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少年顾惊雨对不远处的青年道。
青年点了点头：“今日的课结束了？”
“是的，师尊，师叔祖不在又是小师叔代上的。”
青年摇了摇头率先往回走，说：“师叔祖向来如此，搁在以往至少会敷衍两句，小师叔来了后，更为懒散了。”
“师尊您这样说，小心被师叔祖听见了。”
岽期真人翻了个白眼：“怕他不成，今日缺席，小师叔还没把他挂山门松上呢。”
说完又道：“你今日学了什么？”
“学了……小师叔问我什么是道。”
顾惊雨落后半步跟在岽期身边。
“师尊，什么是道呢？”
树上的鸟雀忙忙碌碌地搭建着新窝，也对，毕竟现在是春天。
岽期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顾惊雨。
“你认为呢，惊雨？什么是道？”
“或者说，你将来想要做什么？”
“掌门。”弟子向顾惊雨行礼，“顾师兄接了上衍宗送来的那个任务。”
意料之中。
顾惊雨神色不变：“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掌门。”
弟子躬身离去。
这个任务顾惊雨前段时间就听说了，只不过上衍宗折在那里的不止是十几名弟子，更有一位化神期的长老，所以才屁颠屁颠地找上道清了。
但是上衍宗好歹在仙门百家中排名第八，他们稍微使点力，怎么会处理不好呢。只不过是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道清罢了。如果道清处理好了，便是道清确为天下第一，他们更不会有损失；若是道清没处理好，那便是你看，道清都做不到，怎么能怪他们呢？
所以才说，天下难太平，众生难大同。
顾惊雨把目光放回桌子上，那上面除了平日里掌门要处理的事务外，还有一份谢礼。
来自昶昭宫的谢礼。
顾悠桐在秘境会救人，顾惊雨更是早已料到。
顾惊雨摩挲着腰间的香囊，想着这会顾悠桐应该出了门派，看着面前快有半人高的公务，不由得又是一阵叹息。
还好顾悠桐临走前他给他塞了一枚灵犀符，只有顾悠桐有危险，他便可以立刻赶到。
便又只听得“砰”得一声。
那千年倒生木的门被季知微一脚踹开，身边还跟着颜筱筱。
小姑娘已经换上了悖尧峰的服饰，鹅黄色的裙子搭着白色的腰封，头发结着可爱的发髻，收拾出来也是个美人胚子。
“顾，惊，雨，”季知微颇为“和善”地说，“小师叔出门了，你来教我怎么教徒弟吧。”
顾惊雨：……
他倒是忘了这个了。
顾悠桐御剑往兖州，云渐晞抓着他袖子保持平衡。
常堇回去后刚好碰见云渐晞，便把顾悠桐要去兖州做任务的事情告诉他了。
云渐晞听说后，冲回房间装了些东西，委托常堇告知风语鸣，便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只一句“谢谢师姐”回响半空。
云渐晞在山门处截住顾悠桐，说什么也要和他一起去。
顾悠桐思考了一会就也把他提上剑了，一路风驰电掣，云渐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落地的时候不过才过了一刻钟。
云渐晞扶着树吐得厉害，同门之中，便只有顾悠桐御剑这么不顾别人死活。
“所以，呕——我才不愿意，呕——被你带着御剑，呕——”
顾悠桐微笑着给他递水，道：“别这样云师弟，师兄不过是忘了剑上还有你。”
“你！呕——”
云渐晞吐完后接过水漱口，又给自己用了好几个除尘诀，才抬头看向城门。
“咎汇城？这里不是上衍宗地盘吗？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合着你根本不知道我来做什么任务。”顾悠桐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入城的队伍。
那群人行动迟缓，目光呆滞。
“听说原本只是咎汇城主家的大小姐染了风寒，请了不少大夫医治也不见好，便向上衍宗求助。”
“上衍宗听说是个凡人风寒，自然没当回事，随手给了一枚丹药。哪知那位小姐吃下丹药后直接昏迷不醒了。城主夫人以泪洗面，上衍自知理亏，便派了弟子前去查看。”
“这一看便不得了了，上衍弟子刚来，便发现城主府不停地向外逸散鬼气，而来源正是城主家的大小姐。”
顾悠桐听后面色也凝重了起来，生人泄鬼气，这可不多见。
“敢问师姐，后来呢？”
“后来上衍弟子卜了一卦，算到大小姐阳寿未尽，便尝试除祟之法。谁知灵力才碰到，鬼气便像见到食物一般扑了过去，将几个弟子的灵力吸得一干二净后丢了出去。而后上衍宗又派了许多修士，不但没能解决，反而滋养了鬼气。
“而那些被吸干灵力的弟子，虽然被救了回来，但全都神志不清了。上衍也是从他们出任务随身携带的留影石，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据说现在啊，整个咎汇都被鬼气包裹了起来，成了一座死城了呢。”
常堇说这话时，脸上带着诡异又满足的笑容。
顾悠桐有些无话可说，他这位二师姐性情温和，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只一点让人颇为不解。
她偏爱凡人的志怪话本，几乎是狂热的地步。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爱好有点不合她的身份，每次买话本都是偷偷前往，或者让顾悠桐等人给她带回来。而道清又偏向散养，不会干涉弟子的爱好。故而这件事便只有几位长老和他们几个亲传弟子知道。
也不知道袖岚仙子的追求知道这件事，会这么样。
顾悠桐这样想着。
但多亏了二师姐，他知道他该接什么任务了。
兖州，上衍宗，咎汇城。
顾悠桐和云渐晞一起观察着进城队伍。
“三师兄，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进城？他们不知道这里有古怪吗？”
顾悠桐正待回答，突然眸光一凝，却翎出鞘，他转身向不远处低声喝道：“谁！出来！”
云渐晞自然溜到顾悠桐身后，右手摸入袖中，准备随时扔出符纸。
“别紧张，道友，别紧张。”
一男子自树后绕出。他穿着翠色华袍，容貌昳丽，发冠和衣袍皆镶有孔雀羽，看起来极为富丽，只一双眼和头发是极为普通的黑色。要不然说他是妖界的哪位妖修，云渐晞也是信的。
男子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道：“我乃启炀门弟子，游历至此，见此处异象连连，才停留下来。不料方才片刻，便被二位道友察觉。”
若说昆仑派是天下第一大派，那启炀门便是天下第一“大”派。
这里的意思是说启炀门弟子之多。只要你给管事交了一百中品灵石，便可以说启炀门弟子。
因此其他门派对启炀门颇为不齿，但启炀门也确实成了弟子最多的门派。有时候门派长老都不知道自己名下有多少弟子。
“你说你是启炀门弟子，那你何名何姓，师从哪位，道号又是什么？”
云渐晞探头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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