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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林家

秋季的大越国很美,满地都是金黄。宫里的梧桐叶则落了满地,周边宫人低着腰,将落叶聚在一起。

有沙沙声,亦有喁喁私语声。

“离国败了?”

“是呀,离国名将林渊还有他两个儿子,都在战场上没了。”

几声叹息,又有人问道:“林家如何了?”

离国林渊之名,各国子民皆有耳闻,因其战神的称号,还有其忠勇的声名。

“林渊将军是个好将,连我们国家的征夫庶子谈起他都是交口称赞,听闻他从不滥杀无辜,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从来只是保家卫国,绝不侵犯他国。”

“只是这样的战神,怎么就败了呢?”

“正面迎战,林将军决然不会战败……”

他放低声音,众人凑过来。

“是我们王上与别国动了手脚。”

齐齐抬头,半响只是叹气,战场之上,哪有分明的对与错?

许是林渊声名过好,冲淡了他们对于本国战胜的喜悦,一时默然。

沉默片刻,再次询问:“林家如今呢?”

“听回来的将士说,林渊的小女儿还活着,如今不知身处何地,在云砚的族人都押进了大牢,说是战败有罪,当诛全族。”

“我不信,离国皇帝不是如此冷血之人,怎会因战败便要诛全族,这要寒了多少将士的心?”

“离国皇帝自身都难保,没了林渊在背后的支撑,外戚篡权,如何护得了林家,那外戚……又怎会放过林家?”

“最怜是林渊,身前声名无数,身后如此结局,忠良一生……”

背后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宫人惊恐,回头望,弯腰折膝。

“太子殿下。”

江风旸望着他们,轻启唇:“起来吧。”

“是。”

软靴踏在地上,停住。

天上落了几滴雨,身旁的内侍慌忙撑了伞,江风旸接过伞柄,忽而转过身,不经意问道:“林渊还有一女生还,也要押进大牢么?”

他只是好奇。

一时宫人噤若寒蝉,终有一人匍匐在地,扬声道:“却有一女生还,如今还不知在何地,听闻那外戚正大费周折,重金悬赏,务必要找到她,得而杀之。”

江风旸疑惑,不明白这般是为何。然听过便罢,抬脚欲走,却随口道:“林渊之女?有什么特别么?”

“云砚林山卿,林渊幼女,最得他宠爱。”

握住伞柄的指尖疏而泛出冷白,双脚再难抬起。

内侍唤他:“殿下?”

江风旸回神,微微低了头,轻言:“走吧。”

宫人起身,望着他的背影,齐齐叹道:

“公子真如昆山之玉。”

.

大越国皇帝向来有野心,国库开支一大半用于军事,百姓多为征战苦,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位君王有勇有谋,论其军事才能,仅次于离国林渊。

这位君王姿色平平,后宫佳丽也没能拔高皇子公主之容颜。

独江风旸是个例外,容颜姿态远超他人,完美避开父皇母妃所有缺点,呈鹤立之势。

江鄢站在江风旸面前,指着桌上地图,笑道:“暘谷一战大创离国,如今离国已是日薄西山,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若是想要一举拿下,还需费些功夫。”

江风旸微笑,于大越国,这是一件喜事。

他继续道:“离国此战已败,再难与我国抗衡,按理他们应当遣送质子,这质子是谁,已然无谓,那便交由太子选择。”

江风旸诧异抬头,周边已有侍子呈来布帛,江鄢展开,铺在地图之上。

从左至右,皆列显贵,下方又有箭头,分列显贵之子女。

离国舟山王,子冲王,季瑶王……

充知侯,博望侯,长宁侯……

大将军……

大将军……林渊。

视线停住,江风旸看向江鄢。

江鄢指着布帛,随意道:“上列诸子,皆为贵族,阿旸可随意选择。”

宫人的话语犹在耳边,江风旸笑道:“不妨看看天意。”

他从袖口寻出铜钱,指尖摩挲,状似随意一抛,却直直飞向“林渊”二字。

铜钱立于布帛之上,在“林渊”二字之上旋转,后滑,转速漸缓,倒卧,悄无声息。

下方三字——

林山卿。

江鄢一时恍惚,竟有些不知所措,良久叹息:“是天意啊……”

他使计使林渊战死,令他二子皆亡,本应铁石心肠,视兵家生死如常,如今看铜钱停下,背后却有冷汗,一时惊惶。

轻言:“林家仅余这一女,若是来我大越为质子,该如何安放?”

