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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小姐,你快跳下来,快啊!”

幼薇正在马车上打盹,丫鬟小桃的尖叫将她惊醒。

马不知怎么受了惊,突然在山路上开始狂奔。

山路外是茫茫大雾,路的尽头是悬崖,通向云居寺的岔路早就过了几百米。

车夫手都磨破了也勒不住马,劝完小姐跳车自己先跳了下去。

毕竟悬崖还有不到一百米!

小桃也跳了,摔在地上喊幼薇快跳,幼薇吓得手脚发软,闭上眼睛正欲跳车,忽有一道男声裹着风撞进耳朵:“姑娘别怕,手给我。”

受惊的马跑得飞快,那人骑马的速度竟和马车一致,幼薇这才注意到马奔跑的声音不止一道。

马背上的男人剑眉紧蹙,唇角绷紧,一身铠甲腰间佩刀,红披风在身后猎猎飞舞,朝她伸出的手近在咫尺。

来不及思考,幼薇一把搭上他的手,还未握紧,男人身下的马突然竭力似的慢了两步!

幼薇被这力道扯得差点摔下去,她连忙缩手,前方就是悬崖,耳边是疾驰的马蹄声,她含着眼泪紧紧扣住车厢板,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难道她今日真要死在这里?

绝望之际,突然有一道影子飞扑过来,幼薇惊叫一声,只觉自己被一个宽大又咯人的怀抱护住,在地上滚了不知多少圈才冲缓停下。

马车冲下悬崖,半晌,哗啦一声巨响。

幼薇吓得又是一抖,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救她,恐怕现下在悬崖底摔得粉身碎骨的就是她了吧?

她白着脸在男人怀中抬头,发现他们滚到了路边的野草堆里,男人用披风护着她,脸上却被碎石划出四五道伤来,尤其右眉骨上的血痕,为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平添几分邪异。

四目相对,幼薇的心随着目光相触重重一跳。

该要如何形容这双眼睛,瞳色如琥珀一般微浅,注视你时深情而温柔,偏偏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妖冶,像一种伪装得很好的野兽,可是仔细再看,这感觉又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是你的错觉。

幼薇被他托着手臂扶起,接着他退后半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露出松一口气般的笑容,唇角微翘:“还好,姑娘没事。”

有事的明明是他。

幼薇腿还是软的,虚浮地站直,尽管他进退有礼,她还是望着面前的高大男人,略带几分疑惑地开口:“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恩公身着军装,当在军中,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扶上腰间佩刀,口吻有些漫不经心:“哦,在下是靖边军的,今日难得番休,想在离京前到云居寺为战死的兄弟祈福,没想到走岔了路。”

靖边军是十四皇子的亲随军队,也是他手底下最锋利的刀,据说各个都是战场厮杀出来的精锐,令边关进犯的异族闻风丧胆,父亲说过靖边军驻扎城外,自己原是遇到了它们。

听到是靖边军,幼薇彻底放下心来,对这支屡战屡胜保家卫国的军队又多了几分好感,自然也包括眼前这个人。

这时小桃追了过来,连连呼唤幼薇。

幼薇听到了,望回眼前男人,犹豫开口问:“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闻言,他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冬日薄阳落在他眉梢眼角,他目光落在幼薇身上,珀色眼眸似乎凝得发深。

“我叫李言。”

……

幼薇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床帏上悬挂的香囊。

被子里的汤婆子已经被小桃换过,她抱在怀里暖着胸口,试图隔着里衣熨平自己的心跳。

又梦到他了。

只是她梦到的,还是从前那个靖边军军卒李言。

二人熟悉后他才对她坦白,他不是什么李言,而是今上不受宠的十四皇子李承玦。

幼薇想,她认识的、相处的、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在悬崖边救了自己的人,至于他究竟是何等身份地位,并不重要。

何况当时那种情况并不适合表明身份,他选择隐瞒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幼薇接受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一如既往。

直到五个月前先帝驾崩,京畿大乱,皇宫层层守卫,到处都是禁军,幼薇的父亲是殿前都指挥使,掌管禁军调动,那时他忙得半个多月没回家。

等父亲满身疲惫归家时,却带来一个翻天覆地的消息。

“绵绵。”正厅里,他坐在桌旁,手掌按在桌上,面色沉重地抬起脸,“十四皇子,成为储君了。”

……

眼下正是腊月二十七,再有三天就是新年,经历了混乱血腥的权势更迭,这场新年是京中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的,似乎这样就能在生死重压之下缓上一缓,待到新年过去,新皇将会举行登基大典,一切又是全新的开始,新朝新气象。

