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秘书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市长！防汛指挥部急报！城西清河段三号防洪堤发生管涌，局部垮塌！洪水正在倒灌！”
仿佛晴天霹雳！
刘市长手中的笔“啪”地掉在桌上。王主任猛地站起，带倒了椅子。李部长瞬间看向实时监控屏幕——画面里，浑浊的洪水正从堤坝的缺口处汹涌而入，吞噬着低洼的街道。
“快！启动最高级别应急响应！救援队！疏散！”刘市长的声音带着绝望。会议室里瞬间被恐慌和紧迫的命令声淹没。
“这，只是开始。”
顾泽元的声音如同定身咒，让所有人的动作僵住。他没有看那混乱的屏幕，而是目光沉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惊惶的脸。
“雨水还在积累，它的愤怒还在攀升。这里的堤坝扛不住了，下一个会是哪里？城南？城东？还是上游水库？”他面无表情地说着，“如果我们再不做出决断，不出二十四小时，崩溃的将不止是这一处堤坝。洪水会沿着河道向下游奔涌，淹掉农田，冲毁村镇，甚至威胁到邻市！”
他将最可怕的、连锁反应式的图景，血淋淋地铺陈在所有人面前。这不再仅仅是开发区的存废，也不再仅仅是本市的经济损失，而是演变成一场波及更广、无法挽回的区域性生态与人道灾难！这个责任，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够承担得起！
“它不是宣战，它只是在宣泄无法承受的痛苦。而我们的犹豫，我们在这里为了各自利益争吵的每一分钟，都是在为这场更大的灾难添砖加瓦，是在拿下游千百万人的身家性命做赌注！”
他看向王主任：“王主任，到了那时，您担心的经济损失，还算个数吗？”
接着又问李部长：“李部长，当洪水漫过半个行省，您的‘清道夫’小队，能挡住滔滔大势吗？”
最后，他盯着刘市长，一字一顿：“刘市长，我们没有时间了。立刻执行我的方案，是阻止灾难失控、将损失限定在最小范围的唯一机会。否则，历史会记住，今天在这间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是这场浩劫的推手！”
现实的血淋淋的灾难就在眼前发生，而顾泽元描绘的更加恐怖的未来，更是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刘市长脸色灰败，冷汗浸湿了后背，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立刻！马上！永久停工！所有部门，无条件配合！”
刘市长在最初的震惊和应急指令下达后，颓然坐回椅子上。王主任和李部长也陷入了沉默，但他们的眼神却在剧烈闪烁。
“顾总……”刘市长抬起头，“我承认，您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如果我们按照您的方案做了，永久停工，您也去尝试沟通了，可雨还是不停，下一个堤坝还是垮了……这个责任，谁来负？我们怎么向上级、向市民交代？说我们因为一个无法证实的‘传说’，放弃了开发区，然后坐视城市被淹？”
王主任立刻接口：“是啊，顾总，不是我们不相信您。但这事关重大，万一……万一这雨和堤坝垮塌，只是巧合呢？只是极端天气下的自然现象呢？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因为迷信而贻误战机、造成巨大经济损失的罪人？”
李部长也沉声道：“顾总，我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两者之间的必然联系。否则，我很难说服我的部门，将城市的安危完全寄托于一次……与一个虚构的生命形态的‘沟通’上。”
压力再次回到了顾泽元身上。他知道，仅靠故事的震撼和灾难的恐吓，无法让这些在权力和规则中浸淫已久的人彻底信服，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们下定决心、并且能分担责任的“抓手”。
“你们要证据？可以。”顾泽元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特异局的能量监测设备，应该能清晰地捕捉到，在堤坝垮塌前瞬间，来自城北的异常能量流的剧烈冲击。林局长，请你调取相关时段的能量流向图谱。”
林局长立刻操作起来，很快，全息投影上显示出复杂的数据流。一条极其刺眼的、远超背景值的能量脉冲，其时间戳与堤坝垮塌的瞬间高度吻合，并且其源头，清晰地指向城北开发区地下！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虽然不是直接拍摄到灵蛇摧毁堤坝的画面，但却是目前科学层面，能提供的、最直接的关联证据！
