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颁奖晚会圆满结束,陆纾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裴云栖分享好消息。
今晚,陆纾意婉拒了所有人的邀约,单独赴会裴云栖的庆功宴。
在晚会上,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宣布获奖结果时,陆纾意还有一点点遗憾,可惜裴云栖无法在现场与她分享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于是她站在台上,先将这份喜悦分享给大家,内心更加期待见面后,与裴云栖细数这些收获。
裴云栖也对今晚的庆功宴十分上心,不仅准备了接送车,还安排了司机,挑选的酒店甚至还是彼时公司举办晚宴的那一家——如果陆纾意提前一天知道,也许会觉得她铺张,还可能会笑话她小题大做,可是裴云栖多聪明一个女人啊,准备了这么大的排场都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在坐车前往酒店酒店的途中,陆纾意紧紧握着手机,已然忍不住放纵了想念。
她多想立刻听到对方的声音,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跟裴云栖倾诉,又担心如果在车上就把话都说光了,等到见面以后只剩下面面相觑,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裴云栖一定已经看过她在台上的表现了,听了自己的获奖感言又会有什么想法呢?
一会儿见到面,是会先问“最想感谢的人”里面有没有包括她,还是会先夸奖自己今晚上特别漂亮……
又或者是亲眼看见了她戴上这条珍珠项链,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陆纾意等不及想要见到对方惊喜的模样。
纠结了半天,陆纾意还是没有拨通电话,而是切换到聊天界面,点开了置顶的对话框,
“等我,很快就到了~”
陆纾意还附上了一个心花怒放的表情图片,甚至觉得那一连串的爱心都不足以表达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
裴云栖的答复很快,仿佛能够透过屏幕感应到对方也在急切地期待,陆纾意想象到那个平常总是能够保持冷静的女人此时也跟她同样的心情,不由得失笑。
这时,意外突然降临,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手机里裴云栖的回复,耳边忽然传来汽车急促的鸣笛声——
陆纾意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突然间感到眼前一片昏花,上一秒还在平稳行驶的车辆陡然陷入一阵天旋地转之中,
只听见耳畔萦绕着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刺鼻的汽油味随即迸裂!
车祸事件犹如晴天霹雳,发生得猝不及防,令人毫无防备。裴云栖独自在包场的酒店里静候,等待的人却迟迟没有回音,手机里蓦然收到了车辆追尾的消息。
……
陆纾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破瓦颓垣映入眼帘,周围一片陌生,能从破洞的屋顶看出月明星稀的夜晚。
她躺在破草席上,起身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好像头痛欲裂,随后才发现额头上的伤口。
伤处被人用很粗拙的办法止血包扎,脸上一大片干涸的血迹,还有凝结的血痂,无法忽视的痛楚从伤口处传来,提醒着受伤的部位。
陆纾意缓了一会儿,发觉可以忍耐,于是小心翼翼地活动,坐起身后才慢慢复苏的感知——她惊异自己处在一间破屋中,才看清楚陌生简陋的环境,四周又黑又暗,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听过叫嚣的虫鸣声。
夜色下,陆纾意隐隐约约听到了外头的啜泣声……
她没来得及去思考自己身处的环境,以及为什么刚刚遭遇了车祸,现在却躺在郊外的破屋里,
屋外隐忍的抽泣声时刻牵动着她的心弦,那个人伤心哭泣的模样犹然历历在目,明明前不久她还那样抚慰过,怎么还是没有哄好?
“裴、裴云栖,你别哭。”陆纾意讨厌此时黏黏糊糊的脚步,还没走过去便急着出言安慰。
“……”柔弱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朦胧的月光下,依稀可见那人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娇小的身体让人想揉进怀里,可是陆纾意此刻没有那么多力气,光走近已经竭尽全力。
那一团身影像是受惊的雏鸟,“你醒了?!我,我还以为……”
陆纾意惊觉大事不妙。
周围放眼望去尽是不熟悉的环境,唯一让她感到亲切的只有眼前人的脸庞,可是熟悉中却又有点陌生。
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裴云栖”……
对方还在顾忌她的伤口,分明想要靠近,却踟蹰不前,伸向她的手也悬在半空中。
“你还疼不疼,可还看得清我?”一贯温婉的嗓音此时多了几分稚嫩,如同她的脸庞,全然看不出成熟的韵味,那一双眼眸好像再也藏不住任何心事,眼底的担忧格外明显。
陆纾意看着她谨慎地确认自己头上的伤,似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我还记得你先前教我认识的凝血的草药,看来,这回我未再认错,”
说着,她又氤氲了泪光,哽咽地说,“可我却记不得能够舒缓疼痛的草药,我在附近寻了许久,直至天色沉了仍未找见一株,”
“我以为你怕疼,不愿醒来,你分明最吃不得苦,我回来时见到你已经睡着,不再那般痛苦地捱着,我生怕惊扰……”
陆纾意望着她的眼眸,不知不觉柔和了语气,“所以你才躲到外面悄悄地哭?”
