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学校图书馆前的广场空旷安静。
沈微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书包,静静地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她眼神平静,脊背挺直,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一个穿着花哨T恤、头发刻意抓出造型,带着一脸的不耐烦和紧张的张浩,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眼神躲闪。
“沈微?你找我?”张浩在距离沈微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眼神闪烁,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却掩饰不住底气的不足。
他昨晚经历了噩梦般的一小时:电脑被远程锁死,屏幕上只留下一行冰冷的警告文字和道歉信模板,紧接着是父亲接到学校德育处的严厉问询电话,最后是那个平时耀武扬威的表哥刘三儿,竟然破天荒地打电话来,声音都在抖,让他赶紧按对方说的做,别连累他,还说对方背景深不可测,提到了一个让他家望尘莫及的集团名字……这一切都让他心惊肉跳。
“嗯。”沈微的声音清晰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张浩,“帖子删干净了?道歉信发了?”
张浩脸色一白,被沈微如此直接的开场白噎得说不出话,心底那点不甘和怨恨又冒了出来,梗着脖子:“是又怎么样?沈微,你装什么清高?你跟周屿……”
“我跟周屿是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来说什么。”沈微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目光锐利如刀,“张浩,我找你,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
她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距离。张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是来告诉你,”沈微的声音冷了下来,“你那些下作的造谣、诽谤、网络暴力,还有试图勾结校外人员的行为,所有证据,截图、录屏、包括你和你表哥在棋牌室门口的照片—,我都已经整理好,提交给了学校德育处和负责网络安全的老师。举报材料很完整,足够你背一个严重警告,甚至留校察看。”
张浩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那些帖子都删了!照片……什么照片?!”
“删了?”沈微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张浩。你以为删掉就万事大吉?至于照片……”她拿出手机,快速点开一**溪发来的、有些模糊但足以辨认出他和刘三儿的照片,在张浩眼前晃了一下,随即收起,“这只是备份之一。你表哥刘三儿,开棋牌室的地方,好像消防和营业执照都有点问题吧?你说,如果相关部门收到热心市民的举报……”
张浩彻底慌了,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没想到沈微动作这么快,这么狠!而且她居然连刘三儿的棋牌室都查到了?这绝不是沈微一个人能做到的!是周屿!一定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周屿!
“你……你想怎么样?”张浩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我不想怎么样。”沈微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平静,“我只是让你知道,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只会读书、任人欺负的‘好学生’。我有能力,也有决心,用规则内的方式保护自己,反击任何伤害。你的那些伎俩,在我眼里,幼稚又可笑。”
她顿了顿,看着张浩煞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离我远点。离周屿也远点。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如果你再有任何小动作,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我保证,你和你那个表哥,会一起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
说完,沈微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阳光勾勒着她挺拔而决绝的背影,步伐从容,马尾在脑后的晃动都带着坚定。
张浩僵在原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冰冷刺骨。他看着沈微远去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种碾压性的来自智力和意志层面的碾压。沈微的冷静、精准和毫不拖泥带水的反击,比周屿那种神秘莫测的冰冷威胁,更让他感到绝望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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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的城市华灯初上,一辆低调的黑色SUV停在离张浩家小区不远处的街角阴影里。
周屿靠在后座,车窗降下一半,身上少了往日的学生气。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身形精悍的年轻男人叫陈强。
“屿少,查清楚了。”强哥的声音低沉平稳,“帖子是用张浩家隔壁栋一个出租屋的WiFi发的,设备是台老款笔记本,IP地址做了基础伪装,但手法很糙。发帖的几个小号,ID和发言记录都关联到他常用的几个游戏账号和□□小号、截图和录屏都拿到了。
校外那个,是他表哥刘三儿,在城南开小棋牌室。张浩下午去塞了钱,刘三儿送他出来时说了句‘放心,哥找人帮你出气,收拾那小子和他马子’。”
周屿敲击膝盖的手指顿住了。
“马子?”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冷硬质感。
强哥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周屿瞬间冰冷的侧脸:“是,原话。需要现在‘招呼’一下刘三儿吗?”
周屿沉默了几秒。“不用动他。盯着就行。吓唬一下就够了。”他厌恶动用家里的资源,但这次……他拿出手机,将证据打包发送给备注“吴律师”的联系人:【吴叔,麻烦处理,诽谤证据链完整。父母那边……暂时别惊动他们。】
发送完毕,对强哥说:“帖子消失干净点。源头,让张浩‘自己’删掉所有言论,公开道歉信发校内邮箱,抄送徐明远和德育处。告诉他,如果再有下次,或者刘三儿敢碰不该碰的人……”周屿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后果自负。让他掂量掂量,是他那个开棋牌室的表哥硬,还是恒远集团法务部的律师团硬。”
恒远集团,那是周屿父亲周振霆的跨国商业帝国。
“明白。”强哥点头,立刻安排。他知道周屿做事极有章法,懂得分寸。
周屿靠回椅背,闭上眼睛。他厌恶那个冰冷的世界,但为了清理掉那些溅向沈微的污秽,他不介意借用一下那个他避之不及的“名号”。
想起下午在图书馆,沈微含着薄荷糖认真讲解的样子,一种陌生的保护欲悄然压过心底的厌恶。
“强哥,”周屿忽然开口,“上次让你查的那个流浪动物救助站……”
“查到了,手续正规,口碑不错,离这儿不远。”
“嗯。”周屿应了一声。周末可以把那只捡到的小猫送过去。
一场无声致命的“清理”,在夜色中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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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物理课,徐明远站在讲台上,脸色黑得像锅底,手里捏着一沓批改好的试卷,“啪”地一声重重摔在讲台上。
“某些同学!我不管你们是靠着什么门路挤进这个班的!”徐明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地扫向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基础差不可怕!可怕的是态度恶劣!不思进取!交白卷?蒙选择题?你们当这里是游乐场吗?!”
