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也悄悄从后门溜回教室,晚自习已经开始。
夏晓从抽屉里掏出从便利店给她带的鸡排,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有些失神的眼睛,皱了皱眉:“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感冒了?还是因为没考好哭了?”
竹也摇摇头,接过还温热的鸡排:“没……就是有点闷。”
她撕开包装,食物的香气暂时冲散了脑海中残留的雪松味。
夏晓压低声音,语气兴奋:“你知道吗?高一那个贼漂亮的小学妹,就是论坛上写薄盏同人文那个,胆子也太大了!她刚才在教学楼门口,直接堵薄盏要微信了!论坛上照片都传疯了!”
竹也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眼看向夏晓递过来的手机屏幕。
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清薄盏高大的身影立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表情冷淡疏离。他对面站着一个穿着校服也难掩明艳的女生,正仰着脸,笑容灿烂地递着手机。夕阳的光线勾勒出两人清晰的轮廓,一个冷峻,一个热烈。
“啧,”夏晓感叹,“虽然薄盏那表情吧……跟冰山似的,但你看这构图,这氛围感!高冷学神和明艳学妹,还挺养眼的哈?难怪小学妹这么敢。”
竹也沉默地看着照片,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有点闷。
半晌,她才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是很配。”
“是吧是吧!”夏晓没察觉她的异样,兀自兴奋,“我就说嘛!薄盏那种级别的,眼光肯定也高……哎,不过我觉得小学妹希望不大,薄盏那眼神,啧啧,跟看路边的石头没区别……”
竹也没再接话,低头默默吃着鸡排。照片里薄盏冷淡的神情和小学妹明媚的笑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用力吸了口气,将最后一口食物咽下,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试图浇灭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
晚风吹得她额发冰凉。她盯着数学错题本上薄盏凌厉的字迹,夏晓关于小学妹和薄盏“很配”的叽喳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她猛地合上本子。“啪”一声响,吓了夏晓一跳。
“干嘛呀?”夏晓嘟囔。
“写作业。”竹也声音有点闷。
薄盏。他在楼梯口转身离去时那淡漠的侧脸,在明亮的灯下清晰可见。可转身,他照样是人群的焦点,是别人眼中光芒万丈的存在。
竹也抓起笔,笔尖重重戳在习题册上,划出一道深痕。
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被他轻易搅乱的心绪,更讨厌自己因为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方寸大乱。
视线移到错题本深蓝色的封面。一切混乱的源头。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清冽的苦柠雪松味,霸道地钻入鼻腔,强硬地将她拽回几个月前那个同样充满冷香的下午。
……
那个周末,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的桂花甜香。竹也提着一个小小的保温盒,穿过薄家别墅修剪整齐的庭院。盒子里是她新做的桂花糖糕,母亲林慧叮嘱她务必送到薄夫人苏曼手上。
别墅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片寂静。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冷光,昂贵的家具泛着幽冷的色泽,空旷得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回音。冷气开得很足,竹也裸露的手臂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距离感,和她跟母亲住的那个充满药材和糕点香气的员工小公寓截然不同。
“苏阿姨?”竹也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单薄。
“放那儿吧。”一个温和的女声从二楼传来,“麻烦你了小也,我待会儿下来。”
“好的。”竹也应着,小心地将保温盒放在光洁如镜的茶几上。
她松了口气,正想悄悄退出去,玄关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股室外的燥热混杂着机油和皮革的粗粝气息猛地涌了进来,瞬间冲淡了室内的冷香。
薄盏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赛车服,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同样汗湿的黑色T恤。额发被汗水打湿,有几缕凌乱地贴在光洁的额角。
他脸颊泛着运动后的潮红,脖颈和手腕处裸露的皮肤能看到清晰的汗迹。
竹也僵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在非校园场合,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比在升旗台上发言时更鲜活,也更具有侵略性。
薄盏的目光掠过茶几上的保温盒,然后,落在了竹也的手上。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到身后,但已经晚了。那本深蓝色的硬壳错题本,就紧紧攥在她左手。封面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的“数学”两个字,清晰得刺眼。
她刚从家里出来打算换个环境,满脑子都是那些解不开的难题,根本没想过会在薄家遇到他。
薄盏的视线在那本子上停留了两秒。眉头似乎极轻微地皱了一下,又或许只是光线造成的错觉。竹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师傅的女儿?”他开口,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哑,目光终于从错题本移回到她脸上。不是疑问,是确认。
竹也点头,喉咙发紧:“是……薄盏同学。”
她想起学校里关于他的传闻,有点拘谨。
他身上那股热烘烘的机油味和汗水气息扑面而来,还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柠雪松香,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男性气息。
“嗯。”薄盏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他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听我妈说过,你数学,”他顿了一下,像是在找一个恰当的词汇,“……有点吃力?”
