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部门协同配合之下，很快就查到了徐一鸣、洛丹、江贺这三个少年的去处。由于雷御森距离比较远，灵控局紧急调动最近的专员赶往现场，刘晖和他带的专员距离较近，优先响应了这一调令。
另一方面，周家、徐家、洛家以及江家这几家的父母被列为了犯罪嫌疑人，由警方分派各区警力协同抓捕这些人归案。姜遗风方面刚刚找到冯效川没多久就接到了雷御森的电话通知，顺便将冯百灵‘意外身亡’有误这件事传达给了这位养父，并邀请他一块儿赶过来汇合大部队，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查。
雷御森他们一行在急匆匆地赶往那三位少年所在地的路上再次接到了调度中心和刘晖分别打来的电话，告知三个少年已经被他们及时救下，并送去了第三医院抢救 －－三个少年已经陷入癫狂状态，各自身上都带着严重的外伤。
雷御森他们临时转去第三医院，当望着大楼外面那深红色的医院招牌时，他的内心有种奇异的感觉快速滑过，兜兜转转竟然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几天前他和刘晖他们差点儿在这儿堵住了在医院夜半唱歌之人，当时刘晖就说看到的是个小姑娘，现在一切联系起来那个小姑娘很有可能就是冯百灵吧。
在急诊手术室外面见到刘晖，这家伙向他们简单描述了一下整个救人的经过：“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和阻拦，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疯疯癫癫不成形状，身上的伤都是他们彼此弄得，现场很是凄惨，我瞧着……这次就算是活下来了以后也不好过。”
“这冯百灵怕是已经走火入魔，一定要尽快抓住将其解决才行。”说话的是汪清，她考虑的更多的是还活着的人的利益，哪怕她其实挺同情冯百灵。
师明觉拿眼角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从哪里判断她走火入魔？”
“冤有头债有主，最终致她于死地的是那几个大人，致命的一击到底是谁眼下还不确定，她要报仇也应该找那几个成年人对不对？她现在不分主次，疯狂屠戮，已经过界了。”汪清自有自己的道理。
“话不是这么说，汪道友。因果论讲究追因溯果，那几位父母为什么要害死她的原因还是在于她威胁到了他们的孩子。既然根本原因是孩子，报复了这四个孩子才算真正报复他们的家长。”于道极发表完不同意见后又叹了口气，惋惜道： “只可惜以我们的立场来说确实容不下她。”
“她是个小鬼，小鬼生前心智不成熟，死时戾气极重，怕是不容易收服。这样，我联络附近的外门同道请他们派些人手帮忙，也给雷总方面减轻些压力。”汪清很快便做了新的决定。她口中的不易收服就相当于下了判决，也预示着他们没打算因为同情而手软。
没多久徐、洛、江三家的家长在警察的监管下来到了这里，远远地就听到了那三对父母肝肠寸断得哭喊声，其中有两位母亲和一位父亲在听到专员转述的现场情况和三个少年的伤势后，直接吓晕了过去，待被值班医护人员一通抢救回来后这些人开始互相责骂起来：骂专员们救人的速度不够快！骂警察们延误了他们的时间！骂这里的医护人员职业水平不够……骂死去的冯百灵！甚至骂起了王鹂！似乎只有放肆的辱骂才能缓解他们此刻的恐慌和痛苦，让他们获得暂时逃离眼前这可怕现实的机会。
骂着骂着他们又抱头痛哭起来，直到急救手术室的门打开，这三对父母满怀期待又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去询问他们孩子的情况。当得知他们的孩子一个永远失去一条腿、一个永远失去双臂、一个从此又瞎又哑之后，现场彻底地乱了套。
哪怕他们再怎么发疯狂乱地嘶吼喊叫，他们内心一直默默藏匿着的猜想已经变成了切切实实的现实，而在他们六人的脑海里此时不断地浮现出了他们最后见到冯百灵时，那个小姑娘的样子。
当时的她像一个残破的娃娃一般躺在地上，身上遭受得重创伤害就和刚才他们听到的那几处一模一样。
“是报应！真的是报应！！”徐母最先反应过来仰天疯笑，“哈哈哈哈哈……我们怎么对她的她就怎么报复回来了！”
洛家和江家的两位父亲被她的话吓得面白如纸，拼命地想要阻止徐母，不想让她说出更多对他们不利的话语来，却被带他们来的警察给按住了。
“她回来啦－－我看到她啦！她就在那儿，你们看哪，她就在那儿站着和我们打招呼呢！”已经遭受过一次精神创伤的徐母紧紧地蜷缩在走廊的座椅旁边，探头探脑地指着尽头某处方向，神经兮兮地描述着她眼中的‘影像’ 。
无论是她的眼神还是声音都流露着一种写实的真实感，现场不止那三对家长被吓了个半死，就连一起来的警察和专员们都盯着她指着的那个地方，只感觉周围阴气森森，自己身上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雷御森看了一眼汪清，汪清略微摆动了一下眼神：压根儿没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徐母的幻觉又发作了，也可能她已经被吓疯了。