幼薇也是同样一般期待,毕竟自从先帝驾崩那天李承玦暗中来找过她一次,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最近一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前段时日宫中来人赏赐了十匹香云绫。

那些赏赐七品以上的朝臣都有,成为储君后,李承玦接连清洗朝臣三个月,在京中每一天都能听到臣子下狱流放的消息,能够在这场宫变中平安无事的臣子,未来君王赐下一些安抚性的赏赐也在情理之中。

马上便是除夕了,赐绫罗,制新衣,迎新朝,侍新君,一切都是美好的意象。

想必这几个月,李承玦一定是很忙很忙的。

没能见到他的时日里,她总是会梦到他。

那么他呢?他还记得她吗?

-

因还在先帝丧期,这个年过得并不隆重,上不设宴,下不欢歌,新符爆竹全都没有,但年节的气氛仍旧感染了所有人。

毕竟朝廷休沐十六日,上到官员下到百姓家家户户都能团聚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幼薇也是一样。父亲整日统领禁军,很少在家,母亲死后,父亲担心继母会苛待于她,拒绝了一切说亲的人,坚决不肯再娶。

是以比起那些花团锦簇的大家族,父亲这个二品官员的家中实在太简单,府上只有管家、护院、粗使婢子、绣娘、以及一些近身侍婢和小厮,单薄得不成样子。

从小到大陪伴幼薇最多的,只有一只狸奴。

可是狸奴也有寿数,在一年前的冬天死了。

正因为狸奴死了,幼薇才决定去云居寺为她的狸奴上香,祈祷它下辈子能够托生成人,不想这一去,竟意外认识了李承玦。

……

今年的年夜饭仍旧是和下人一起吃的。幼薇府上规矩不多,何况这些家奴早就像家人一般。

他们给老爷小姐拜年,余拓海给他们每人都发了赏银,幼薇也赏了他们一些,领到银子的下人喜气洋洋,说了好多吉祥话,一时间府上热闹得不行。

待下人散去,那些热闹也散了,只余父女二人坐在大大的餐桌上,偌大厅堂是说不尽的安静空旷。

余拓海执起酒壶,还在给自己倒酒。

幼薇连忙起身按下:“爹爹,饮酒伤身,莫要再喝了。”

“爹没事。”余拓海轻轻拂开幼薇,酒水微晃,洒在了幼薇的兔毛袖口。

酒饮尽,余拓海搁下酒杯,覆住幼薇的手:“绵绵,过了这个年,你便十七岁了。”

幼薇点头:“是的,爹爹。”

余拓海望着女儿,眼底浮现伤感:“你小的时候,还没有桌子高,每次吃饭,都要爹抱着喂。明明还是昨天的事情,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想到这些年与父亲的纵容与疼爱,再看到父亲有些松弛的皮肉和加深的法令纹,幼薇心里不由一酸。

她却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脸来:“爹,今天不是很开心吗?干吗突然说这个?”

余拓海收回手,轻轻别过头:“过了年,爹也该找些合适的人来,与你相看相看。若有喜欢的告诉爹爹,爹再找人帮你说亲。”

“……”幼薇不禁微怔:“爹?为什么?我……李言他……”

她想说她有喜欢的人,虽然她喜欢的人现在是遥不可及的身份,何况她与李承玦的事早早就对父亲坦白过,父亲当时只是沉默,却并未阻止。

先帝宾天那日,李承玦暗中入城找幼薇,所求之事也与父亲有关。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李承玦母亲是番邦和亲的公主,他有异族血脉,士大夫之族自不可能支持他。他自知无缘皇位,只希望她父亲能在换防时给他留出一炷香的时辰,让他得以入城保护六皇子。

六皇子是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储人选,他说待六皇子登基后,他也可以借着这次功劳,将来不至于被流放或处死。

皇权更迭总是要流血,无论朝臣还是天家,也不知生在帝王家究竟幸还是不幸。

幼薇不想让李承玦死,所以她央求了父亲。

父亲听完仍旧沉默不语,并未给她什么回答。

再后来,幼薇便听到了李承玦是储君的消息。

为了她。

父亲还是答应了。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登上那个位置的并不是预想中的六皇子,而是谁都不曾在意的十四皇子李承玦……

无论最终情势如何,幼薇始终觉得,父亲对他们的事虽未明确表态,但也该是支持的,怎会突然要她与旁人相看?

