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微微蹙眉：“流云宗来人？在城外？”
云向晚点点头，一摊手，冷笑一声：“对，就在城外等着。她们也没有遮掩自己身份的意思，直接就亮出门徒令牌，就像是特地让我们知道一样。”
江流烟轻敲桌面，没有立刻回答，沉思片刻后问道：“她们有没有人说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说是想要帮追风城，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她们能帮上忙的。”
江流烟微微挑眉，冷笑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真当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随我一起去看看。”江流烟起身淡漠道，她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想玩什么花样。
一天前。
赵清浔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曾经送给应不染的储物戒，凝视着。
现在她每天除了修炼大概就是坐在院子里发呆，曾经的信仰现在在一点点崩塌，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了。
现在，也梦不到应不染了。在那一场漫长的梦后，她只是偶尔能在梦中看见两人曾相爱的过去，紧随其后便是地牢中应不染怨恨的眼神。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心中疯长，开始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
赵清浔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放任心魔与未知的东西疯长，但一旦开始抑制，她就再也看不见应不染了。
还有这枚戒指……赵清浔看着戒指，又是叹息一声。
先前明明亮起来一瞬，现在又没有任何反应了，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一潭死水，就好像先前看到的现象只是幻觉。
应不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先前的梦又是怎么回事呢？
梦里的她是那样的生动，就好像是，一个真的应不染站在自己面前。
祁仪文曾说过，她会后悔的。
确实，她后悔了。
她的人生，似乎也是一场骗局，曾经最尊敬的师尊从头到尾只将她当做工具，曾经为天下而战的誓言成为了笑话。
她应该早就注意到的，人间的阴影中惨状，毫无人性的清除计划，以血铺成的所谓的救世的道路，三条道路最终在谎言的尽头汇聚。
天祭，天怒，从头到尾都只是谎言，为一己私欲葬送世界的谎言。
而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对这些现象视而不见，天真的以为她可以赎罪、减轻心里的罪恶感。
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脚步声传入耳中，赵清浔将戒指戴回手上，表情重新变得冰冷，目光似箭的看向院门：“谁在外面？”
“是我啦，好久不见，赵师姐。”
乔榆，新宗主秦离门下的弟子。赵清浔眼神暗了暗，看来来者不善。
秦离是洛望倾的伴侣，洛望倾死后她以极快的速度处理好后面的事情，并没有任何困难的直接开始完成洛望倾没做完的事情。
比如天祭的收场。
而作为秦离的得意弟子，乔榆知不知晓这其中的猫腻呢？
赵清浔让乔榆进来，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等乔榆神色自然的坐在她对面后，才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乔榆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双手撑着下巴，笑嘻嘻道：“好冷漠啊赵师姐，我没事不能来看看你吗？”
赵清浔神色不变，冷冷道：“我们并没有这么熟。”
乔榆撇撇嘴，挑挑眉观察赵清浔的神情与眼神，语气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唉真没意思。确实有事找你，宗主找我们两人有事。”
秦离找她？是发现自己正在调查天怒吗？还是说，想继续之前的行动继续把自己当做棋子？
“我明白了。”赵清浔点点头，心里飘过千万想法，但一个都没有表露出来。
这个乔榆，也是个敏锐的人，小心为上。
她们很快就来到宗主室，路上乔榆尝试着引出话题，但无论她说什么，赵清浔都无动于衷，就像是没听见一样。
见她们来后，秦离放下公文，微笑着看向她们：“你们来了？我找你们也不是为了什么多难的事情，只是为了追风城一事而已。”
“你们也知道，追风城现在正在遭受天怒，我们本想提供帮助，但是那边拒绝了，因此，我需要你带着乔榆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赵清浔眼底闪过暗芒，面上却是毫无破绽，这么多年以来，她也学会的隐藏和伪装：“如果有事情发生，需要我出手相助吗？”
赵清浔试探性的问道，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秦离的表情僵住了一瞬。