“我……”女孩儿噙着泪水,早已经哭花了脸蛋。
眼前的人儿像是年轻了十几岁的裴云栖,浑然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陆纾意发觉面对面的时候,自己足以平视,低头发现她白皙的手腕沾染了泥土,还有一双漂亮的绣花鞋,方方面面都沾上了厚厚的泥泞,
“裴云栖,不要哭了,不要害怕,我不那么疼了。”陆纾意接住她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轻轻地附在侧脸上,希望能够减轻浓浓的担忧。
“……你为何不叫我小满了?”
斑驳的月影下,陆纾意清清楚楚看见她破碎的眼泪。
掌心的温度传递而来,陆纾意停顿了片刻,倏忽撞见对方直白的目光,还有她因为不满而抿着的薄唇。少女的眼眶含泪,仿佛藏在夜色中娇羞的明月,实在是我见犹怜。
“小满,让我看看你的手……”陆纾意拾起她两只手,看着白嫩的皮肤还有浅浅的划痕,纤细的手指也伤痕累累,
陆纾意于心不忍,心疼地说,“不要再出去找草药了,我已经不疼了。”
少女低垂着眼帘,还在发颤的话语声,在夜深人静中低回,“怎会不疼?你抱着我跃下疾驰的马车,不慎撞破了脑袋,淌了许多的血,那些血都渗进了土里,似是要从你的身体里流尽,”
“我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血流不止,无法替你承受伤痛,你怎会知道我有多疼?”
她走近,借着倾泻的月光得以看清纤弱的少女,
陆纾意分明地看见少女的衣袂沾染了她的血,浸透了深一块浅一块,衣裳的下摆黏着一层拍不掉的脏土,大概是在草丛里栽了跟头,双膝的裙摆也灰扑扑的。
陆纾意无法将眼前的人与她的裴云栖区分开。
看着她泪眼婆娑便止不住地心疼。
“看,我的血已经止住了,可你还在流泪,我还是会好疼,”陆纾意伸手,指腹轻轻地拂去她的泪,温柔地哄劝,“裴小满,不哭了,好不好?”
裴小满握住了她的手,“纾意,你不要再胡乱来了,我的至亲都离我而去,若你再有何三长两短,我只怕……”
陆纾意忙阻拦了她的话语。
“不要说,”陆纾意轻抚少女清秀稚嫩的脸庞,坚定地看着她,“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她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此时此刻,陆纾意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抚平少女眼中的忧色。她想要见到她的笑容,于是不假思索地对着月亮做出了承诺。
……
她们互相依偎在小破屋里,等待长夜过去。
淡淡的月光从破缺的屋顶漏进来,仿佛一层朦胧的薄纱覆盖在少女青涩的面容,像是一块璞玉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陆纾意情不自禁地靠近,伸手替她挽起一缕散落的青丝,慢慢挽至耳后。
少女依靠在她的身旁,安详的模样宛如一朵陷入睡眠的昙花,难得一见的月下美人,正在含苞待放。陆纾意感受到对方渐渐平稳的呼吸,用视线静静地摹画姣好的睡颜,不声不响地流露深情。
这不是她的裴云栖,自己也并非对方认识里的陆纾意。
浓浓的想念泛滥开来,逐渐愈演愈烈。
冷静下来以后终于可以开始思考现状,
伴随着深夜时分不绝于耳的昆虫声,陆纾意清楚地认识到,她所处的地方是现实而非梦境,头上的伤口还有清晰的痛觉时刻提醒着——她穿越了。
在原来的时空,裴云栖是否已经收到她遭遇车祸的消息?也许她正在急救,已经顺利脱离了危险期,也许她的父母冲进病房就会撞见手足无措的裴云栖……
陆纾意不敢再深想,怎么舍得丢下裴云栖独自面对那么残酷的事实。
她又伸手摸了摸头上的伤口,其实不深不浅,也没有脑震荡的感觉,不至于因此丧命。
陆纾意抱有一丝希冀,此刻替她躺在病床上的是这个时代的自己,那个女孩儿浑身是胆,会勇敢地抱着自己心爱的人、义无反顾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犹如一朵绽放的鲜花,充满旺盛的生命力,盛开郁烈的香气。
陆纾意坚信如果是她一定能够坚持不懈。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陆纾意也不会自怨自艾,
陆纾意静默地仰望一轮皓月,愈发坚定了信念。她也想要替那女孩儿守护眼前的人,不仅如此,还要找到互换回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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