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饥肠辘辘地看着手机。
李学常没来，他也没心思吃饭，一门心思地想着李学常是为什么一晚上没睡。
怎么想都是因为他昨天说错话，惹李学常不高兴了。
那得……道歉吧？
王逸琢磨着。
他和李学常恋爱至今，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别说吵架了瞪一下眼睛都没有，他实在没经验。
那要说谁有经验，赵全有。
横不能去找赵全问怎么跟李学常道歉吧？视频又不是没看过，赵全那招数不是正常人该用的。
王逸叹了两口气，蔫巴地起身，自上高三来第一次在早上往食堂去。
同班同学看见他都吓一跳。
陈艺莺直接问：“你怎么来食堂了？”
王逸也老实答：“学长今天上午不来。”
“不舒服？”
王逸心里一咯噔。
是啊，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现在天冷，李学常没准是病了呢？
那病了和生气了……
王逸还是宁可李学常是生气了。
王逸朝着陈艺莺道：“他没和我细说。”
陈艺莺随意应了声，各自吃饭了。
之前没来不清楚，今天来一趟，王逸能体会到高三的伙食是要比高二好的。
也体会到了三班同学挺友好的。
他自升进高三就没在早上来过食堂，中午晚上的也经常是跟李学常出去开小灶，不出去也是跟李学常去走读生那边吃。以这个为前提，其他同学竟然没对他难得出现在食堂有什么微词，还把自带的榨菜辣丁橄榄菜什么的分他吃。
王逸喝了两碗粥，吃完的时候已经开始琢磨跟李学常商量早上别给他带饭了，食堂他也能凑合。
边想着，给李学常发消息的愿望就强烈起来。王逸想了好一会，手都摸手机上了，到底没发消息，怕李学常没静音被他吵到。
就这么心事重重地洗了碗，离开食堂。
走没两步，陈艺莺从后面喊他。
“王逸！”
王逸停住脚步，回头等了一会，陈艺莺就小跑着到了他旁边。
“有事？”王逸问。
陈艺莺笑道：“边走边说吧！学长说你怕冷来着。”
这事跟陈艺莺说？
王逸重新评估了一下李学常和陈艺莺的友情值，配合着陈艺莺的步速往前走。
“什么事啊？”王逸问。
“就是元旦联欢会的事嘛！”陈艺莺说，“我先说，这不是学长的意思，就是我个人啊。我是很希望学长出个节目的，你来得晚，可能没看过他唱歌跳舞什么的，他特厉害。”
“我看过。”王逸说，“迎新生的时候我在体育馆二楼看了，他发网上的视频什么的我也看了。是挺厉害的，他跳舞好看，唱歌也好听，演戏也挺好的。”
“是吧！”陈艺莺挺兴奋似的，“我就觉得吧，学长以后肯定是那种，一集电视剧二百零八万的大明星！现在这种平凡的相处，那是过一天少一天，现在这种喊一声就有的合作机会，更是多一次就少一次……”
陈艺莺啾啾喳喳地把李学常夸了一通，才终于绕到正题上。
“所以我就是想问你，你不让学长出节目，是因为什么啊？”
陈艺莺是李学常在班里说话最多的女同学。
多到如果不是李学常跟自己亲过嘴，王逸绝对会吃醋的那种程度。
所以陈艺莺的意思，很可能是李学常的意思，陈艺莺的提问，很可能是李学常想问。
王逸赶紧说：“我开玩笑的，你们想弄什么弄什么。”
“哦……”陈艺莺若有所思，“就算我让学长穿超短裙，你也不介意？”
“我……”
王逸脑补了一下。
王逸哽住。
王逸表示：“这不是我介意不介意的问题吧？”
李学常他不介意吗？！
陈艺莺追问：“那学长同意你就同意？”
王逸摆摆手。
“不是，我意思是，你跟他商量就行了，问我干什么？”
王逸顿了一下，又问：“那他，他以前穿过吗？”
公开的视频里是没见过的。
“应该没有。”陈艺莺说，“所以才特别想看学长穿一次嘛！”
王逸捕捉到另一个华点：“你和他说他就一定会同意？你让他穿他就能穿？”
陈艺莺俏皮地说：“这不是怕你介意，所以先来问你意见嘛！如果你不介意，还希望你到时候能给我打个辅助，帮我说服他一下！”
王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可能，他愿意穿就穿跟我没关系，你想看他穿那你自己去说服他，我不掺合。”
他对陈艺莺都有点意见了。
什么叫李学常不愿意，让他这个男朋友去说服？他的意志可以凌驾于李学常本身的意愿之上？这是觉得他把李学常当什么，随便摆弄的布娃娃？
王逸的看着陈艺莺的眼神变了，陈艺莺冷不丁瞧见吓了一跳。
“那个，别生气嘛。”陈艺莺干笑着，“我也就这么一说……我先回班了哈！”
她飞快地迈上楼梯消失了。
-
李学常一觉醒来，手机里躺了十好几条消息。他来不及多看，瞧了瞧时间就坐起来，调整了一下声音状态，然后去找赵英华。
赵英华正在做饭，边切菜边哼歌，心情挺好的样子。
李学常喊了她一声：“妈。”
“醒啦？”赵英华看了她一眼，“洗脸刷牙吃饭。”
对他这个时间没去上学还在家里都没反应？