竹也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被学校里的学神当面点破弱项,窘迫感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攥着错题本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硬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飞快地点了下头,不敢看他探究的眼神。
薄盏没再说话。他抬手随意地拨了下汗湿的额发,动作流畅,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慵懒。腕上那条复古的银链随着动作滑落,撞在腕骨上,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他像是随口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视线已经从她身上移开,掠过保温盒,最终落在通往楼上卧室的楼梯方向。
“走了。”他没再看竹也,丢下两个字,径直穿过空旷冷清的大厅,向楼上走去。
那股混合着汗味、机油味和冷冽雪松香的气息,随着他的走动,霸道地在空气中短暂地停留了片刻,然后迅速消散在别墅冰冷的空气里。
竹也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才猛地呼出一口气。心脏还在咚咚乱跳,手心一片湿黏的汗。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本沉甸甸的错题本,封面上“数学”两个字像两个巨大的红叉,嘲笑着她的无能。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栋空旷冰冷的别墅。踏出大门,外面浓郁的桂花甜香包裹过来,才让她憋闷的胸口稍稍舒缓。
可薄盏那句平淡的“有点吃力”,还有他最后扫过错题本时那一眼,像烙印一样刻在了脑子里。
……
几天后,月考成绩公布。
数学卷子上那个鲜红的“72”,像兜头一盆冰水,浇得竹也浑身发冷。比上次还低。
讲台上数学老师的声音嗡嗡作响,分析着试卷。竹也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母亲疲惫的声音。
就在昨晚,她在浴室门口,无意中听到母亲压低声音打电话。
“……张经理,真的抱歉……是,那道药膳确实需要加那味药材……我知道客人身份贵重,但配方是祖上传下来的……对对,我理解……下次一定注意……”
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恳求和压抑的无奈。
那个姓张的酒店经理,竹也见过,是个势利眼,总爱刁难人。肯定是客人对母亲做的药膳挑三拣四,经理就把气撒在母亲头上。
竹也只觉得她成绩不好,给母亲丢脸了。
母亲为了她,除了在酒店工作还接了薄盏家私厨的工作,在酒店受客人刁难,受经理欺负,而她呢?连最基础的数学都学不好,连奖学金都快要保不住。
眼眶瞬间就热了。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眼泪在教室里掉下来。
下课铃一响,她抓起书包就冲了出去。她需要一个没人的地方。
体育馆的储物间,堆放着陈旧的垫子和废弃的器材,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橡胶混合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门缝里挤进来一丝走廊的微光。
竹也缩在最角落一堆软垫后面,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汹涌而出,砸在膝盖上,洇湿了一小片深蓝色的校服裙。
她不敢哭出声,只能用力咬着拳头,把呜咽死死堵在喉咙里。母亲的低声下气和卷子上刺目的红叉交替在脑海里闪现,压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窒息感淹没时,储物间的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
声音很轻,却打破了这片死寂。
竹也的心脏猛地一缩,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慌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向门口。
一道颀长的身影倚在门框边,逆着走廊的光线,轮廓有些模糊不清。但那条垂在腕间折射着微弱金属冷光的银链,让她瞬间认出了是谁。
薄盏。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看到了多少?无数个问题瞬间挤进脑海,让竹也感到一阵难堪的羞耻。
她下意识地把脸埋进膝盖,整个人蜷缩得更紧,像只急于躲进壳里的蜗牛。
薄盏没有走进来。他就那么靠着门框,姿态闲适。昏暗的光线里,竹也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侧脸轮廓和下颌线。
他没问她为什么哭,也没说任何安慰的话。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只有竹也极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不知过了多久,竹也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只剩下一种脱力的疲惫。
薄盏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不高,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做个交易?”
竹也猛地一僵,埋在膝盖里的头抬了起来,泪眼朦胧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薄盏似乎侧了下头,目光落在她狼狈蜷缩的身影上。光线太暗,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目光的注视,像是在审视什么。
“我帮你补数学。”他继续说,语速不快,每个字清晰地砸在寂静里,“保证你一模,至少110。”
竹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110分?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的数字!数学老师讲十遍她都弄不明白的题,在他口中似乎轻而易举就能解决。
可……交易?什么交易?
她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哑声问:“……条件呢?”
逆着光,薄盏似乎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角,看似漫不经心,又似乎有某种笃定。
“很简单。”他看着她,语气随意,“你肯定能做到。”
他顿了顿,像是在等她消化这句话。昏暗的光线下,他倚门而立的姿态依旧从容,那双眼睛隔着模糊的光影望过来。
那时的竹也,被巨大的委屈和无助淹没,数学成绩犹如压在身上的巨石,母亲疲惫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他的出现,他抛出的承诺,像一道撕裂黑暗缝隙的光,骤然投下,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理智是有的。
她知道薄盏这个人,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孤高清傲,从不做无利之事。
他凭什么帮她?那个“很简单”的交换条件,究竟是什么?疑问和警惕瞬间涌上心头。
但渴望压倒了一切。
一模考110分!
