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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聊聊？”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现在我才注意到，这水杯形状奇特，没有市面上买的陶瓷杯那样光滑精致，尤其杯沿有些地方粗糙剌嘴。仔细一看，杯身上还画着一颗歪歪扭扭的小爱心。烧好的瓷杯上色却上得深浅不一。这应该是在生产线上要淘汰的残次品才是，怎么会流入市场。
“聊聊？”贺席愣了一秒，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当然可以。”
我端着杯子慢慢走到图书馆外，贺席落后一步，紧跟在我身后。
我又喝了一口水，旋即用手轻轻摩挲那有些粗糙的地方，有些玩味地盯着贺席的眼睛说：“这个杯子的质量感觉不太行，你被坑了吧。”
贺席表情怪异，眼神往旁边瞟了一下，抿了抿嘴：“没有。是我……”
“什么？我听不清。”我故意延长尾音。
“这个杯子是我亲手做的，从泥开始……”他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捏陶坯的动作。
他没有看我的眼睛，只是盯着我摩挲杯沿的手，耳朵尖偷偷染上绯色。
“哦。那你直接说呗。”我将杯子递还到他手里，“谢谢。”
“什么？”贺席眼神迷茫。
“你的水。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变傻了不少。”
他又抿了下唇，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
“说说你怎么想的吧？公司怎么样了？”我很好奇，贺席就这样丢下公司大半年，真的没事吗。
“我……公司没事，我现在几乎不做执行了，只是把控一下公司大体方向。在伦敦这边线上办公也很方便。”
“嗯。”我眯起眼睛，看着图书馆旁边树下的一对情侣。
“对不起，之前你喜欢的那个，粘不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思考了两秒“那个”是什么，然后从久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了被我粘到一半放在工作室桌上的马克杯。
“没事。也不是很喜欢了。”
话落，贺席垂下了眼帘。
我之前真正在意的也不是那个杯子，而是像杯子一样我们支离破碎的感情。
“贺席，你对我怎么想？”
“什么？”他顿了顿，“对不起……”
“我说，我是说，你现在对我什么想法？这半年，我一直在拒绝你，但你一直不走。你爱过我吗？或者说，你现在还爱我吗？”
他似乎有些急：“我爱你。我当然爱过你，不，我现在也爱，未来也是。”
一句话里连着三个“爱”字，我知道这对贺席来说有多难，这个锯嘴葫芦结婚五年说了一只手能数的过来的“爱”，只有后期挽回的时候才渐渐多了起来。
“我知道这样说，显得很廉价，是我做错事让你失望继而离开的。但是，我还是想再说一次，我爱你。”贺席捏着手里的杯子，声音沙哑。
“好。”我看着他泛白的指尖，“我相信你。”
贺席错愕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快凝滞了。足足三秒之后他才不敢置信地问了句：“什么？”
我笑了笑：“我说我相信你。”
贺席好像有些手足无措，“那那我可以继续追你吗？”
“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但是……”
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怎么可能那样轻易原谅贺席。
他爱过我，我是相信的，但是他的爱有多少？有几分？是全都在我这吗？
这还有待考量。
对未来的保证我更不敢轻易确认，有哪一对夫妻在结婚的时候没有宣誓过此生只爱对方的？真正走到白头偕老的又有多少？
况且，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
“有些事，我们还没说开。”
关于唐嘉熙、关于他的高中、关于那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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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斯太太的话回荡在我脑子里。
“那你还爱他吗？”
我，还爱他吗？
贺席的眉毛，眉下的痣，高挺的鼻梁，恰到好处的薄唇，带着一丝刚刚好的弧度……
说实话，活了这么些年，不敢说贺席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但他一定是最长在我审美点上的男人。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颜控，我对那张脸的迷恋程度完全与对贺席的内里迷恋程度相当。在贺席把内里败得差不多之后，那张脸无疑就成了最抓住我心的一个因素。
还爱吗？
说不爱是有点违心的，虽然离婚后我努力忘掉他，但是整整七年，我人生最宝贵的七年青春，都和贺席绑在一起。我最热烈的感情，也全都给了贺席。
我想，就算我不爱贺席了，在以后很长的岁月里，我也很难用这样深的感情再去爱一个什么别的人了。
那可是二十几岁，那可是七年。
还爱吗？还剩一点点吧，一点点在那个大学时偷摸着跟我选同一节课的贺席身上，一点点在那个在公园等了我一上午的贺席身上，一点点在那个每天早上给我做饭的贺席身上……
还有一大点，在贺席的脸上。
只要贺席不毁容，无论多久他的脸都是我的爱。
我很现实的嘛。
但是确实也只有一点点，不多，满满的瓶子剩下薄薄的一层底，他怎么把里面的爱倒出来，就要怎么把爱装回去。
瓶子底已经有了一条缝，需要比原先还要多很多的爱，才能填满这个这个已经出现裂痕的瓶子。
没有完整的，唯一的，全部的爱，是填满不了这个空瓶子和弥补上面的缝隙的。
贺席这段时间的行为，只能算是获得了靠近这个瓶子的许可证。
不过，现在我的人生的主线是做好momentum这个承载着我的思想的品牌。
最近我最悟出的最大道理就是没有人比自己更爱自己。
贺席，看在这段时间给我做饭、等我下课、陪我工作的份上，就给你一次机会吧。
谁让，我是颜控呢。
“那开始吧。把你之前瞒我的一切，全部告诉我，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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