江风旸凝思良久,女子处何地才能安然无恙?

行宫?偏殿?东宫……

他抬了眼,微笑:“父王常念阿旸身旁无人,那便娶了罢。”

江鄢看着他,一时未曾言语,背过身去,疏而转身,低头望着布帛。

江风旸捏紧袖口。

他道:“那便依阿旸心意,去离国求娶林山卿。是质子,亦是我大越,尊贵的太子妃。”

袖口垂下,江风旸恭敬行礼。

鬓边发丝隐有汗珠。

东宫已开始忙碌,云砚林山卿尚不知身处何处。

.

云砚林家族人收押大牢,林泊及其弟林淹无言望着窗,女眷子女畏缩在大牢里面,最小方四岁。

林老夫人走出,站在众人之前,原本精神极好,此时却双目无光。

“我的大儿先走了,走了啊……大郎二郎也都走了……”

林泊上前,扶着她:“母亲……”

林老夫人看了看他,颤抖道:“五娘呢?”

有小儿听了去,忽而啼哭:“五娘呢?说好回来带我去摘柿子,送我上私塾……”

他的母亲拍着他:“不哭不哭,五娘……五娘她……”

她无言,低头,泪滴落下,坠入草席。

牢外有钟声,悠长绵延,众人望向天窗之外,小儿啼哭止。

“——天子薨。”

钟声依旧,携了几声鸟鸣。

林泊怆然:“天子向来仁厚,我林某却被赵士鸣困押于此,此生已尽,君主之恩难报,悲哉悲哉……”

他跪下,面朝东方,众人齐跪,狱卒亦跪。

离国贞元二年,秋,赵士鸣反,明帝宋安薨,适时太子轻舟在邺,不得归。

.

两日后,赵士鸣登皇位,下令,诛林族。

大理寺卿周鉞走来大牢,停在他们面前,一时怅然。

林老夫人挺直着腰,从容走至他面前:“时辰已到?”

周鉞弯腰,俯身轻言:“夫人,时辰已到。”

她颔首:“有劳。”

周鉞再躬身,哽咽:“臣……对不住林将啊!”

林淹道:“大人,无需自责,这并非是你的过错。”

周鉞拭泪:“开锁。”

“是。”

狱卒将锁打开,林母走在前头,步履稳健,林泊跟在身后,亦是挺拔,身后众人皆从容。

周鉞大叹:“六朝望族,赵贼竟诛!”

林老夫人闺名孙蓁儿,十八嫁林家望族,生三子,大儿林渊军事奇才,十七退外敌,封大将军,贞元二年,于暘谷战败,亡。

其有二子,大郎林山南,二郎林水,亡。

有小女,林山卿,生死不明。

孙蓁儿走上刑台,面色平静,她慢慢道:“我林家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诸儿谨记。”

余人应道:“是。”

刽子手立在一旁,日上中天,他却对林家人俯身而跪,一拜再拜。

林家六朝皆忠良,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刽子手起身,闭眼,拾起刀,刀在太阳底下发着光,高台之下,百姓静默。

远处马蹄震动,人群骚动,刽子手顿住,刀尤自在半空之中。

他们都望着远处,见一人疾驰而来,衣袂飘飞,额上汗水闪着日光,身后军队旌旗迎风扬。

“曹相!”

有人呼。

“哐当”一声,刽子手扔掉刀。

“夫人,曹相来了,你们快去,有救了。”

赵士鸣称帝第三日,相国曹焉知领军而来,救林家,破赵军,扶植太子轻舟即位。

曹焉知救下了林家,可林宅已被叛军所毁,林家祖籍韶南,韶南有田产房屋,便举家南下修整,顺便寻找林山卿。临行言:若有令,必回云砚。

曹焉知派军护送他们,一直送到城墙之外,方转身回宫。

秋日风微凉,顺势卷走了天边夕阳,他背着手一路走,宫道空旷,背影寂寥。

他们走后几日,有士兵来报:“相国,暘谷周边村落,发现林家五娘下落。”

曹焉知终于有了笑容,颤抖着手:“快去……快去接回来。”

“是。”

门外宫女跌跌撞撞,迎面撞上了士兵,她急忙道歉,转而奔至曹焉知跟前:“相国,陛下不愿着龙袍,婢子无可奈何。”

