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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茗茶里议亲事

永和三年春,洛城的柳絮闹得正欢。

王昭蘅抱着热腾腾的胡麻饼,熟门熟路地往清茗轩雅座窜,青灰男袍下摆沾满柳絮也浑不在意。

跑堂小厮见是他,连眼皮都懒得抬——这位“王家的郎君”也算是老熟客,回回都点最便宜的雨前茶,却偏要占着临窗的好位置,要不是看他腰间玉佩上等,还真没这待遇。

“郎君又来蹭座儿?”

她笑嘻嘻地摸出两枚五铢钱拍在案上,惊得檐角燕子扑棱棱地飞,顺着惊燕抬头时,二楼东窗正漏下半寸残阳。

天光斜斜劈开茶烟缭绕,恰巧照见角落里一道苍青身影。

那人独坐明暗交界处,苍青布衣洗得泛白,袖口补丁针脚如排兵列阵般齐整,握盏的指节似青竹雕就,竟比那青瓷盏还?冷冽三分??。

三个布衣汉子垂手立在后侧,影在暗处,看不真切,只是倒茶的姿势像丈量过尺寸,一板一眼,不差分毫。

王昭蘅数着光柱里浮尘乱舞,恍惚瞧见那人搁盏时,投在墙上的影子都比旁人笔挺三分,骨子里又似藏了分莫名的优雅贵重。

楼中央惊堂木“啪”地一响,说书人拖着长调开嗓:“今日讲《鬼面将军三斩羌戎》!”

王昭蘅这才扭动着回身,叼着饼,含混不清地问邻座老翁:“不是上回才讲到二斩吗?”

“小郎君有所不知,昨夜萧将军刚从代北回朝,据说又立奇功……”

她双眸一闪,似捉了萤虫放进眼睛里,正欲追问,不远却处传来一阵喧哗。

“听说了吗?”布商手指叩击着桌面,茶沫溅到对面铁匠的衣襟上,“萧将军又要议亲了。”

“第三回了吧?”铁匠也不恼,反倒往前凑了凑,“前头两位,一个坠马,一个暴病,都没活过纳吉礼。听说是被鬼面将军克死的。”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同伴紧张地环顾四周,压低了他那洪亮的声音,“那位可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主,听说他面具下的脸是被敌军烧毁的,那狰狞能吓死活人!”

邻座老翁突然冷笑,悠悠开口:“什么暴病?我侄子在太医署当差,说是中毒!”

王昭蘅的饼渣卡在了喉咙里,难受得直伸脖子,鬼面将军萧沉戟——那个十四岁从军,二十三岁平定代北之乱,一张鬼面厮杀疆场的寒门英雄,又要被推上风口浪尖了。

“这次不知又是哪家要卖女求荣。”一位长须老者摇头晃脑,神情淡然,“萧将军战功赫赫,得上位宠信,攀上这门亲事,家族至少三代不愁。”

“你们知道什么?这个寒门了不得。”一个尖细的女声突然插入,满脸知情者的得意,“我表姐在宫里当差,听说上位震怒,下了死令,今日便是直接赐婚,须找个能活到成婚的,各家贵女们正避之不及呢!”

“将军也是人,也该有个家。”王昭蘅软趴在桌面上,谨记阿爹训导‘可观世面,不抢风头’,却委实忍不住轻声愤懑,“寒门出身又如何?他为国征战,满身军功,难道就不配得一份真心?”

身后桌的茶客像个偷听的耗子,发出哄堂大笑:“小郎君真会说笑!那些贵女哪个不是娇生惯养,谁受得了寒门清苦?是真心不想嫁吧!”

王昭蘅“嗖”得坐直身体,似被浪潮赶着冒头:“可萧将军保家卫国,身上二十三处伤疤皆为护我大晋山河所留。此等英雄,难道不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她实在忍不住疑惑,怎么好好的一桩婚事,非得把人议论得浑身不自在,茶楼霎时一静,数十道目光如箭射来,她装势挺直腰背,任他们打量。

“小郎君年纪轻,不懂事。”麻脸商贩嗤笑一声,突然神秘起来,“活到成婚只是前提,听说那鬼面将军性情暴戾,动辄打杀下人。上月才杖毙了两个婢女,尸体扔去喂狼了!”

老者捻须冷笑:“只得受着!贵女们是避之不及,可架不住高门欲往上挤,哪个不是冲着镇北将军府的权势?萧将军未来不可限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近日可都在御前走动得勤呢!”

“无可厚非,可将军总得成家啊!若是选个自愿的,处久了未必没感情……”

“自愿?”不等王昭蘅说完,便被人无情打断,“这些达官贵人平日里耀武扬威,关键时刻还不是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谁会问她们是否自愿,还自愿?你自愿去?还是你家姊妹自愿去?”