“她来啦……她来带我们走了！没有一个人能跑得掉，没有一个人……”徐母仰起头来看着头顶的方向，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主动高高地仰起脖子好像在等待着被‘触摸’。
姜遗风领着冯效川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种古怪的场面。冯效川一路冲到这几人面前，一拳打在了离他最近的洛父的鼻子上：“我女儿！是你们害死了百灵！！”
“不、不是我！”洛父跌坐在地上早已经六神无主，之前一路上还在想怎么见机行事为自己和自己家人辩解，经过刚才徐母疯言疯语的刺激后，他的脑袋已经死了机，然而被人指控为凶手的当下依然还凭着本能辩解，“不是我！是周奇他妈妈！是周奇他妈妈撺掇的我们……她说，每个人都得动手……”
“我没有！我和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江父激动地举手抗议，“我当时可不在现场，是你们七个对那女孩儿下得手，和我我关 。”
第一个先背叛小团体的人以出现，这原本就不牢固的团体立刻溃散如一抔黄土。
“可是，冯百灵的尸检是你跟进处理的，你有认识的人。”拉他下水的是洛母，“当时的现场也是我们根据你的意见伪造的，你是医生有这方面的知识。”
“闭嘴！闭嘴你们都闭嘴－－！谁让王鹂那女人对她这个养女根本不上心的？她但凡多关心一点儿多在乎一点儿，怎么可能让我们蒙混过去？”作为医生的江父这会儿急火攻心，也跟着瞎埋怨起来，仿佛只要找到一个可以让他们推脱的对象事情就没那么可怕似的，这便是他们这些人这会儿内心真实的感受。
“为什么？”冯效川捂着脸庞老泪纵横，感觉整个人的魂都被抽走了一半儿，瞬间就衰老虚弱了不少。他问的这个问题也是现场其他人一直在猜测的问题。然而那几个当事人没有一个敢回答他。
“因为他们要为自家的孩子解决麻烦。”打破沉默的是师明觉，“你应该问的是那四个少年为什么要伤害你的女儿。”
‘麻烦’这两个字让现场这三对夫妇的记忆再度回到了三个月前的那天晚上，那个注定了将会改变一切的晚上。当时他们分别接到自家孩子的电话求救时，也以为就是像他们孩子说的那样，就是去帮忙摆平一点儿‘小麻烦’。
直到，他们看到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冯百灵才意识到这次的麻烦不一般。然而为了保护自家的孩子，他们逼迫自己同样把那个还剩一口气，苦苦支撑，用着一只蓄满泪水的眼睛凄楚哀求他们饶他一命的女孩儿当成‘麻烦’。
直到最后那只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在他们这些曾被她亲切地叫过叔叔阿姨的成年人眼中，她的代号都只是那两个字。
“为什么？我的百灵和他们的孩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为什么要伤害他？”冯效川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痛苦地抓扯着头发，有气无力地发问。
“因为她很出色。”这次回答问题的是一瞬间稍微恢复了点儿神智的徐母，“她太出色了，作为空降兵她的存在夺去了其他全部孩子们的光芒，让他们几年来的训练和学习，都变得一文不值……”
这句话打开了现场其他两位母亲的话匣子，一直相对冷静的江母跟着控诉道，“冯教授，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您那个养女放弃小提琴，改学声乐。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出事。”
“没错！都是你们的错！她明明跟着你学小提琴学挺好的，你们夫妇俩偏偏让她又来学声乐，还空降进明星班，几次参加比赛本来我家江贺有机会得冠军的，就因为你家那个领回去的野种失去了夺冠的机会。原本王鹂那贱人说要推荐我家儿子去面试海顿儿童乐团首席歌唱家的，也被你们家那贱种给占了！你们家本来就是音乐世家，想要什么资源不能走后门儿？为什么还要喝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比，逼得他们没有一丁点儿退路？”
“我家洛丹也是！她之前已经被花月娱乐的大经济给看中，冯百灵一出现，大经济就把目光转投向了她。我问王鹂有没有这件事她还糊弄我说没有，要不是代课老师透露给我知道我们家就真的被忽悠过去了。我闺女人美歌甜，技巧也足够，从小就立志做明星，我们家花了一大半家产来培养她、扶持她，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全叫她冯百灵给抢走了！她抢走的是我女儿一辈子最好的机遇！”