他叹了口气,道:“领我去看看。”

“是。”

殿外梧桐铺满地,宋轻舟着中衣,坐在白玉阶上,婢子侍从垂着头,立在一旁。

曹焉知推开大门,宋轻舟抬起头,并不动作。

阶上散着龙袍,冠冕,发带,发簪……

婢子侍从行礼,曹焉知踩着梧桐叶,慢慢行至玉阶上,提了衣摆,随意坐在他身边。

他拾起冠冕,宝石在阳光下发着光,轻舟别过头,发丝随意散在脑后,脸庞尤带稚气。

轻舟年十七。

曹焉知笑着将他的发理好,再次拿起冠冕,轻舟闭上眼,低头,曹相将冠冕固定好,慢慢道:“轻舟啊,戴上这冠冕,你还是宋轻舟,却不只是轻舟了……”

宋轻舟抬头,珠帘碰撞晃动,金石之音清脆。

他的眼眸清澈,映着曹焉知的脸庞。

“曹伯伯,就剩轻舟一人了……”

曹焉知鼻子一酸,将龙袍披在他身上,柔声道:“怎么会只剩下轻舟呢?曹伯伯一直都在啊。”

轻舟落泪,泪珠滴在冠冕珠帘上,似多出的一颗玉石,玉石滑落在玉阶上,“啪嗒”一声。

曹焉知看着周围宫宇楼阁,天边偶有雁群飞过。

曾经满朝文武站在大殿外,宋安立在最前,皇后站在他身边,他们齐齐看向前方,是在等大功归来的少年郎。

少年将军骑白马而来,飞身而下,作揖而拜,音色清亮:“末将林渊,拜见圣上。”

地面有浮雕,许是一时未踩稳,他身子摇晃,将欲倾倒,众臣瞪大眼,惊呼出声:

“诶诶……”

林渊手撑地,顺势一个扫堂腿,踢走地面落叶,随后维持着这般姿势一动不动——抽筋了,动不了啊。

哄堂大笑。

宋安抹了下眼角笑出的泪水,惹得皇后嗔怪:“陛下,仪态!”

宋安咳了咳,转头问:“太傅,依你之见,哈哈哈哈哈……”

曹焉知无奈摇头:“论功,当拜大将军。”

“好!”

清亮的声音响起:“谢陛下!”

却依旧是手撑地,扫堂腿。

众人再次大笑。

宋安又问:“爱卿可有所求?”

林渊朗声道:“当然有。”

宋安好奇:“所求为何?”

“李尚书家的小女儿,我太喜欢她了,我要娶她!”

声音慢了下来,有点委屈:“可是尚书不同意。”

众人齐刷刷望向李尚书,眼里都是谴责——

“尚书啊尚书,你怎么能不同意呢?”

方言都气出来了——

“李尚书,你在想爪子嘛?”

“你看你家大闺女儿,跟这大小伙子配的很!”

“我看得也是这么个理儿!”

“………”

李尚书脸红脖子粗。

“你心中的夫婿是哪个嘛!”

李尚书理直气壮:“曹太傅。”

“………”

曹焉知面上一慌,将头一摇。

众人松了口气。

宋安摸了下巴:“那尚书家的小女儿可是心悦你?”

林渊笑的明朗:“是,我们拜过月老,逛过庙会!”

李尚书瞪他,什么时候的事儿?

宋安笑了:“那便准了吧!”

林渊起身,单脚站立,行了一礼。

“多谢陛下!”

礼部侍郎从附近走来,是要宣读旨意。林渊单脚跳着走开,人群又有了笑意。

那年春景方好,殿门旁的石榴花火红似骄阳,一朵掉下,落在林渊肩膀上。

那年林渊年十七,宋安二十五,焉知亦是二十五。

如今石榴树仍在大殿旁,太傅已为国之相,年方五十整,望之四十如许。

林渊十八岁,娶了李尚书之女,生子林山南,林水北,一女林山卿。

曹焉知看着宋轻舟,微笑道:“五娘要回来了。”

宋轻舟猛然抬头,眼里瞬间带笑。

林山卿回来了,宋轻舟与曹焉知却不得不亲手将她送走。

大越国的使者带着嫁衣而来,带走了林山卿。

士兵找到她时,她敛目沉睡,直至她离开,也没能醒来,精致的马车载着她越走越远,曹相与轻舟站在原地,徒劳的轻唤:“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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