“我——”她突然噎住,这饼实在是太干。

“这是没轮到你家头上,要我说,谁嫁谁守活寡!”布商唾沫横飞,“那将军常年戍边,夜夜宿在军营,赐婚娶妻不过是摆设!说不定他军中早就有了美妾暖娘,那些挤破头嫁过去的高门贵女吃不得军中的苦,只有在京守活寡的份。谁家姑娘能自愿去?你去?”

“我——自做不得旁人的主,但萧将军出身寒门,深知民间疾苦。若得良配,必会珍之重之。那些‘克妻’之说,更是无知愚民,以讹传讹!”王昭蘅边说边瞪大了杏眸,一脸不服。

“哟,小郎君倒是了解萧将军?”浓妆妇人阴阳怪气,上下打量着她,“莫非是将军帐下……嘿嘿……”

只见她耳根一热,却昂首道:“在下不过是替那些为国戍边的将士们说句公道话。试问诸位,若没有萧将军这样的寒门将领浴血奋战,尔等能在此安稳吃茶?”

“那也是卖女求荣。”布商还是不依不饶,吐着唾沫星子,“谁能自愿了去?”

“自不自愿都是摆设!”长须老者看一眼王昭蘅,好似敲下定论,“萧将军如今统领三万镇北军,本就是上位要笼络他。”

“云蜀余孽屡缴不灭,这次是要派他去冲锋陷阵的,又苦于一个寒门已至县候,哪那么容易再升?”他饮了一口茶,声音放低,似乎只是在劝她,眼神却已飘出窗外,“给他赐婚,既给了赏赐,又装了体面,接着——就是要你卖命喽。”

“哐——哐——”

长街尽头忽起骚动,一顶朱漆描金的官轿缓缓行来,四名皂衣宦官抬得极稳,轿帘却遮得严实。轿前捧着鎏金诏匣的宦官首领面白无须,明黄绶带垂落的流苏扫过青石板,威震八方,惊得道旁柳枝乱颤。

沿途百姓纷纷避让,却又踮脚张望,这般阵仗,必是赐婚的旨意。

茶楼内,喧嚣渐起。

“哦——是高门,太原王氏的姑娘!”打头阵的探子得了消息,激动得直吆喝,“宗门贵女!是太原王氏嫡女!王氏——嫡女!”

王昭蘅正捧着茶盏小口啜饮,不禁一愣,杏眸微微睁圆,伯父家的堂姐?可伯父向来清高,瞧不上寒门武将,怎会舍得让堂姐嫁入镇北将军府?莫非这乱世之中,连太原王氏也需攀附新贵?

她想不明白,却仍搁下茶盏,好奇地随着人流缓步移动,只愿堂姐能得个安稳,同萧将军和美生活吧。

眼角余光再掠过二楼——那苍青男子端着茶盏静默不语,只微一抬手,侍从便无声退后半步,动作整齐划一,主仆几人眉宇紧锁,却不见哄乱,似早已知晓此天机大事。

窗外喧闹声愈盛,而这一隅却仿佛被隔绝在世外,连茶烟都凝滞不散。

忽然,楼外又传来一声高喝——

“太原王氏——清谈先生嫡女!是大先生的嫡女!才名冠绝!”

清谈先生?嫡女?才名冠绝?

在一片欢腾声中,王昭蘅脚步猛地一滞,脑中轰然炸开——清谈先生,正是她父亲王崇山的雅号!而才名冠绝……除了她那药罐子泡大的阿姐王昭蕙,还能有谁?!

她脑中嗡嗡作响,提着衣摆就往前冲。

可茶楼内已人声鼎沸,她身形娇小,挤在人群末像一尾小鱼,怎么都游不出去。

“劳、劳烦让一让……”她细弱的嗓音被哄闹声碾碎,只得咬紧牙关,拼命往前挤。

可越是往前,人群越密集,也越发人高马大,她推搡得厉害,竟被力道反噬得连连踉跄,眼见着就要失衡栽倒,后方不知是谁先应声跌了下去,撞上她的后背向前一推,她猛地往前扑去,抓紧前人才勉强站稳,惊出一身冷汗,回头一瞥,那跌倒的人已被足履吞没,痛呼不止。

“挤什么挤?赶着投胎?”被抓的大汉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甩开她的依附。

人群推搡,颈侧忽地一凉,散乱的青丝黏在肌肤上,痒痒的,像被蛛丝轻轻拂过,她已无暇顾及,满心在茶楼外,宣旨的鼓乐声渐近,刺得她耳膜生疼,阿姐体弱,怎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给我让开。”她心头狂跳,越想越慌,眼眶微微发热,却强忍泪意,再也顾不得许多,仰头厉声道,“我、我是萧沉戟!”

四周一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就你这小身板?萧将军麾下随便牵条狗都比你壮实!”

甚至有人露出煞气,因她在人群中的推挤和谎言,作势要收拾她。

“我是!萧沉戟——”看到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有丝怯退,脸颊烧得通红,攥紧拳头,猛地闭眼喊,“的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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