那意味着她可以重新拿回高分段的奖学金,甚至能挺直腰杆跟母亲说,看,我的成绩也很好。
那是她最迫切想要抓住的东西。
薄盏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平静和笃定,却传递出一种可信感。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腕间的银链折射着走廊微弱的光,像某种神秘而强大的裁决者。
她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强烈的念头压倒了所有疑虑。
竹也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她盯着门口那个模糊却高大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用尽力气,重重地点了下头。
“……成交。”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决。
薄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没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然后,他直起身,没再看她,转身离开了门框。高大的身影融进门外的光线里,很快消失不见。
储物间再次陷入昏暗的死寂。
竹也还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刚才点头答应的瞬间,仿佛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股迟来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他靠近门口时,那丝若有似无的雪松冷冽气息。混着储物间灰尘的味道,冰冷地钻进她的鼻孔。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掌心。指尖冰凉。
那个“简单”的交换条件,到底是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刚才亲手抓住的,可能不仅仅是一根稻草。
……
几天后,薄盏的信息发到她的旧手机上。没有寒暄,只有地点和时间:放学后,实验楼三层东侧闲置教室。
竹也盯着那行冰冷的字,手指攥紧了校服下摆,布料皱成一团。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拿起那本深蓝色的错题本,走向约定的地点。
推开那扇旧门,粉笔灰的味道扑面而来。
薄盏已经到了。他斜靠在窗边的课桌上,指尖夹着支银灰色的金属笔,随意地转动着,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夕阳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听到开门声,他抬眼望过来。
“坐。”他下巴朝对面的椅子一点。
竹也低着头,快步走过去坐下,把错题本放在桌上,摊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红叉。心脏跳得又快又乱。
薄盏没废话,直接拿过她的卷子。他讲题的风格和他这个人一样,简洁,直接,一针见血。
他手中的笔尖点着卷子,思路清晰地把那些缠绕成死结的难题拆解开来,变成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路径。
竹也集中精神,飞快地记着笔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教室里唯一的声响。
薄盏的声线低沉悦耳,语速平稳。他偶尔会停顿,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听懂。那目光沉甸甸的,让竹也不敢分心。
时间在专注的讲解中流逝。夕阳的光线渐渐偏移,教室里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薄盏合上她的错题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先到这里。”他把笔搁在桌上。
竹也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点,她收拾着桌上的书本和笔,低声说:“谢谢你,薄盏同学。”
她站起身,拿起书包,准备离开。空气里那股清冽的苦柠雪松香似乎也淡了一些。
就在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指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
面前传来一声清晰的“咔哒”。
是门锁落下的声音。
竹也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愕然回头。
薄盏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座椅,站在了她身后。
竹也悄悄往一旁挪了下位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薄盏的身体挡住了最后一点夕阳的光线,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教室里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刚刚收回落在门锁上的手,放回校裤口袋。
他朝她走过来。
一步,两步。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骤然变得无比寂静的空间里,一下下敲在竹也的心上。
竹也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撞到了冰冷的课桌边缘。
退无可退。
薄盏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重新变得清晰甚至更加浓郁的雪松冷香。
他俯视着她,眼神幽深。教室里光线昏暗,他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协议该兑现了,竹也。”他的声音低沉、平静,沉沉地砸进她的耳膜。
竹也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空白。她眼中的困惑瞬间被未知的恐惧淹没。
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深处溢出一点破碎的气音。
“……兑现…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甚至染上了一点哭腔。
在这里能兑现什么……
薄盏的目光在她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他的眼神更深了。
“很简单。”他的尾音勾着笑意,声线干净温柔,“看着我。”
竹也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被迫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
“协议就是协议。”薄盏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你答应了我的条件。现在,是履行的时候。”
他微微倾身,那股强大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完全包裹。“看着我,不许移开视线。这就是第一次兑现。”
竹也的身体瞬间僵直,像一块被冻硬的木头。手脚冰凉,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大脑一片混乱的空白,只剩下巨大的轰鸣声。
她被迫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锐利得,带着一种要将她洞穿的审视感。
屈辱、恐惧、还有慌乱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
她想移开视线,想闭上眼睛,想尖叫着逃离。可薄盏的目光锁着她,她甚至能看清他眼底深处那点她不知缘由的坚持。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空气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竹也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耳根灼热,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薄盏的气息近在咫尺,清冽中透着强势,把她牢牢笼罩。
她死死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尝到一丝铁锈味,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模糊了视线,但她依旧倔强地睁着眼睛,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母亲疲惫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张经理,真的抱歉……”
卷子上鲜红的“72”分刺得她眼睛生疼。
薄盏那句“至少110分”的承诺,像黑暗中唯一的光……
拒绝的念头被死死压下。
最终,她没有移开视线。只是像一尊被钉在原地的木偶,僵硬地承受着他冰冷而专注的凝视。屈辱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沿着滚烫的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
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的味道,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还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协议。
原来是这样兑现的。
谁能想到和薄盏对视竹也宝宝竟然哭了
原因有很多
这是一个脱敏训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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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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