还有纯白色的鱼群。
贝西亚尔特知道它不是鲸鱼,毕竟鲸鱼怎么也不能来到这,它隐藏在水下的部分生长有无数的触肢,仿佛一个长着白鲸帽子的巨大水母。
它旁边跟着的鱼群也怪模怪样,嘴里生着尖牙、面目狰狞。
这里是他的目的地,艾利湖。
传闻它曾是太阳神手里掉下来的一面镜子,嫉妒在天上高高挂起的太阳,把它映在自己身上以仿照它;又有人说这里住着一位仙子,当湖面升起雾霭、太阳落下山峦,她会现身解答来人的疑问...见鬼的传言。
贝西亚尔特一步步走入水中。
湖水清亮得能清楚看见自己的样子。
他脱去了身上的斗篷,随手团起,另一只手从空中抽出自己的武器——一柄长约六尺的权杖。
它看起来真的不像一把武器,杖身雕刻着浮夸而繁复的纹路,顶端的镂空枝条扭曲着拧在一起,中间拥簇着一颗八楞面的硕大宝石。
整根权杖唯一的尖锐之处就在这了。
但无论它多么尖锐,都无法改变它本质是一柄用于装饰和标榜权利的饰品。
水已经漫过了贝西亚尔特的胸口,他开始游动,两条腿和鱼尾一样灵活。
他能感觉到水流的激烈。
那条怪鱼正朝着他游过来。
“看看,这不是那个人人喊打的恶魔吗?”它没有张嘴。
声波顺着水流传入神经,带着明晃晃的嘲弄。
“怎么,你已经被追杀到这个地步了?连一个地方都没有能容下你的。”
怪鱼绕着他游动,触肢肆意地拨弄水流,看他被水流带着翻仰。
“......”
贝西亚尔特开始上游。余光能看见它的触肢从四面向上包裹,它在蓄力,打算一口吃掉这个送到嘴边的猎物。
很巧,他们的打算一样。
怪鱼剧烈的动作搅动湖水,能看到周围有气泡在疯狂升腾,而附近鱼群早在怪鱼袭来的那会儿就四散而去,只剩一些小到它们都不屑于吃的藻类。
贝西亚尔特将手中团起的斗篷松开,布料在水中自由飘荡,在十秒后被那条怪鱼一口咬住。
下一秒,贝西亚尔特一脚踩在了它刚好闭合的吻部,接着反冲力加速上升到水面。
他从空中抽出一张牌扔下去,未被沾湿的牌面啪的一声贴在水面上,他在鼓动着的水流上借力,踏着那个小小的平台起跳。
身体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形,天空与湖倒映涌入脑海。
仿佛置身宇宙而飘然若梦。
那星子,那水珠,那紧跟着跃起的巨大的鱼,都一同并入这幅惊天的画卷。
权杖在手中翻转,八楞面的尖顶宝石破开湿凉而黏滑的鱼皮,轻松得如同扎破一个气球。
艳丽的鲜红瞬间占据全部视野。
权杖的长度是那么短,怪鱼跟它一比就像人拿着牙签;它又是那么锋利,切进它脂肪层的难度不会比划开面包更加轻易了。
贝西亚尔特抓住了它身上生长的触肢,它一根都比他整个人还要粗壮。
他在触肢上面借力。
权杖在它身上拧转,顺着肌理划开皮肉,像它之前肆意拨弄水流那样。
他提着权杖的下端,整个人旋转一圈,权杖剑一样从鱼的皮肤下挑出。
他在发泄,那动作不是在与对方打架,说凌虐才更加准确。
怪鱼所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波在他耳中旁若无闻,它身上的触肢在接触他之前就被灵活地躲过,他眼中好像只有把对方切碎这一个目的。
它只是一个湖里的霸主,一个将将脱离教会控制区域的湖里的霸主,一位天使长便能将它轻松斩杀,怎么能逃过被教会追杀了这么久还能反杀的恶魔手心呢?
太阳走过了最高点,开始下落,它散发的光芒却分毫不减,在经过湖面的反射后令贝西亚尔特几乎睁不开眼。
湖水已经不复之前清澈,这片蓝色的布匹多出了一个红点,贝西亚尔特还泡在水中,只露出眼睛。
那条鱼在十分钟之前就彻底沉入湖底,以不足之前一半的体型。
贝西亚尔特周围漂浮着碎肉,有毫无灵智的鱼群在其上啃食。
它们不敢靠近他,他手里还提着之前划烂过怪鱼的权杖。
他在看着天空发呆。
他本来是想思考塞科纳的,发泄不足以抵消他心中的郁气,总不能说那些关心,那些纵容都是演出来给他看的...
...对吧?
他仍想向塞科纳询问一个回答,但他着实有些不敢探寻那些举动背后的含义。
纯洁的艾利湖,如梦似幻的湖水,如果你的传言有一丝丝真实,能否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它如实反应着所有事物的影子,而当他那双眼睛从湖水看向天空,那种猩红怕是连月亮也感到恐慌。
最终他一步步行到岸边,浑身**,看向那个被他小心放置的盒子。
那个不过巴掌大的小盒子,它被塞科纳拿来当做盛着猩红宝石饰品的容器。
盒子明明灭灭闪烁着,它上面附着一切贝西亚尔特唯一所会的温和的术法,用来保护它不被发现、移动、破损、甚至毁灭——在他暂时离开的时间里。
_
这里是塔贝克,圣殿所矗立之地。
它是有史以来体积最大的教堂,光是一根立柱就高达二十米,高耸的门庭、巨幅的壁画、几乎从脚下顶到天花板的扇形顶彩窗,——大概只有神才能建造出如此宏伟的建筑——连位于祠堂的石制长椅也不像是人类使用的尺寸。
人类走在它内部渺小得像是蝼蚁。
与整体惨白的外部颜色不同,它的内部很暗。
光照全凭那八扇彩窗提供,红的绿的光线在室内交叠,又和谐地混在一起。
礼拜堂前方立着一尊雕像,它脚下是布道的讲台,而讲台两边又升起两根长柱,上面点缀一团圣经的火焰——事实上教堂四周的墙壁上都挂着点着这样火焰的壁灯。
“...长柱顶端燃烧着圣火,那火焰日夜不熄。”塞科纳想起了他在圣典中看见的一句话。
话虽如此,居塞科纳所知,白色圣火只不过是用光明术加之普通火焰形成的,它仍以普通的易燃物为燃料,并且温度比之普通的火焰要低的多,大约只有六十度。只要人想,徒手就可以抓灭——虽然以教徒们的虔诚程度并不会有人做罢了。
引路人显然想不到所谓“神之子”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仍然走在前面。
他是一位老者,棕黄的毛发已经开始干枯,头发与胡子的丰满程度不相上下,能看出他打理得很好,胡子上还用红色的绒丝带扎了个蝴蝶结。
他穿着遍体通红的长袍,手里抓着厚厚的圣典与短小的权杖。
那是一位红衣主教。
唯一有能力在圣殿布道的主教。
也同时掌管教会的一切事宜。
塞科纳鎏金的眼眸看向四周,他要在这里升职,去掉右肩的绿色绶带,换成深深的蓝色。
他心里有些不安。
虽然到现在都很顺利,但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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