全班噤若寒蝉。目光飘向风暴中心。
周屿依旧维持着他那副“与世界无关”的姿态,目光投向窗外,只有搁在桌面上那只手,食指指尖轻微地敲击着书页边缘。嗒、嗒、嗒……
沈微专注看卷,余光却清晰捕捉到那细微的动作。那不是紧张,是一种无聊。
当徐明远点名周屿站起来解释“白卷”时,沈微的心提了一下。
周屿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压迫感。他平静地看着暴怒的徐明远,忽然开口:“徐老师,下次考试,我保证选择题不再靠蒙。”他顿了顿,补充道,“大题……尽量写点。”
全班哗然。
沈微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心中了然。这看似敷衍的保证,是他给徐明远的台阶,也是给“交易”的一个交代。
下课铃响,徐明远铁青着脸离开,教室里议论声嗡嗡响起。
沈微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刚走出教室,隔壁班一个叫陈宇的男生就快步追了上来,脸上带着殷勤的笑:“沈微同学!等等!那个……上周物理笔记能借我看看吗?我有个地方不太懂……”
沈微脚步未停,声音礼貌而疏离:“抱歉,笔记在整理。你可以问徐老师。”这种以借笔记为名的搭讪,她太熟悉了。
陈宇不死心,还想再跟,旁边却伸出一条结实的手臂,极其自然地搭在了沈微的肩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占有感。
沈微身体瞬间绷紧,侧头看去。
周屿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他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深褐色的眼眸没什么温度地扫了一眼陈宇,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却清晰地传入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同学耳中:
“笔记?我同桌的笔记不外借。有不懂的,”他下巴微抬,点了点教室方向,“问老师去。”
陈宇被周屿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又被他那句“我同桌”和搭在沈微肩上的手震得愣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啊……好,好的……”讪讪地退开了。
周围几个路过的同学,包括刚好从后门出来的赵磊和李想,都看到了这一幕,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八卦的光芒。冰山学霸沈微,和睡神校霸周屿?同桌?还这么亲近?那句“我同桌”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宣示主权?!
沈微在周屿手臂搭上来的瞬间,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想挣脱,但周屿的手臂看似随意,力道却不容抗拒,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和配合。她瞬间明白了,这是交易的一部分,一个最自然不过的公开契机。
她迅速调整好表情,没有推开周屿,微微侧头抬眼看向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抱怨:“下次提前说一声,吓我一跳。”语气自然得像在埋怨一个熟悉的朋友。
周屿听了她的语气搭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下,而后立刻松开,插回裤兜。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声音依旧懒洋洋:“哦。下次注意。”仿佛刚才那宣示主权的一幕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
两人并肩朝食堂走去,留下身后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八卦的窃窃私语。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屿哥刚才是搂着沈微肩膀吧?是吧?!”
“他还说‘我同桌’!那语气!我的妈呀!”
“沈微居然没推开他?他俩在一起了?”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不是才同桌没几天吗?”
赵磊和李想更是目瞪口呆,互相掐了一把才确认不是做梦。屿哥主动搭女生肩膀?还承认说我同桌?沈微居然没冷脸?这世界太玄幻了!
——————
周一物理课前,徐明远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着两份成绩单。一份是沈微的,一如既往的漂亮。另一份是周屿的,触目惊心的空白和低分。
他捏了捏眉心,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海外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模糊的英文交谈声。
“喂?”一个温和但是带着的疲惫的女声传来。
“周太太,您好。打扰了,我是周屿的班主任,徐明远。”徐明远语气沉稳。
“徐老师您好,周屿他……又惹麻烦了?”周太太的声音立刻带上了紧张和习惯性的无奈。
“麻烦暂时没有。但我需要和您以及周先生谈谈周屿的学习状态。”徐明远开门见山,“他最近一次物理测验,交了近乎白卷。但我知道,他有能力做得很好。他是在故意考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换成了一个沉稳的男声:“徐老师,我是周振霆。周屿这孩子……一直比较叛逆,心思不在学习上,让您费心了。我们远在国外,实在是……。他是不是又在胡闹?需要怎么罚,您尽管按校规处理,我们全力支持。”周父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果断狠辣和对儿子的失望。
徐明远的目光锐利起来:“周先生,周太太,我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周屿不是胡闹,他更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引起关注,非常强烈的关注。他的叛逆更像是一种信号。”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似乎有些意外。周父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探究:“关注?徐老师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可能需要你们。”徐明远的声音很沉,“不是物质上的,是精神上的,是陪伴。他似乎在用最叛逆的方式,赌你们会不会放下重要会议,回头看他一眼。再这样下去,他只怕做出更极端的方式”
电话那端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只有隐约的电流声。周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徐老师……我们……”
“下个月学校有场重要的年级篮球联赛,周屿是主力。”徐明远打断了她,语气不容置疑,“我真诚邀请两位参观,也许你们应该亲眼看看他在球场上的样子,看看他真实的状态。这比任何成绩单或我的转述都更有说服力。”他顿了顿,“请考虑一下,决赛的时间我到时候发给您。”
不等对方回答,徐明远礼貌地结束了通话:“抱歉,我要去上课了。期待您二位的回复。”
放下电话,徐明远前往班级,路过窗户的时候看向趴着的周屿,深深叹了口气。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看那对远在天边的父母,是否能接收到儿子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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