很快，秦离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微笑着柔声道：“不，除非她们愿意归顺四大宗门，否则不要出手。人各有命，尊重她们自己的选择。”
“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吗？”秦离含笑看着两人，眼神中却带着警惕。
赵清浔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好像没看见那警告，拱手行礼道：“没有了，徒儿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至于会不会做……
那是另一回事。
但以秦离对赵清浔的最浅层的了解，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满意的点点头：“明白就好，你师尊离开的太突然，这之后需要你帮忙的事情恐怕不少，天怒已经又开始出现了。”
赵清浔点点头：“徒儿知晓。”
秦离又看了一眼赵清浔，挥挥手道：“嗯，你先退下吧，我还有事要同乔榆说。”
赵清浔什么都没有问，行礼后便后退离开。走之前，她看到乔榆对她眨眨眼，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回去后，赵清浔便取出天灵镜同祁仪文联系，与她说了此事。
这段信息是用她们之间的特殊联系方式发送的，由沈苍梧开发，并不用担心被监视到。
“天怒吗？距离上一次，已经六年了吗？”祁仪文在另一头记录下这个信息，“比起之前的又提前不少，不过是否正确还是存疑的，毕竟追风城不信天。”
“我知道，估摸是假的。万象宗那边如何了？”
祁仪文：“我师尊已经过去了，那边的宗主关门弟子溜了，说是要证明她的想法，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据卦象来看，估摸着是真的。”
赵清浔冷笑一声，回了句知晓了，又简短聊了一下后续的打算后便关掉通讯了。
这些人，到现在都还一句真话都没有啊。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收起天灵镜的时候，赵清浔又看见了手上的戒指，叹了口气。
应不染应当是活过来了，但尸骨被秦离藏起，她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自己今后还有机会看见她吗？
没等赵清浔继续思考下去，敲门声想起，是乔榆来了：“赵师姐？我来了哦~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她的直觉告诉她乔榆是知晓这其中的猫腻的，但她究竟是不是秦离的人，还没有什么定数。
后面小心一些，随机应变吧。
“好了，我们出发吧。”赵清浔一出去便把门关上，不给乔榆偷摸观察的机会，说完便拔腿离开。乔榆见状，也只能跟上。
她们御剑飞行了一天便来到城门口，追风城如今戒备森严，想要进去必须等城内管事的同意。
赵清浔直接表明身份，随后便像没事人一样站在城门口等待。
“你已经看了我一路了，到底想说什么？”赵清浔瞥了乔榆一眼，语气有一些不善。
乔榆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摆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赵师姐的戒指很独特的样子，有些好奇。”
赵清浔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话语间也带上一些警告：“一个普通的储物戒而已。”
虽然是细微的预期变化，但依旧被乔榆捕捉到了，挑挑眉，带上一丝探究的意味：“真的吗？但是我好像听说……”
话音未落，一道剑芒将她脚尖前的土地切出一道深痕。
赵清浔将剑收回剑鞘，冷冷道：“不该问的，别问。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这是一个警告，别试图窥探我的过去。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没那么熟。”
短暂的惊吓后，乔榆换了过来，挑挑眉：“意思是日后如果熟悉了……”
赵清浔直接打断了她：“没有这个如果。”
江流烟到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她同云向晚相视一眼，语气平淡：“我打断你们的对话了吗？”
赵清浔干脆不再搭理乔榆，拱手行礼道：“回城主，并无。敢问现在城内情况如何？是否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江流烟摸摸下巴，一时间有一些拿不准赵清浔想要干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赵清浔可能希望她拒绝？
在联想到先前的调查，以及刚才沈苍梧的话，江流烟有一些迟疑，同云向晚交流了片刻，最后点点头。
云向晚向前一步，笑着侧身，做出请的手势：“两位如果不觉得麻烦的话，还请移步城内。近期，我们确实是需要帮助。”
赵清浔失落了一小下，点点头回礼：“分内之责。”
江流烟与云向晚带着她们入城，门在身后关上，不留一丝缝隙，就像是也要将她们的退路断绝一样。
赵清浔向后看了一眼，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紧了一些。
就在踏入城后，她的戒指微微有了一些反应。
应不染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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