李学常犹豫了一下，乖乖去洗漱。擦脸的时候他看了看自己的麻花辫，犹豫再三还是没拆，就这么走出卫生间。
母子两个挺正常地吃了一顿饭。
但吃完饭，李学常起身要洗碗，刚站起身，赵英华就喊他：“坐下！”
李学常一顿，放慢动作坐好。他看着赵英华的眼睛，有意识地把一边辫子拨到肩头，轻声细语地说：“妈妈，我去洗碗。”
赵英华说：“洗什么碗？以后到了婆家有的是活让你干，在家里我还能让你洗碗？”
李学常很轻地吐了口气。
“我还在念书呢。”他说，“哪来的婆家？”
“你以后还能不结婚啊？”
“不想结，想一辈子待在妈妈身边，做妈妈的小棉袄。”
赵英华终于笑了一下。
“净说胡话，把你碗给我。”
“我去洗吧。”李学常撒娇一样说，“你现在连碗都不让我洗，我以后到了婆家也不会干活啊。”
赵英华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不会干活，也没事。我刚嫁给你爸的时候，也不怎么会干，你奶奶当时也没说我什么，早上起来还给我做饭，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她从李学常手上把碗拿走了。
“行了，你再躺会去吧。懒虫，昨晚不睡觉干什么了？”
李学常目送赵英华进了厨房，然后立刻给李骁发消息，让他问清楚郑洁昨晚跟儿媳妇都说了什么。
然后李学常才有时间看收到的消息。
有一些是粉丝消息，礼貌提醒最近降温注意身体，或者说想他了，催催视频更新。
然后是王逸和陈艺莺的……
陈艺莺最后一条消息写的“救救我”附一串感叹号，李学常先点开看了。
“你对象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他是怎么被发配到咱们学校的”
“我靠眼睛不能拍照真可惜，我差点被他吓死”
“不过他人真比赵全强多了姐妹帮你试过了”
“啊啊啊啊他还在看我！上课了还在瞪我！”
“救救我！！！！！！！！！！”
李学常一头雾水，敲了个问号回复，然后点开跟王逸的对话框。
“么么，亲了”
这是最早的一条，之后可能怕吵到他，都没什么消息。
但现在临近中午，应该是估计他快醒了，消息数一下子就多了。
“你和那个陈艺莺，关系怎么样啊？”
“我不想显得我背地里说人坏话什么的，但我就是，我觉得她这人不怎么地”
“她以前也这样吗？就直接安排你节目什么的，都不问你意见，不跟你商量，你不乐意就想法子说服你？”
后面还有两条语音，李学常转文字看了，能脑补出王逸不怎么乐意的语气，和满脸不爽的样子。
李学常给王逸回消息。
“她故意试你的，应该是你昨天说那话，她给想茬了，以为我又处了一个赵全。”
王逸几乎是秒回了六个点，又说：“靠，我搁这生一上午气了。”
李学常发了个顺毛的表情给他。
王逸又跟他解释：“我真没那意思啊，限制你演出什么的，还有你穿什么衣服，穿什么我看什么呗，只要你喜欢就行。”
这话里好像藏着点什么意思。
李学常故意说：“我没说我不喜欢啊。”
王逸正在输入中，停顿。又正在输入中，停顿。
李学常有意逗他，打了个问号过去。
王逸终于发了一串子过来。
“我觉得你不喜欢。”
“你当我多想也行，你觉得我其实多管闲事也行，我就是觉得，觉得你没那么喜欢。”
“我不想你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看了难受。”
喜欢不喜欢的，李学常谈不上。
只是他不这样，他也没法找个姐姐还给赵英华。
他抚摸着屏幕，像是摸到王逸的脸。
他知道这事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郑洁封建入脑做下恶事，他也是受害者。
但受害者的同时，他又不得不认清自己只因为性别就成了受益者，害得他姐姐被奶奶“淘汰”了。
这些话，这样复杂的心情，李学常不知道怎么跟王逸说，但他不说，王逸就不知道吗？
王逸又发了几条。
“你心里别难受啊，我说我的，但我知道你情况……”
“我就是看不得你”
王逸撤回一条消息，继续发。
“也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hello？还在看吗？”
“你理理我呗，你不理我我心慌啊……”
李学常低下头，很迅速地抹了一下眼角。
然后他起身，往厨房喊：“妈妈，我要走咯？”
赵英华举着抹布走出来，紧张道：“走？去哪？”
李学常满心想着要赶紧见王逸一面，没有留意到赵英华的表情不对，一门心思要去换衣服。
他随口道：“上学啊，我上午都没去学校。”
“上什么学？你上什么学？！”赵英华的声音瞬间尖利起来，“你不许从这个家里出去呀！你上什么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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