“至于责任……”顾泽元的目光扫过刘市长、王主任和李部长，“如果我的方案失败，灾难依旧升级，那么，关于采纳‘非科学方案’导致开发区永久停工及后续连锁反应的主要责任，由我顾泽元，和我的顾氏集团，一力承担。”
“我会动用顾氏集团的全部影响力，向各界说明，是我以集团信誉为担保，提供了关键证据，并坚持要求市政府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所有的舆论压力和上级问责，我顾氏集团会站在第一线。” 这意味着他主动揽下了可能面临的“决策失误”的骂名和政治风险，为刘市长等人提供了一个缓冲地带。
“同时，”他继续抛出实质性的筹码，目光转向王主任，“对于开发区已投入的沉没成本以及受停工直接影响的合作企业，顾氏集团会牵头成立一支专项转型保障基金，负责后续的产业转型、员工安置和部分违约赔偿，最大限度减少直接经济损失，维持社会稳定。这是我能做到的，也是企业应尽的社会责任。”
“至于维护城市安全、组织应急救援，这本就是政府的核心职责，我相信刘市长和李部长一定能做得很好。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合力，而不是无谓的责任纠缠。”
刘市长看着顾泽元，对方不仅拿出了关联证据，更用一套完整且看似可行的责任分担方案，几乎为他扫平了所有决策的障碍。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顾总，就按您说的办！授权给您，全市资源，配合您行动！”
王主任和李部长也终于缓缓点头，默认了这个目前看来风险最小、且有人兜底的唯一选择。
会议一结束，刘市长便跑着离开会议室，他将立刻召集所有相关部门一把手，成立跨部门应急指挥中心。行政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被草拟、审核、签发——“关于城北开发区项目永久停止拓展及启动紧急生态修复计划的决定”。
官方通告虽未提及灵蛇，但措辞极其严厉，将连日灾害与开发工程明确关联，强调了“尊重自然规律”、“永久性保护”的决心。同时，全市救灾力量被最大程度动员，重点应对溃堤险情和民众疏散，内务部的特殊队伍也接到指令，转为警戒和支援，而非攻击。
电梯里，只剩下顾泽元和沈君如。外面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细微的运行声。
“害怕吗？”顾泽元忽然问。
沈君如握紧了手，老实回答：“有点。你说的，是真的存在的？”她抬起头，看向他，“真的有能引发天灾的灵蛇？”
顾泽元侧过头看着她：“嗯。这世界上有很多以现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事，就象青川。我带你来，就是希望你看到这些超自然现象的存在。”接着，她握着她的手，说道，“现在会议结束了，外面情况复杂，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那你呢？你是要去跟那条蛇，谈判？”
“嗯。”
“那时，就是风暴中心，对不对？”沈君如的心提了起来，“带我一起去。”
“不行。”顾泽元拒绝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我不会干扰你，我只是……”
“太危险了。”他打断她，动作温柔地轻抚她的脸颊，“君如，那不是一个你可以旁观的地方。一丝能量的余波，都足以让你……”他没有说下去。
“这么危险，你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一个人去。”他凝视着她，“我分不出第二份心來保护你。我承受不起任何可能失去你的风险。听话，回家等我。”
电梯到达车库。门外，一辆轿车已经等在那里。
顾泽元不再给她争辩的机会，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坚定地将她带向轿车，拉开车门，护着她坐进去。
“送沈小姐回家。”他对司机吩咐，随即关上车门，隔绝了她所有未说出口的话。
顾泽元接通了林素问的通讯，脸上所有属于人的温情都已褪尽。
“林局长，我已就位。按计划部署屏蔽场，核心区三公里内，禁止任何人靠近。”
“明白。顾总，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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