听了她的话,父亲转回头直直地盯着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绵绵,你与……李言的事,今后忘了罢。”

父亲与她,都还无法适应那个名字。

幼薇仍旧不解:“爹爹,可是发生了什么?”

余拓海摇摇头:“爹只怕……李言并非良配!”

闻言,幼薇眉目一松,心头的紧张也散去不少。

“不会的爹爹,他从前便待我极好,凡我所提,他必放在心上;我想要的,他都会奉到我面前;我与他相识这许久,他更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爹爹此言,我还当发生了什么,若是担心这个,那实在是您多虑啦。”

余拓海嘴唇动了动,犹豫半晌,陡然加重了语气:“从前他是十四皇子,心中可以只装你一个;如今他拥有天下,你难道要入了那深宫去,与全天下的女人分他一丝半缕的温情?爹视你若明珠,怎能眼睁睁看你困在牢笼里,任旁人忽视轻贱!?”

听完父亲的话,幼薇呆呆定住,愣了又愣,父亲的担忧与疼爱,同时让她感到酸胀。

李言是李承玦,她想过会嫁给李承玦,但只是嫁给他这个人,更多的从未设想。

他的身份和权势都转变得突然,她从未细想过那些意味着什么,更别说去想象嫁给一个君王,入了深宫禁庭,那些不都是世家望族才会发生的事吗?她的生活中只有父亲和狸奴,连家宅算计都不曾经历过,嫁给李承玦,一个即将登基的储君,然后呢?后面的内容,竟全是空白的。

父亲的话语带来的想象令她有些害怕,然而很快又被关于那个人所浮现的记忆覆盖了,那些回忆都是色彩丰富且明媚的,他看她的眼神那么认真,那里面一定带着爱,她不会认错,父亲也是那样看她的。

想到这个人,幼薇的心里又变得暖融融的。父亲是爱她才会过于担忧,就像李言回西北她也总是担忧他的安危,这一切都情有可原。

可是他成为储君这么久,为何一次都没来找过她?难道真如父亲所言,坐拥江山后,他看到的便不再只有她一人。

思及此,那些暖融融的心绪,忽然又开始缩紧,一股难言的不安笼罩在心头,父亲向来沉稳,对她的事情从不过多干涉置喙,总是尊重她的选择,今日突然如此这般,难道父亲是听到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有此担忧?

她心底藏不住事,现下想什么便直接问了出来:“爹,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余拓海身子一顿,微微侧过身子,没有看女儿。

武将高大的身躯像一座沉默的山,幼薇上前拉住父亲的手,晓之以理地劝慰:“我知道爹爹都是为我好,只是爹爹若是知道了什么,更该直接说与我才能让我想个明白,否则女儿怎能体会爹爹的良苦用心?”

余拓海被女儿牵着,大掌下是女儿软软的手,这是他活在世上唯一的心肝宝贝,自然不愿她受到委屈与蒙蔽。

是以他在心中挣扎半晌,还是长长叹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无尽的挣扎与沉痛,仿佛压了千斤重担。

“爹的确知道了一件事,只是若传出去,便是杀头的罪过。”

见父亲脸色凝重如霜,幼薇心中不由跟着紧张,却还是认真点头:“女儿自当守口如瓶。”

余拓海转头向外望了望,确定院中只有父女二人,他压低声音,在这人人欢庆的新年之中,道出了那个足以杀头的秘密。

“先皇入葬前……李言曾命人去妃嫔墓地启了一座坟墓。我后来暗中查过,那是他生母燕妃的坟墓。”

幼薇眨了眨眼,虽觉异样,却仍不解其中关节,只轻声追问:“然后呢?启墓做什么?”

“先帝入葬那日,我作为武将陪祭,离梓宫最近。”余拓海嘶哑的声音开始发颤,“我亲眼瞧见,梓宫接缝处的漆封有新补的痕迹。”

“祭奠结束后,我留意到曾有近卫去过乱葬岗抛过尸体。”

幼薇听完只是蹙眉,那些零碎的线索在她脑中盘旋,却怎么也串不起来。

“女儿愚钝,还请爹爹直言。”

余拓海捏紧手指,直直看向幼薇,语气因颤抖而微变:“我怀疑,葬入皇陵的并非先帝,而是他的生母燕妃。”

“真正的先帝尸身,恐怕已经被他丢到乱葬岗,被野狗啃食!”

“他能如此对待生身父亲,践踏祖宗礼法,如此毒辣之人,你若真嫁与他,将来厌弃了,又会怎样对你?”

“绵绵听爹一句劝,李言他……绝非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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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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