“冯百灵明明没有什么演唱天赋，就因为她妈是王鹂，毁掉了我们几家人好几年的努力成果！冯教授，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任由您那个任性娇纵的夫人，将你的女儿强行改了兴趣爱好！”
冯效川被这一句句的埋怨、指控、针对给绕进了对方的逻辑误区中去，一时间真有一种是自己害了女儿的想法来。
雷御森想起了之前从姜遗风那里得到的线索，冯百灵曾经受过几次伤都是她的养母王鹂送她去的医院，而最后一次受伤是在半年前，伤到了她的手指头。现在回想起受伤的正是最灵活的几根手指。
“冯教授，冯百灵之所以要放弃小提琴，是因为手指受伤的缘故吗？”雷御森问道。
冯效川迷茫地转动着眼睛看向他，用力点头：“是的！没错……百灵她是因为手指受伤的关系才放弃了小提琴的。我从领养她开始就致力于培养她成为一位出色的演奏家。她只是因为意外……意外而已，不得不放弃喜欢的演奏改跟着她母亲学习声乐、演唱。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冯教授，这些不是你的错！请您冷静一些。”汪清见他备受打击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好心安慰道，“您别听他们的甩锅推脱之辞。是你们自己没有养好孩子，才让他们犯下滔天大罪，他们的表现就是你们真实性情的写照，是你们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不是！你不是孩子们怎么会懂得他们的伤心处？如果是你苦苦学习培训多年，却被另外一个空降兵给抢走了本该拥有的东西，你也会不甘心 ，会难过，会反抗。他们只是孩子，只是被抢走了东西想要夺回来的孩子而已！”徐父期期艾艾地委屈倾诉，“从小到大他们从我们这里听到的话不就是被抢了东西就抢回来吗？只要努力、勤奋、刻苦就能得到回报。我们的孩子这些都做到了却比不过一个被音乐家、明星领养了的孤女，这公平吗？”
“你口中的孤女就是你们这些天一直在听的那首歌的演唱者。平心而论，你们真没听过冯百灵的演唱吗？她真的比不上你们的孩子吗？”汪清快人快语道，“我看你们不过是自欺欺人，她有天赋、有能力、又有资源、有人脉……你们只是单纯的羡慕嫉妒恨罢了。”
没有人再反驳这番话。
安顿好那三位伤势惨重的少年后，这三对父母被正式戴上手铐收押，与他们一块儿相会的还有失去爱子的周家父母。
根据他们几个人不同的口供分析，当时提议‘教训’冯百灵的就是周奇，而第一个动手的也是他。
冯效川在警局里看着那一份份被盖了指印的口供，一脸的颓废晦暗，引来周围不少人的同情。
雷御森却在此时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冯效川的对面：“冯教授，您知道您女儿之前曾有五次住院的记录吗？”
冯效川惊愕地抬头：“什么？”
“冯百灵有五次住院疗伤的记录，每次都是你家夫人送她去的，最近那次手指受伤也是她去签的字。这些您知不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平时比较忙，经常出差在外巡演。女孩儿多是她母亲在管教的。”冯效川舔了舔嘴角，“王老师她性子比较急，她对百灵还是很好的。”
“王鹂教授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有些情况我们必须先从您这里获得证实。对了，能请问一下，为什么你们二人都没有对百灵的‘意外身亡’多加查证？”雷御森直接看着冯效川的眼睛问。
“百灵发生事故的时候我人也不在国内，事情全权是王老师处理的。她……可能太伤心没有想那么多，谁会想到孩子不是意外而是遭人毒手呢？是不是？”冯效川极力想说服别人一样，反问道。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收养冯百灵一起长大的孤儿院小姐妹？那个叫方湘君的女孩儿？”雷御森将心中所有存疑一一问出。
“是为了纪念百灵。”冯效川想都没想回答道。
这个答案让雷御森双目精光微敛，他一直盯着这家伙满怀哀愁的脸庞，一抹不带感情的浅笑悄悄爬上眼尾：“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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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鸡娃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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